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戏
“是,你娘她原是东连郡主。”
东连……
沈若初心头一震,东连和西晋两国不满对方已久,前朝今朝打了不知道多少次战。
但两国实力平衡,终究是没有打出什么名堂来。
在两国势如水火之时,嘉敏侯府上的小妾竟是东连郡主。
沈若初震惊得不能再震惊。
“白噙娇这人心性狠毒,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你娘为了保全你们二人,只能假死,以绝了白噙娇对你们的恶毒之心。”
“那娘当年的孩子……”
嘉敏侯摇了摇头:“没有孩子,只不过是为了让白噙娇尽快动手,有了孩子,她那般恶毒的人,必定会迫不及待的除去你娘,才会相信你娘是真的死了,不会再追查她的身世。”
沈若初捂上了心口,上一世临死前,沈若玫说的最后一句话:那人宝贝着她呢,不如此,我不能解气。
原来,原来她口中的那人是嘉敏侯,是她的爹啊。
原来,嘉敏侯一直都在默默保护着她们母女。
在程柠栀“死”后,嘉敏侯不让白噙娇抚养沈若初,而是派李嬷嬷母女照顾她。
她的祥澜苑虽然人手少,但从小到大却没有短了她什么,里里外外都是嘉敏侯为她安排的心腹啊……
“我想见见娘……”
嘉敏侯眸光一闪,他何尝不想他们一家人团聚。
只是……
“你娘她……她说现在不是最佳时机,等三日后处理了白噙娇,我再带你去见她。”
沈若初的泪突然涌了出来,对母亲的思念以及两世来自己的懵懂而错失亲人,她哭得不能自已。
嘉敏侯不忍地抚上她的肩头:“礼礼,等处理了白噙娇,我便把你母亲接回来,风风光光的做侯夫人,咱们一家人也可以团聚了。”
沈若初忍着眼泪,点了点头:“好……”
有了支撑的信念,沈若初只觉得这三天过得格外快。
一眨眼就到了祈福大典的时候了,她今日特地穿上了顾景行那天在玉装阁给她选的衣裳,表达谢意。
出了侯府大门,她回眸深深地看了一眼扶摇院的位置,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
白噙娇,受死吧。
沈若玫觉得今日沈若初的眼神很不对劲,隐隐约约竟看出了几分阴森。
她的手紧紧拉着白噙娇的袖子,朝她撒娇道:“娘,哥哥是不是快回来了?”
“算算日子,总能在年前赶回来。”
白噙娇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想到即将归家的大儿子,她的眼角眉梢也不自觉的染上了笑意。
沈若玫高兴了起来,等她的哥哥,府里的嫡长子回来了,看谁还会去巴结沈若初,看谁还看轻看她!
因着钦天监的言论,皇上皇后很是重视这次祈福,足足两日。
第一日早上在天台领着皇亲贵侑拜天地祭鬼神,下午便是请了一些戏班子在天台下表演,也有民与天同乐之意,晚上再办上一桌请神宴,这第一日也就算圆满了。
沈若初跟着众人跪拜在地,起身时对上前头顾景行的眼神。
顾景行幽深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转,上下打量,然后轻笑了一下,没有发出声音,极轻极轻。
沈若初明白他戏谑的眼神,脸蛋红了一红,然后迅速低下了头,只盯着鞋面上的花纹发呆。
“皇姑母请。”
拜完神明之后,西晋帝便把年纪最长的大长公主先请回去了。
大长公主年逾七十,在西晋算是十分德高望重的人物。
本来她年岁大了,又身子不好,这些场合西晋帝都让她可以不来。
但她荣耀了一辈子,眼看人年纪大了,反而更喜欢出席这些场合,于是没有一次缺席。
沈若初看着面前的白噙娇和嘉敏侯,她从前怎么从未发现……
嘉敏侯与白噙娇从来没有过亲密举动,一直都是白噙娇对他很是殷勤,而他也不过面上寥寥回应。
前些日子他故意罚了自己去祠堂,看来也是知晓自己的动作,才故意给了自己机会出府。
怪不得那日出府如此顺利,怪不得白噙娇后半夜来抓她时他“正好”赶来。
想来若是白噙娇存心要害她,必然会守着院子,那茯苓怎么能那么轻易“请”得到嘉敏侯呢。
沈若初突然茅塞顿开,脑袋一片清明,只感觉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顾景行看着身边豁然开朗的女孩,一把把她拉到后头。
两人落后于嘉敏侯,走在了最后头。
“笑什么呢?”
顾景行打量着她,突然觉得她穿着自己挑选的衣裳格外光彩夺目。
他的喉结一动,想起那日把她压在身下,掀了她罗裙下的春色……
“殿下莫问。”
沈若初朝他狡黠一笑,然后欢快的朝着自己的厢房回去了。
顾景行摸了摸鼻子,他感觉鼻子热热的……
下午的戏曲请的是京城里最好的戏曲班子,前两出是《穆桂英挂帅》和《色官审案》。
到了最后一出戏时,班主朝皇上皇后深深一鞠躬。
“陛下,娘娘,今日最后一出戏乃是咱们戏曲班里的拿手好戏,皆是自导自演,还望皇上娘娘喜欢。”
名曲好戏不过就那几出,年年看也看腻了,众人一听今日有新鲜的,都坐直了身子翘首以盼。
戏曲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众人神情专注,只因这戏实在是精彩。
讲述的是一位千金小姐看上了门当户对的大臣,但那大臣已有心爱之人,打算成婚了。
可那千金却不依不饶逼迫他娶她,无奈之下,大臣只好娶了千金,自己的心爱之人只能为妾。
入府以后,千金时常欺负小妾母女,直至最后,千金见小妾又有了身孕,竟起了杀心,给小妾下了药,诬陷她是得了肺痨。
最后竟然一碗毒药将她毒死了……
戏曲落幕,众人仍然身处其中,回味不已。
云贵妃听得最为入迷,啧啧摇头:“这千金小姐心性未免太过恶毒,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是在我朝,定是要她一命偿一命。”
钰贵人拿着帕子捂嘴嗤笑:“贵妃娘娘说的是,什么一命偿一命,这一尸两命可偿不过来呢。”
戏曲班子唱的好,一曲落幕还牵着众人的心,让人回味无穷。
在场之人,只有白夫人和白噙娇的表情很不自然。
白噙娇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沈若初,可沈若初很淡定地喝茶,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目光。
可她的手已经颤抖不停,连拿茶杯的力气都没有。
沈若玫关切地看向她:“娘,你怎么了?”
“无事,玫儿……”
白噙娇的话戛然而止。
突然,一个人从人群后头钻了出来,还大喊着:“皇上明查,民女有冤情请皇上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