第45章 熟悉的皇城
坐在舒适的软舆上，清风和暖，晌午的暖阳高照。
陈墨香的心却一寸寸的沉了下去。
脑海中，绕过前面的殿宇，是一处临湖水榭，波光粼粼的水榭之上有一处观景台，夏日吹着凉风吃冰瓜最是惬意了。
果然软舆悠荡间，便来到一处碧绿的玉石地面路。
小径蜿蜒处，临湖水榭同脑海中的景色别无二致的出现的眼前。
青紫色的软裙之下，陈墨香白皙如羊脂的手臂上忽的瑟瑟立起一臂膀的鸡皮疙瘩。
她想，绕过这处碧树琼花，回旋曲廊，应当便是皇帝待客的曲静阁了。
再一次如她所想，夏公公堆笑的语音响起“这便到了，请圣上和两位贵人下软舆。”
眸光微动，往日璀璨如星辰的眉眼如今幽如深潭。
陈墨香扶了宫娥的手缓缓从软舆下来。
皇帝心情颇好的样子，对殿前的嬷嬷吩咐“传膳吧。”
那嬷嬷垂首去了。
皇帝笑着对陈墨香两人说“进来吧，朕去更衣，你们稍歇片刻。”
陈墨香同南非梦一左一右的坐在下首小几旁，小几上设炉瓶三事，焚着百合宫香。
陈墨香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画面，因着自己不喜百合宫香，阖宫上下的香炉中都换成了香甜的鹅梨帐中香。
她轻闭了眸子，摒去脑海中的画面。
再次默默打量起大殿内的陈设，只见高大的梁上悬着一排琉璃牡丹彩穗灯，微风吹过，那灯穗子轻轻摇荡。
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一幅画面。
同在这座大殿中，因着一次皇帝宴请外祖，她高兴的几日不曾睡好，更是吵着要皇帝将这大殿中的琉璃牡丹彩穗灯撤下，换成外祖喜爱的岁寒三友青穗子宫灯，皇帝拗不过她，便随了她的心意，亲自扶了高梯，由着她将一排排琉璃牡丹彩穗灯换成了岁寒三友青穗子宫灯。
挂到最后一个的时候，外面匆匆跑进来的小内侍惊了她，脚下不稳，险些从高梯上滑落，最后还是圣上亲自展开双臂接了她，才不至于摔的狼狈。
那时，皇帝还曾情意绵绵的抱着她，捏着她的鼻子笑的万分得意。
他说“还好有朕在，否则朕的香儿便摔了。”
。。。
鹅黄宫装的宫娥上前奉茶，陈墨香端起茶盏遮住眸中翻腾的情绪。
心下咚咚直跳。
南非梦倒是没有诸多烦扰，十分惬意的在大殿上左瞧瞧右看看，一切都是新奇的样子。
一时皇帝换好明黄龙袍笑着从内殿走出。
“朕来迟了，倒让两位客人久等了。”
两个人皆道不敢。
两排软装宫娥缓缓入内，将果子菜馔点心之类的摆满了小几。
几人吃着酒水，静悄悄的半晌没人讲话。
南非梦是沉不住的性子，吃了几口酒水也就没有顾忌起来。
“皇上，我父皇愿用边陲几座城池交换，求得北安王入赘我大陈，皇上便同意了吧。”她笑嘻嘻的央求。
皇帝笑着哦了一声说“朕还未曾读过陈皇手书，”他抬眸瞄了一眼吃的正香的陈墨香，笑着问“陈娘子意下如何？”
陈墨香自小几的美味佳肴上抬起头，面上没有任何情绪，只是笑着回复“此乃圣心独断之事，臣妇如何敢置喙。”
皇帝笑着说“阿隐讲你二人已经圆房，朕想听听你的意见。”
陈墨香笑着说“即便有了子嗣，为了家国大义，陛下要求臣下去和亲之说也是有的，臣妇没有异议，一切悉听陛下圣意。”
这便是讽刺皇帝昏庸无道了。
皇帝心中腹诽，面上却不动声色“陈娘子很是懂事。”
“多谢陛下夸赞。”陈墨香笑着说。
“那么，陈娘子入宫之说？”皇帝笑着问“你意下如何？”
陈墨香慌忙放下碗箸跪倒在地“回陛下，臣妇虽未同北安王正式完婚，然这桩婚事想来京城上下无人不知，臣妇断不敢染指陛下后宫，入宫之说，还请陛下万不要因为同情臣妇草率行之。”
“起来吧，”皇帝倒没有坚持，只笑着说“朕不过随口一提，你莫要紧张。”
陈墨香谢了恩，重新坐在小几后。
谈笑之间，好似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
“哎呦，皇上，你宫中的菜蔬不新鲜，我吃的肚子疼。”南非梦忽然弯腰趴在小几上，伸手捂住腹部说。
这便牵强了，普天之下，谁敢将不新鲜的果蔬拿给皇帝吃。
陈墨香默默垂头吃饭。
听得皇帝说“朕似乎有同感，小夏子。。。”
夏公公慌忙躬身“皇上，奴才这便命太医过来瞧瞧，今日膳食奴才马上去查。”
“快去，”皇帝面上微露薄怒“这宫中没有中宫皇后，管理如此松散，倒是让这些小人钻了空子。”
。。。
陈墨香心中腹诽，这话讲的，倘若被太后听到怕是不会高兴。
“皇上为何不娶妻啊？”南非梦似是肚子很疼的样子，半趴在桌上，将下巴担在小几上问。
“同公主一样，朕。。。尚未找到心仪之人，”皇帝瞟了一眼陈墨香“婚姻之事，不愿将就。”
“将来嫁给你的姑娘一定幸福。”南非梦笑着说。
皇帝又瞄了一眼陈墨香，见她只是吃酒，他们的谈话一概与她无关的样子，淡笑着点点头。
“承公主吉言，希望那人早些出现。”
说笑言谈之间，夏公公带了太医前来先给皇帝搭了脉，说只是吃坏了，吃了药汤调理几日便无碍了。
接下来的南非梦也是同样的说辞。
陈墨香静静垂首等着。
果然，首座上的帝王笑着说“爱卿也帮陈娘子瞧瞧。”
陈墨香这才将视线从食物上拔出，笑着谢过皇帝“臣妇自小便习惯了残羹冷饭，如今倒没有任何不适，就不辛苦太医了。”
“都是同样的餐食，还是请太医一起瞧瞧吧，否则等下肚子疼还等折腾爱卿跑一趟。”皇帝笑着说。
“如此，便多谢太医了。”陈墨香伸出右臂，垫了丝帕在腕子上，由着太医搭脉。
她愈发确定皇帝同南非梦，定是早有渊源，如今一唱一和的，无非就是想知道她同容隐昨夜是否真的圆房罢了。
“如何？”大殿内静悄悄的，皇帝窥着太医的神色忍不住问。
“回陛下，静安公主无碍，只是右关虚而无神，乃气血太弱所致，只多吃些大补之物便无碍了。”那太医行礼回复。
太医所言，便是女子精气耗尽，房事不知节制所致。
言外之意，她已非女儿身了。
陈墨香微微红了双颊，而皇帝的面色倏地冷凝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