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极寒
极寒之地，位于灌愁海与人界的缝隙之中。
由于常年风雪交加不见太阳，导致此地寸草不生，毫无生机。
没有法术根基的独孤行雅面对狂风暴雪的侵袭根本不知该如何应对。
夹着冰的寒风呼啸而过，差点将他的膝盖卸了力跪倒在雪地之中。
小手哆哆嗦嗦地拉住元玉的衣袖，眉毛睫毛和嘴唇早已凝上了寒霜。他抖着身子，颤颤巍巍道：“天……天尊，我……我要冻死了！”
然而，元玉不为所动，好看的脸上扬着一抹惬意的笑，看起来真是相当残忍：“不想挨冻，就学着用法力去适应这极寒的天气。”
“我……我不会！”独孤行雅有些绝望地吸了吸鼻子。
他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有些蛮不讲理。
自己只是个从山野之中挖出来的土包子，连法力是什么都不知道，又何谈使用？
一上来就用如此绝境对付他，哪怕就是将他逼死了，也不一定能悟到什么。
然而元玉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慌不忙道：“你跟着我念：气尽化虚，四时失度。气游关元，同气皆当。”
独孤行雅只好照做，颤抖着双唇跟着念：“气……气尽化虚，四时……失度，气游关元……同气皆当……”
元玉点头赞道：“不错，现在尝试凝结真气，移往丹田之处。”
独孤行雅崩溃……他根本就不知道丹田在哪！
元玉伸手朝他肚子某处一戳：“这里。”
独孤行雅努力感受着被戳中的那处……
无事发生。
风依旧在肆无忌惮地刮着，打在脸上生疼。他有些自暴自弃地想，要不还是被冻死算了……
眉眼上的雪霜越来越厚，他再次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元玉，祈望他大发慈悲，带自己离开。
然而元玉却在周身立起一道结界，隔绝了寒风与雪花，看好戏似得瞧他。
独孤行雅突然有些生气。
尤其是在元玉无视自己的求救之后，愤怒更甚。一股灼烫之力陡然而生，在他的身体里乱窜！
他本能地想抓住它，好让它暖暖自己快结冰的手脚。
只是控制好这股力量对于没有法力基础和概念的人来说，是十分困难之事。
所幸元玉在一旁及时提示道：“不要分心，集中精神去追它，将它赶到丹田之处。”
跟着元玉起手作势，让体内真气随着意识而行。
经过了几番失败又重来，独孤行雅终于能用意识控制着这股力量了。
还没等他高兴多久，极寒之地突然刮起一阵狂风，将他的头发和衣袍之角高高扬起。
若再不快些，恐怕要冻死在这了。
求生的本能促使独孤行雅强行将体内这股力量注入到丹田……
一瞬间，充盈的法力从丹田里涌了出来，奔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沸腾、狂放，让他忍不住想要释放出来，它们将五脏六腑团团包裹，灼灼燃烧着，让独孤行雅难受的喊出了声来！
元玉适时的伸出指尖朝独孤行雅的眉心点去，将一丝法力注入他身体里，替他护住心脉，以免他被新生的法力灼伤。
“跟着我的法力走！”他出声提醒道。
独孤行雅闭上眼睛去感受元玉注入的那一丝力量，然后将身体里这些乱窜的法力控制起来，跟随着元玉的指引。
这些法力果真变得听话了起来，他让去哪就去哪。
独孤行雅一喜，小心翼翼地将法力汇聚到掌心，一团微弱的蓝光渐渐凝结了起来。
“不错，你已经可以……”元玉话还没说完，那团光便被独孤行雅打了过来。
元玉也不躲，就这么直挺挺的接下了。
毕竟那道“攻击”真是过于微小，砸在元玉身上的时候，伤害约等于无，只是像一股气流一样，掀起了衣衫一角。
独孤行雅有些泄气，他对元玉的强大也在此刻有了一个初步的概念。
元玉轻飘飘地掸了掸肩，将掀起来的布料放了下来，对上了独孤行雅气到涨红的脸，道：“你看，这不是已经能抵御寒冷了吗？”
独孤行雅发现自己果真不冷了！
法力已经充盈了全身，周遭的冰雪对于他来说，似乎本来就是暖和的。
又或者说，他已经习惯了冰雪的温度！
对于这一次的教学成果，元玉表示满意。
不愧是天上地下一等一的好苗子，只是丢到极端气候之地稍加搓磨，就能无中生有，凭空化出了法力。
他念起口诀再次施展移身术。片刻之内他们又回到了玉乾宫。
没有冰雪，没有狂风，周围只有鸟鸣唧唧，清灵的仙气环绕四周，让人通体舒畅。
骤然变化的环境让独孤行雅有些猝不及防。
还未收回的法力在正常的温度下燃烧着他的五脏六腑，他被烫得在地上滚了两圈，
元玉及时出手，稳住他的心神，帮他把法力给引导回丹田。
“小行雅，你还需要多多练习哦~”元玉想要摸摸他的脑袋，却被他一巴掌给拍开了去。
独孤行雅怒道：“我要告诉观声去，说你虐待我！”
说罢他转身就要跑，却被元玉拽住了衣领，“不许向她打小报告。”
独孤行雅气得哇哇叫，元玉不为所动，直将他往书房里头拖：“既然你已炼化出法力，那么接下来便要学会读书认字，好好听讲，包你三日摆脱文盲！”
“放开我！你这坏人！”
独孤行雅使劲挣扎都无法摆脱元玉的“魔爪”，泪流满面地被丢进了书堆里。
元玉眼中透露着狡黠，似是有了主意，大袖一挥，十几部足有枕头那么厚的书册井然有序地围着独孤行雅在空中浮着。
只见他变出足足有一臂那么长的戒尺来，冲他露出一个足以倾城的笑：“小行雅，别人想听我上课还没这机缘呢，你可得好好学，否则……嘿嘿嘿。”
笑得如此阴险，看着就不像个好人。
独孤行雅看了看书，又看了看元玉，瑟瑟发抖。
于是这一日光景就在独孤行雅磕磕绊绊地读书声和被打手心的哀嚎声中渐渐过去了大半。
鸾升殿内，案上的香炉燃着让人静心的香，观声安静地翻看着眼前的古籍。
再过九日，她便要下凡去助那妊玄朱了。此番行动风险未明，考验未知，她需要多掌握一些见识，将来或许有用得上的地方……
元玉将此重任再次交代给她，无非是两个目的：其一，是为了让自己重新振作起来；其二，是为了向众仙证明她这个战神并非尸位素餐混日子之流。
她既接了这个任务，断不能再搞砸了。
这也是为之前的所作所为而负责……她需要给苍生和人族一个交代。
还有那些已经回不来的人们……
她要弥补的，实在太多。
思绪随着飘忽不定的燃香回到了几百年前，观声不由地想到一些让人惆怅的旧事。
忽然，鸾升殿的大门被虚虚地推开了。
无人进来。
观声没理会，继续看书。
过了好半晌，依然没什么动静。
这下她倒是觉着不对了。
她将书往桌上一扔，瞬移到了鸾升殿门前，发现独孤行雅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身体随着胸口呼吸在大幅度的起伏着，似乎是睡着了。
真是没规矩，怎可随意倒头就睡？
观声皱着眉等了一会，见他一点儿也没动，便出声提醒他：“起来。”
独孤行雅仍未动。
她又喊了他几次，独孤行雅却像条虫子似的蠕动了几下，不经意间触碰到了观声后便迷迷糊糊地抱着她的小腿就是不撒手。
那新穿的雪白剑袍在地上如此磋磨之下，也沾上了显眼的灰黑。
难道……这就是带崽生涯中不能避免之痛吗？自己在世为人的时候，曾经听自己的乳母笑着嗔怨过。
观声感到有一种很久未出现的冲动，直直的蹿上了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