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新衣
没有夜间疾风的呼啸，也没有野兽侵袭的隐患，独孤行雅睡了有生以来最香甜的一觉。
他睡醒的时候外头已经大亮。
这是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独孤行雅起身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嘴角忍不住地渐渐向上扬起。
他捏了捏自己的脸，痛感让他再一次确定一件事——
自己被美丽的仙女接到天上生活这件事竟然不是梦！
以后，自己不用再过那种和野兽抢山洞，天天茹毛饮血的日子了，他也不再是被人追着打骂的野孩子了。
独孤行雅按着胸口，试图抑制住狂跳的心……等冷静下来时，才发现桌子上竟摆着一套衣服。
是观声送给他的新衣服。
他将衣服抖散开来，细细研究着。虽然不懂料子好坏，但指尖触及那纯白布料之时，感受到的，是一抹丝滑与柔软。
衣服上面还缀满了不太能看得出来的云朵图案。
往身上一比，大小刚刚好。
独孤行雅磕磕绊绊地摸索着穿上——说是穿上，也不过是胳膊套袖管，勉强披上身罢了。
他觉得自己距离这天上的人又近了一步。
想起自己原本穿的那身漏洞百出的短衫长裤，还是他从村子里偷的。材质粗糙扎得皮肤生疼不说，大小也不合身，像是挂在他身上似的。
现在他穿的这身衣服，可比之前的要好上太多了！
他穿着新衣出门想找人嘚瑟一下，正好瞧见站在院子里瞧着栖梧树发呆的观声。
听见响动，观声向独孤行雅看去，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衣服不是这么穿的，不成体统。”
独孤行雅愣了一下。
他不懂“体统”是什么，但直觉认为这话不是什么好意思。
施施然走到他面前，观声出手帮他正了正歪斜的肩线，系好了衣带，将衣领处的褶皱抚平。
“今日开始，你便在元玉天尊那儿修行了，仪容以及言行都要仔细。”
原本兴高采烈想要讨夸奖的行雅被这么一搅，登时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下了，浇了个透心凉。
不过，下一刻观声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像是在安慰他。
她还亲自将独孤行雅乱糟糟如同鸡窝一样的头发给梳理得干净清爽，从自己的头上拔下一根镶着蜚石的玉簪替他簪上固定。
“嗯，这样才精神。只是我这儿没有男子的冠，回头你记得向元玉天尊讨一个，他那儿的东西可都是宝贝。”
独孤行雅摸了摸已经高高扎起的马尾发辫……他之前从未挽过头发，这还是第一次。
抬头，他看向观声的眼神满是欣喜和感动。
“时候不早，我们该去找他了。”观声也不知有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只是如常牵起他，口中轻默法诀，然后听她喝一声：“移”，独孤行雅眼前忽然一黑。
下一刻二人便站在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之外。
牌匾上那三个鬼画符他不认识，观声便为他解释：“玉乾宫，这里是元玉天尊的仙邸。”
好好的，来这里干什么？独孤行雅有些抗拒地往观声的身后缩了缩，却被一把拽了出来。
观声叮嘱他：“元玉天尊是众仙之长，能成为他的弟子是你的造化。”
“行雅，好好跟着他学习，莫叫我失望。”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将要和观声分开吗？
感觉有一股凉意从头窜到脚底心，独孤行雅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以后……我是住在这儿吗？”他眨着亮晶晶泪汪汪的眼睛看着观声，好像被遗弃的小狗一般可怜。
观声叹着气摸着他的脑袋，温声宽慰道：“放心，只是去他这里修习而已，下课之后你还是要回鸾升殿的。”
听她这样说，独孤行雅高亢的情绪又回来了，用脑袋回蹭她的手，为不用和她分开而高兴——只不过才接触了一日，他已是十分信赖她。
观声像是触电似的缩回了手，正色道：“切记，以后莫像方才那样蹭别人了。”
“为什么？”独孤行雅不理解，以前在英山的时候，他和相好的小兽打滚玩耍表现亲昵，都是互相这么蹭蹭贴贴，这在他看来是开心和喜欢的体现。
观声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就秉持着沉默是金的原则不说了，一闪身便凭空消失了。
身边人不在，独孤行雅带着防备的眼神观察四周，边看边往大门走去。
当他靠近时，大门竟自动打开了。
一个白发白衣的男子突然现身在他面前，将他吓了一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元玉捏着下巴戏谑的看着他：“你就是小行雅？”
独孤行雅点点头。
元玉将他提溜起来，绕着他左三圈右三圈的打量着：“嗯，织云仙子手艺果然精妙。你穿上仙袍之后精神多了，更有真龙之风。”
“真龙？”他看向面前这个奇怪又和善的男人，“你也知道我？”
怎么感觉所有人都比他更了解自己呢？独孤行雅感觉有些郁闷，昨天自己吃饱了就睡，甚至还没来得及问观声自己的来历呢。
元玉便将一切都告诉了他。
“所以，我的母亲为了消灭一个大坏蛋死掉了，而我……是一条……龙？”
元玉纠正道：“是上古至今唯一的真龙！”
好吧，真龙就真龙吧，反正他也不知道做唯一的一条龙有什么好的。
独孤行雅又问元玉：“请问天尊，接下来我们该做些什么呢？”
“自然是先助你炼气。”元玉伸出一根手指轻点独孤行雅眉间处。
一股暖流自指尖处透过眉间涌向身体各处，顿时，独孤行雅感觉像是在温泉池水里泡着似的，周身舒畅，就连早些时候和猛兽搏斗时落下的还未痊愈的伤口也不疼了。
真神奇！
过了一会儿，元玉收回手指，点头赞道：“水系灵脉，是个好苗子。可惜你真龙一族的功法未留存下来，我只能教你一些其他的。”
什么水系什么灵脉，他一概听不懂。但他有着一股来自鸾升殿的主人翁精神，知道他是要教自己本事的，自己也定要好好学着，不给鸾升殿丢人，不给观声丢人。
元玉攥起他的手，轻声默诀，施展移身术，只须臾一瞬他们就来到一处冰天雪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