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太守之位
京中，宣武帝收到了渝暮云传来的方伐善的犯罪信件还有万民请愿书，看了一眼差点没有晕过去。他此刻拿着方伐善与云州主管采石场的监管官的密信，斥骂道：“这个畜生，当真该死。”
“陛下，保重龙体啊！”
“左右湘王殿下不是已经平息方州疫病，也查出来方伐善贪赃枉法了吗？”
大监陈素在一旁劝导着，可宣武帝拿着那些赫赫在目的书信账簿，厉声说道：“你看看他干的这些好事，他是要做什么？是要造反吗？”
“还是看着朕给了他太多宠信，他就开始妄想盘踞一方当个实在的土皇帝了？”
陈素哪里接得住宣武帝这一通询问，索性也不再劝阻，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挺尸，而禁军统领涂秀看这情势也知不能触怒了宣武帝，略瞄了陈素一眼之后，便再无任何表情。
“报，方州有急报。”
“又是什么？”宣武帝坐在龙椅上痛苦地扶额，他现在是一点都不想听到任何关于方伐善的事情，否则早晚被这乱臣贼子气死。
看着宣武帝那副不耐烦的模样，门外的小太监拿着跑死八匹马急送入京的简报，颤颤巍巍地说道：“回陛下，是湘王殿下送过来的方州加急简报。”
“呈上来。”
陈素将小太监手上的简报，拿给了宣武帝，待他将简报打开一看，脸色明显露出了一丝凝重之色。
简报上写着方州百姓不等渝暮云将证据封箱快送入京，便大批量集结在一起跪在驿馆外呼喊朝廷必须诛杀方伐善，以还方州百姓一片青天。渝暮云僵持不过，不忍见皇家威严有损，便只得先行将人处置，同时又将自己是如何处置此事的手段和对外声明也写了出来。
末了，渝暮云更请宣武帝早下决断，速速派出新任方州太守，也好早日有人统管方州，不致政务散乱。
宣武帝看过赞赏的点了点头，说道：“云儿果然是历事成长了，也懂得随机应变为父分忧了。”
陈素见宣武帝看过简报后面露喜色，遂问道：“陛下，可是湘王殿下又来了捷报？”
“不是，是暮云上书讲了自己已在方州处置了方伐善的事情。”
“做的不错，得亏他当机立断，不然我天家还有何威严御下。”
宣武帝将简报折子放在一边，又召了中书令的大臣觐见，让他们根据渝暮云所提供的证物证据，起草一份方伐善的罪状公告天下，并写上他本人又得到了怎样的处置，用来震慑群臣。
中书侍郎等人看过那几箱子罪证，一个两个皆是面色发青，丝毫不敢怠慢此事。罪状更是在一日之内便统计出来，又名文书誊写，以极为快速的动作将事件传播到各个州县里。
隔日，宣武帝召太子左右丞相并几位王爷入勤政殿中商讨，看看朝中有何能士可以出任方州担当太守一职。
渝暮川听闻宣武帝又如此打算，一时间还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他看了看一眼自己的外祖左相，左相执掌朝中中书与门下二省专职辅佐皇帝决策与文书下达，而右相掌管枢密院专管军政用人，这勤政殿中属他二人说话分量最重。
现下就且看外祖父能不能推选一个自己人上去，那也好帮自己巩固朝廷势力。
渝暮川想的倒是容易，可不知付鸿的心里正犯难，要知这一方太守又得会文，理得通政事；又得会武，扛得起军事，要立刻选这么个人去上任，还实在是难选。
遥想当年方伐善能力不足，强行上位，现在搞得方州这般乌烟瘴气，陛下还举国宣斥了他的罪状，付鸿他可不想此刻冒进塞人。更何况，湘王现在掌管整个方州，万一举荐过去的人被他安插的眼线抓住了什么把柄，那自己岂不是惹得一身骚。
“你们几人来了殿中已经多时，怎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宣武帝疑惑地看着殿中的几人，要知道一方太守权势赫赫，他们这几人居然还当起缩头乌龟，一声不吭起来了。要换平时，左相右相二人早就为了一个职位，言语搏斗得热火朝天了。
“回父皇，一方太守职务紧要，哪能随随便便就择选出来。”
“要是湘王没有那么心切处置方伐善就好了，还能给朝廷一些缓冲的时间，再则一方太守也该由父皇亲自问罪，哪能如湘王这般越俎代庖。”
渝暮川一番话自认是说得滴水不漏，抓住了湘王越俎代庖的行径，若不能趁现在给他好好上点眼药，那岂不是太浪费了！
心里算盘打得铃铛响，可等待他的只有宣武帝的一声冷哼。
“太子若是无心推举就先退下吧。”
渝暮川没想到自己搬弄了一通口舌之后，会等来这样一句话，震惊之余，又说道：“父皇，儿臣可是太子也要参与国事啊！”
“既知自己是太子要以国事为重，为何还不知方伐善这事的危害？”
“方州民怨四起，百姓跪在驿馆外苦受哀嚎了好几日，难道你不知？”
渝暮川此刻头冒冷汗，他原先从大殿里的小太监口中得知渝暮云在方州公然代行天子令诛杀一方重臣，而且方伐善贪污受贿一事也未必没有他添油加醋的手笔，所以才在父皇面前提及此事，希望父皇能再去详查。
但谁知道这里面还有方州百姓的功劳，如此民怨滔天，难怪渝暮云要在方州代行天子令。此事，已然罪证确凿，若是处理不及时，那岂不是让人嘲笑皇族无能。
想着，渝暮川又听到宣武帝朝他斥骂道：“湘王为保皇族威严以亲王身份诛杀一方重臣，如此果敢勇毅，才真是有皇族风骨。”
“你这一天小肚鸡肠，打的什么算盘以为朕不知道？”
“一应事物，若是你都能像湘王一样替朕周全好，朕还用这么劳师动众的商议。”
众人看着宣武帝对太子一顿数落，也知道这并非他偏心湘王的缘故，而是太子实在太过于心急冒进，不明缘由还敢乱上眼药，实在有些愚蠢。
就连左相付鸿看着渝暮川也是暗暗叹气，要不是这么些年自己在朝中帮他们娘俩撑着，就他这般不稳重的作风，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看来为了保着他能安稳上位，自己得多做一些部署了。
眼见着太子都快将头垂到了地上，右相田衡忙向前打岔道：“陛下，此等人选确实难以一时决断。”
“不妨”
“不妨什么？你这老家伙还不快快说来，难道还要等着朕下来请你？”宣武帝看着支支吾吾的田衡，心里本就没有下去的怒火，全朝着他撒了过去。可田衡这个浸淫官场多年的老手却丝毫不恼，更直言道：“方伐善一事，已经在各处闹出不小的动静。”
“何况封疆大吏往往拥权自重，不如让新上任的太守先暂代太守位，如此一来，那些去方州上任的大臣也不敢随意弄权，等看到他们确有能力管制一方再行加封。”
“咱们可以选择武将或大臣之中，颇有些政才的人员推举过去。例如，兵部侍郎赵阔、宣化大将军候承志、云麾将军刘德勇，这些人员皆是可用之才，陛下不妨一试。”
“更何况，之前方伐善以方州太守身份主管两州已然不妥，需得再选一位云州太守一同出任才可。”
宣武帝听完，觉得很是有理，当初云越刚被攻下需得一个镇得住他们的人去监管方才不会出现动乱，又认为让一举攻破云州的方伐善监管两州甚为合适，可现在想来却又给了他极大的特权，让他可以随意取求。
只怕过几年他野心一动连朝廷的俸禄都看不上了，直接自立为王。这次方州治疫，云儿还真是为朕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啊！
底下，几位皇子互相张望了一眼，心里都互相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
其中，瑞王渝暮宁对田衡的话倒很是纠结，因为他的老丈人赵阔已然是兵部尚书之下的侍郎，掌管着全国的兵调，器械，武官任职等一应事物，可是个极为惹眼的官职。
当初自己可是好不容易才让母亲淑妃吹枕头风，将兵部侍郎之女赵兰舒许配成自己的正妃。等到自己与赵兰舒一完婚，老丈人在朝内有军政实权，朝中自己也拉拢了一些文臣暗中潜伏在内，还有自己的舅舅丝绸皇商在外相助。
钱、权、兵，三者齐备，未必没有与太子和湘王一争之力。
现在这田衡居然让自己未来老丈人去做什么封疆大吏，鬼才稀罕呢！
太子听到名单，也觉得能把兵部侍郎放出去也好，封疆大吏这份肥差给了赵阔，让瑞王断了借亲家的力拉自己下马的心思，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想当初，自己也让母后私下和父皇提过让表妹付清安成为太子妃，而赵兰舒成为他的侧妃。只不过，父皇嫌自己胃口大想两头都要，而且这样做还会得罪朝中重臣，令君臣离心。
过后，还骂母后糊涂，只知道谋算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没有一点母仪天下的样子，这才作罢。
但是万万没想到，最后赵兰舒居然指婚给了瑞王。不过，也幸好是瑞王而不是湘王，否则让湘王同时拥有朝廷两部的支持，那自己的地位才真是岌岌可危。
在一旁看戏的广献王渝暮言听到田衡的话倒没有什么心思，他随便谁去当这个太守，不论选谁，自己酌情附和父皇一句就可。
生在天家，能不忧不愁，不思不虑，一辈子闲云野鹤，也是他的福气。
“田卿言之有理，那这次的人员你们在呈报上来几位，朕在从中选择。”
“父皇，儿臣觉得兵部侍郎赵阔倒是能当大任。”渝暮川向宣武帝进言道。宣武帝朝渝暮川看了一眼，自然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他也觉得此人不错，可不等他再深想下去。
渝暮宁也朝他进言道：“父皇三思，朝中六部乃是重中之重，万没有为择选一个太守而动六部的人。”
“儿臣以为宣化大将军更为合适。”
宣武帝听完渝暮宁的话，思索了一会儿，确实赵阔此人颇有才能，但要是下放了他去，那侍郎之位又该用什么人呢？田衡这老狐狸心思深重，差点连朕都被他套进去了。
“瑞王言之有理，朕会仔细考量。”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你们都细细写一份人员名单来给朕过目，朕须得尽快做出安排。”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