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假死
顾景行进入玉装阁,假意选布料,实则一步步往阁楼靠近。
“这位客人,楼上是我们东家的地盘,非贵宾不能进入。”
顾景行转身,看向叫住了他的那个小厮:“哦……”
顾景行回到原来的地方,挑了几匹看起来适合沈若初的料子,然后便离开了。
沈若初回到祥澜苑,正巧碰到李嬷嬷在晒栀子花。
“嬷嬷这花倒不错,拿来做香粉很适宜。”
“是呀,小姐这手长得漂亮,和程姨娘的手生的一模一样,就是姨娘手上有个栀子花般的胎记,不如小姐的手这般光滑。”
沈若初笑着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撵起几朵栀子花,原来母亲叫程柠栀还是有些源头在的。
突然,有一根绷着的弦突然断了,她的脑子里闪过许多零星的碎片。
她的脸色变得煞白,紧紧抓住李嬷嬷的手:“娘的手上的胎记在哪?”
“虎口处啊,小姐怎么了?”
沈若初的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她跑进屋里,找出了之前玉装阁送来的衣裳。
突然,她的目光在一件衣裳上停了下来。
“东家,这是玉装阁送来的一套蝶戏栀子花罗裙。”
沈若初从张图手里接过,只觉得那件衣裳比平日玉装阁送来的不太一样,似乎在绣法和图案上有所不同。
只是她当时没有在意。
为什么母亲死了以后白噙娇还要多此一举去烧尸?
那不是白噙娇干的!
为什么尸体不偏不倚只有脸和手毁了?
因为脸和她手上的胎记都可以证明她的身份!
沈若初几乎可以肯定,她的娘亲没有死!她还活着!
而且,与玉装阁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玉装阁的东家……
她怎么会这么笨!
玉装阁的东家怎么会知晓碧妆铺的东家是男是女!
而显然,她不仅知道,还知道她是个年轻女子。
所以玉装阁送的那些成衣首饰全都是年轻女子的,每每张图交到她手里那些衣裳首饰,是她太笨,没有深入想过。
沈若初握着那罗衫裙,手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让母亲要假死脱身……
沈若初愣神之际,白芷匆匆跑了进来:“小姐在这发什么呆呀,太子殿下给小姐挑了几匹布料,让人送到主院去了,小姐快去领赏吧。”
沈若初脑袋里灵光一现,原来是这样。
“侯爷可在府上?”
“不在呀,怎么了?”
“等侯爷回来,咱们再去主院。”
顾景行把玉装阁的衣裳送到主院却不是她的院里,这是在告诉她。
嘉敏侯在玉装阁。
被他看见了。
沈若初捏着手里的帕子,父亲又在这里面充当着什么角色呢……
傍晚时分,沈若初踏上主院的小路。
她看见李伯立在书房门边,朝他道:“父亲可在里面?”
“侯爷在里头……诶,大小姐……”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沈若初便直接迈步走了进去。
嘉敏侯坐在书案前研墨写字,听到了动静,丝毫不意外,他头也不抬一下:“来了,坐那。”
笔锋落在最后一个字上,他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淡淡的笔墨香气在房间蔓延开来,沈若初再也忍不住:“父亲,我娘是不是没死?”
嘉敏侯吐出一口浑浊的气:“礼礼,你的猜想都是对的。”
沈若初心头一震,她已经有几十年没听到这个称呼了。
这是她娘给她起的乳名,自她娘去世以后,便再也没有人这么叫过她了。
“娘没死,为什么,为什么要把她藏起来!”
沈若初歇斯底里,如果这一世她的娘没死,那上一世也是如此。
她与娘亲,生生别离了几十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她每日与娘亲呼吸着京城的同一片空气,却迟迟不能相见。
“你娘就是想走,我留不住她。”
沈若初不明所以,瞪大了眼睛看着嘉敏侯。
嘉敏侯的眼神看着她,却好似在透过她看别人,那样的虚无缥缈。
“十七年前,我于京郊救下了你娘……”
嘉敏侯的思绪飘回了十七年前的那个夏天。
“彼时柠栀被人追杀生死一线,是我把她带回了侯府,她醒来以后便在侯府安置。
她是个很聪明的女子,常常语出惊人,却又有着常人无法比拟的思想与行为。
我爱上了她,我答应过她,许她正房主母的位置,一生一世一双人。”
沈若初心头一紧,随着嘉敏侯的描述,她好似看见了少女时代的娘亲,那样明媚如春。
“可您没有做到。”
嘉敏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柠栀常常说,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这个时代有很多封建腐朽是她所不能接受的 。
我允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我却做不到,侯府宗亲不会让我娶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
即使我百般挣扎,他们还是为我定下了与白家的亲事。
我本欲与柠栀远走高飞,临走之际……
看见了母亲为我准备的金银细软……
我是侯府唯一的嫡子,也是老侯爷留下的唯一血脉,整个侯府,需要我来撑着……
柠栀对我失望不已,她本不想留在京城,却在此时,发现自己怀了身孕。”
后来的事情,沈若初大致可以猜到,白噙娇入府,母亲生下了她,被锁在这一方小院里。
“礼礼你知道吗,我每每看见柠栀眼里的失望与伤心,我都心如刀绞,可我不能……
我只能装作对你们母女毫不在意,才能使白噙娇放心,不至于对你们下毒手。
妇人后宅之狠毒,我于老侯爷身上早已窥见。”
老侯爷当年,便是纳了一位心狠手辣的妾室,后来搅得侯府天翻地覆。
老侯爷叱咤官场,也算得上是一位英雄人物,却不料在后宅之中,难以平衡,最后落得侯府只留下一个嫡子。
“你为何,我娘要假死?”
“白噙娇发现了我和你娘之前的事,变本加厉的欺负你娘,她被我禁足之后,像变了一个人一般,我以为她收回了那些小心思,却不想……她竟在偷偷调查你娘的真实身份。”
“真实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