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寻退路遇白月光
拖到七月初,开府宴避无可避,还是要举办了,楚绿衣天还没天亮,就派人来敲十全院的门。
我沐浴更衣,上着橘红色蝴蝶绣纹锦衫,逶迤拖地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外罩镶银丝绣五彩樱花的席地宫纱。脚蹬绿色镶珠靴。额间贴了桃花花钿,一侧簪了支掐金丝镂空孔雀簪,孔雀嘴下又衔了一串黑珍珠。脖子上戴着璎珞。最后,夏眠又往我腰间挂了玉璜。
等到她们收拾完,我朝镜子一看,顿时呆住了,这里面的人,我似乎不太认识了,她身着华服,举手投足间,与这里的女子没有什么不同。
“这还是我吗?”
“不是姑娘您,还能是谁?”
夏眠扑哧一声笑出声,小心翼翼伸手护我。
“这太过华丽,还是换一身吧。”
“姑娘,这不好吧,毕竟今天来府上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您要是如往日那般,未免不太好。”
可是这样,我感到有些不舒服,“那就只换个簪子吧,这摇摇晃晃的,还不习惯。”
我随手拿起往日戴的玉石簪子,就这个吧,我说。
夏眠犹豫着接了过去。
出了十全院,去往香宜阁,还未到门口,楚绿衣就出来了,她穿着娟纱金丝绣花长裙,配着绿松石宝钗,额前花钿是祥云样式,脚步轻缓,款款而来。
她见我眼睛一亮,不由自主的打量我,“不错,这一身真适合你,只是……”她手指放在下巴处,“你这簪子不太合适,有点素。”
“夫人,我们再不走,怕是来不及开门了。”
殷招舟和楚照临看到我们后,眼睛都直了,还是楚绿衣先开口分配工作,于是剩下的三个人领命行事。两位男士负责接待男客,而贵妇们由楚绿衣负责,我则负责厨房果子餐饮准备工作。
基本上在京官员都来了,张仙师也来了。
人多地少,太尉府明显不够用,还好楚绿衣急中生智,她将太尉府前院一分为二,用几块屏风将前花园分成两块儿,这样既能男女不同席,还能容下这么多人。
厨房一切都准备妥当了,秀琴过来请我,我自知避无可避,只能迎难而上。
楚绿衣和各家夫人们说的正开心,眼见着我过去了,她连忙上前,拉着我和她们说话。
可能是有殷招舟和楚绿衣的提前关照,她们并没有当面为难我,只是在我身后,很大声的说我的身份。
“她啊,原来是丞相府嫡女,如今是个妾……平妻又算是什么主子?现在世道真不一样了,妾都能和我们平起平坐上了……”
我身处其中,听到他们窃窃私语的议论,并没有勇气过去打她们一巴掌,反而如芒刺背,如鲠在喉。
“夫人……”我偷偷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说,“你们先聊,我去后厨看看。”
她还想让我说几句话,可看到我一脸僵硬的表情,“好吧,早点回来。”
“好!”
我得到答应,松了口气,逃似的离开了宴会厅。
转弯处,我看到她们聊的正酣,楚绿衣在其中如鱼得水。
“姑娘,您不要听他们胡说……”
“夏眠,我累了。”
夏眠连忙上前扶着我。
我之前从未觉得身份对我会有多大影响,而今,当我身处所谓的大房夫人聚会中,是那么的不适,是那么的难堪。
“夏眠,你说当初我不计较身份,是不是做错了?”
夏眠沉默,她再开口,已是哭声,“姑娘,我们回去吧,这里不适合您。”
我伸手擦去她的眼泪,傻姑娘,当初你主子受制于人才不得已而为之,而如今我不知去处只能选择这里,心里还安慰自己,只有和他们在一块,才能帮助他登基,自己就能回去了。
实际上,我只给了他半张画卷,没有帮多少忙,实际上,我是害怕了孤独,我是无处可去。
“何处是归处,何处能停留?夏眠不要哭了,待我想一想。”
岔路口传来脚步声,我们一同看去,楚照临穿着紫青麒麟袍站在我对面。
“我有话要和你说。”
他待夏眠走远后,垂眸道,“你真的想成为他的平妻吗?”
“难道,我还有第二个选择?”
“只要你不想,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为什么帮我?”
“你知道为什么。”
他殷切的看着我,眼神似有波涛汹涌,几乎将我湮灭。
“殷公子,你若是要拿此事逼迫我就范,那你就想错了,我是绝不可能……”
“哈哈,”他握拳抵唇偷笑,“你想什么呢,我是那种趁人之危的小人吗,还是说,我在你的心里就是如此形象?”
他不是想趁机逼迫我让我委身于他?
我脸一红,“那是为什么?”
“离他远远的,最好离开太尉府,我怕你待在他身边越久,越会影响到阿衣的幸福。”
是为了他妹妹,这倒是有可能,“那你想到了什么办法?”
他摇摇头,“我还没想到……”
我一口老血吐出来,你还没想到办法就过来告诉我,你有法子让他打消抬我为平妻的念头,你是在耍我不是?
我嘴角抽搐,“那还请殷公子想到办法再说吧,告辞!”
“且慢!”
他叫住我,一步一步朝我走来,离我越来越近了,突然伸手用力点了一下我的脑袋,他嘴角一弯,与我擦身而过。
我顿时清醒了过来,伸手抚摸额头,他碰过的地方,似乎隐隐发烫。
他刚才是在打我?
可我没惹他呀。
楚绿衣又让秀琴来找我了,我对天长叹一口气,宛如敢死队一般,朝着宴会厅走去。
她笑着朝我摆摆手,示意我坐下。
就在此时此刻,那屏风不知被谁推倒了,发出巨大的声响。
吓得我立刻看过去。
正巧和对面交谈的三个人遥遥相望。
一瞬间,我看清了夹在殷招舟和楚照临中间的那个人。
我难以置信的站起来。
他眼尾上挑,嘴唇含笑,外廓线条分明,最重要是他眉角的那颗痣。
张子言!
那是张子言!
我魂牵梦绕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