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开府宴一切祸端
旁边伺候的人抓紧上前,重新将屏风扶起来,井然有序,我就抓住这短暂的空档,看着张子言。
可他很是陌生,完全没有认出我。
楚绿衣拉住我,“你这是怎么了?”
我连忙垂下眼眸,收敛情绪,背过身去将流出的眼泪擦掉,小声说,没事。
我无心再听她们讲话,脑海里都是他的身影,特意遗忘的回忆又一次袭击我。
认识他,是在大学课间,他捡起我掉在地上的课本,再次相遇,是在品香室,我问他重瓣香的由来,后来,我们理所当然的相爱了,可忽然有一天他不告而别。
“你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
“没,没事,有些累了。”
楚绿衣很关切的拍拍我的腿,“要不你先去休息会?”
“夫人,”我抑制颤动的手,装作很平静,“刚刚和楚公子他们说话的是谁?”
楚绿衣略微思索,“哦,你是说张仙师吗,我也是第一次见他,他果然如传闻中说的很有仙人之姿。”
“张仙师,他叫什么?”
她沉吟,“我听夫君提起过好像他的法号叫无垢。”
“不是,我不是问他的法号,是他原来的名字啊。”
楚绿衣抿唇,摇头。
“不过,话说回来,你刚才说也是第一次见他,为什么就知道他是他?”
“我也是猜测啦,毕竟京城穿道服的只有张仙师。”
我胡乱的点点头,心绪复杂。
我推脱不胜酒力,就让夏眠扶着我出去醒醒酒,一阵风吹来,将该有的三分酒气都吹没了。
我们站在廊下,就注意到殷招舟身边的小厮急匆匆到了男席那边,不多久,殷招舟和楚照临一前一后的离开了。
不一会儿,那个道士也出来了。
我捏紧手帕,知道这是一个好机会,我有太多的问题要问他了。
“请等一下。”
我眼看着道士停了下来,下意识回头。看清的一瞬间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他冷漠疏离,将拂尘搭在手肘,朝我浅浅一拜。
“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我痴痴的点头。
“何事?”
“敢问……您怎么称呼?”
“贫道法号无垢。”
“不是问这个,我想问您的俗名是什么?”
“贫道自幼在无名山上的无名观长大,只有法号,没有俗名。”
“那您师兄弟都叫你无垢?”
“不是,据师傅讲,他收留我的时候,我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裹着我的布写有弃这个字。他们便用这个弃叫我,后来师傅说这个字不好,就改用了—上面为户下面为口的启。所以他们都私下叫我启。”
我嘴里不停的重复着启,接着问,“那,你知道你姓什么吗?”
他无悲无喜的摇头。
“那,那你认识一个叫张子言的人吗?”
他还是摇头。
“那你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我的话还没有问完,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尖细的声音,紧接着有人过来唤我,夏眠连忙拉着我就往旁边跑,她担心让别人看到我私下里与外男见面,有损我的声誉。
我被她扯着,回头看岔路上低眉的无垢,他就站在那,一动不动。
我和夏眠跑的气喘吁吁的,到了无人处,她连忙整理我衣衫首饰,看我缓过来后,扶着我走去了大路上。
“姑娘,您跑哪去了,快去前厅吧,皇帝和太后来了,夫人找你找的紧呢。”
小厮引路,带我去了前厅。
前厅很是安静,刚刚吃过酒的贵妇人都恭顺的站在一侧。
堂上坐了两个人,那穿着龙纹金衣的是皇帝无异了,旁边雍容华贵的老奶奶应该就是太后了,等下,那右上首婀娜生娇的是春眠吧,她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我极其缓慢的走到中央,除了殷招舟和楚照临,其余的人都在看我。
“大胆!见到陛下和太后,为何不下跪?”
那尖细的声音又响起来。
早在开府宴之前,楚绿衣就教我所有的礼节,此时,我按照她所教的,准备跪拜,不过,是先左脚还是右脚来着?
“拜……拜见陛下,太后!”
我动作十分慌乱,头碰地,隐约听到了嘲笑声。
“起来吧。”
“谢陛下……额,还有太后。”
太后眯着眼看我,和身侧的嬷嬷示意了一下,那嬷嬷立刻就说,“请兰姑娘上前一步。”
我低着头,朝前挪了一步。
“一直听说丞相府上的嫡长女温婉贤良,如今一看,还算过得去。”
月揽山听到太后说他的名字,他连忙从人群中站出来,“还请陛下太后恕罪,小女前不久生了病,如今还没大好。”
“嗯,此事朕也听说过,丞相可要好好的感谢殷太尉,他可救了你女儿一命呢。”
“是,陛下。”
“殷太尉也是好心,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兰姑娘你作为妾可要好好侍奉殷太尉才是。”
我听到太后喊我,我谨慎的说了一声是。
太后身侧的嬷嬷看到太后不满,“想必兰姑娘伤的不轻啊,连基本的礼仪教养都忘了,回答太后要先说臣女。”
“臣女知道了。”
太后又不满了,“皇帝,哀家有些乏了。”
她站起来的瞬间,所有人都跪了下去,我见状也跪了下去。
太后走到我面前故意停了下来,嬷嬷替太后发话,“兰姑娘这是病的不轻啊,丞相还不带她看看去。”
月揽山怕不得我回丞相府呢,他刚要领旨谢恩,殷招舟却插话,“请太后下旨……”
“殷太尉,哀家对这里不甚熟悉,就有劳太尉夫人过来引路了。”
殷招舟一怔,有千万想法只说出一个字,“是。”
楚绿衣紧跟在太后身后,她很担忧的回头看向我,我笑着朝她摇摇头,让她不必担心。
太后走后,所有的人得到准许站了起来,但由于皇帝还没走,大家还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我感觉我的脚都站麻了,太后她老人家终于回来了。
“母后。”
太后很高兴的嗯了一声,脸色与之前相比开心了不少。
“母后,何事如此开心?”
“皇帝,哀家与殷夫人一见如故,想邀请她进宫待几天,你看如何?”
我惊讶的看向楚绿衣,她脸色苍白立在一侧,单薄的几乎都要被风吹倒了。
“一切都由母后做主,不过,还是问一下殷夫人的想法。”
楚绿衣麻木的点头。
“那就……”
“哀家也觉得兰姑娘也不错,正巧哀家宫中没有可意的管事人,不如就让她和殷夫人一起去陪陪哀家吧。哀家看她们关系好,也好搭个伴儿。”
“母后所言即是,那……”他看向殷招舟,后者没有任何不满的表情,“那就这么定了。”
我瞪着楚绿衣,试图用眼神点醒她,可她突然变的两眼无神起来,当听到皇帝说定了的时候,她自嘲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