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对策
年近六十的岳陵老侯爷要带兵出征?
萧风亦的话将在场的几人都吓了一跳,若是真让这位老将前去带兵,怕是天昌、古甘见到大渝没有青年良将,叫嚣的就更凶了。
兵部尚书胡德广见场面一时沉寂了下来,站出来说道:“老侯爷骨骼硬朗是我大渝之福,但若是让您孤身统帅怕是不妥。”
“现在能提拔上来的有力的将才有限,万一在战场上拖了老侯爷后腿,倒是不妙。”
“其次,如今广捷军被世子带去了方州治疫,少府军在西北安州之地由何承阳掌管,老侯爷怕也是难以调度。”
萧风亦听着胡德广的言语,觉得颇有道理。但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莫非这次大渝要坐以待毙?
“陛下,此时内忧外患,华昭他们治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不若先派何承阳先行在边境部署,再派各地太守县公暗中集结当地民兵,以备随时增援。”
众人听得萧风亦如此说,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似是不大赞同这个提议,但是他们一时又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场面一时间又僵持了起来。
过了片刻,右相田衡思索着众人的言语,权衡再三说道:“陛下,此时万万不能开战,方州治疫已至中期,那边粮草药材供应又不可能中断,等西北战事一起,我们将两头为难。”
当下,为了方州大疫,朝廷已经输送不少物资,眼下天昌古甘两国想着广捷军无法调度,老侯爷怕是又要再添丧事,无法带兵支援。
届时,只有一位守疆大将何承阳在西北镇守,而大渝的粮草又还得两头输送或是断绝一方,那都会对大渝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在战场上尚未败绩的萧风亦听此言语,瞬间就升起了武人脾气,不解的看着田衡说道:“难道还要做小伏低讲和不成?”
“哎,这老侯爷可不要误解我的意思。”田衡看着满脸怒气的萧风亦心里也泛起了嘀咕,这老侯爷武人性子直就想着一鼓作气将天昌古甘拿下了,当然其中未必没有给自己孙子报仇的意思。
只是眼下时势比人强,若是顺势而动,以后徐徐图之也不是不可,又何必逞一时之勇呢!
战也不可战,讲和也不可讲。这会儿可真是愁煞了坐在勤政殿上的宣武帝。若非他这些年一直对这些武将世家多有打压,怕也不是不可对外一战,现下怕是没有比讲和更好的方法了!
左相付鸿在一旁听着殿上众人的言语,觉得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若是战,他们必定是战不起;若是讲和,只怕到时候别人也未必会答应,要是那方州疫病未曾来过就好了。
想到这里,付鸿脑子里灵光一闪,大疫,没错,所幸不是有大疫么。
“陛下,微臣有一主意,既不用战,亦不用讲和。”
“哦?左相快讲。”
“天昌古甘两国之所以在外暗中集结,无非是看着我朝突发大疫,他们好趁火打劫。”
“若是他们两国也一样生出大疫,那又该当何为呢?”
老阴比,这付鸿绝对是个老阴比。
殿上连带着宣武一起的朝臣以及禁卫统领涂秀听着付鸿这句话,瞬间想到了什么,只是这个手段未免有点下作,所以导致他们都未曾在这个方面想过。
不过,看着现在的情势,也许就得是这样才能帮他们度过危机。
“左相可有周全的妙计?”
“陛下,微臣认为不如在方州抓几个他们本国的探子使其染上疫病,再分别赶往安州、泰州、忻州,这三个与天昌古甘两国的交界地。”
“将他们放归其国,相信用不了多时他们就会因为国家突发疫病而手忙脚乱,自然就顾不得攻打大渝了。”
兵部尚书胡德广听罢,嘴角勾笑着,站在一旁做挺尸状。
左相这个计划乍一看听起来不错,但是细究起来依然会危及大渝,毕竟是自家的边界出事,难保不会又在别处升起大疫。其余人细细思虑了一会儿,心里也是这个想法。
随即,右相田衡说道:“这事儿,若有万全之策则已,若没有,偷鸡不成再蚀把米,可就不上算了。”
萧风亦闻言,本想再说几句,但一想到自己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便也默不作声了。
宣武帝看着自家老丈人,心里则不可谓不感欣慰,这么多年还得是付鸿计谋远虑能解他忧愁。虽是手段毒辣了一点,但只要能替他分忧,他便也不计较这些了。
更何况,谁让这次是天昌与古甘趁人之危来着。
随即,宣武帝命大监陈素去召章扬,此事要交给他们暗营司去办。
不过片刻,章扬来宫觐见,见到一帮权臣都在,还颇有些不自在。
“陛下,不知有何事召臣。”
“章卿,有一件要紧事,你需速速前往方州办好。”
闻言,章扬心下觉得怕是又有陛下又有什么难题要出在他的身上了。
果然,等他听完左相的计划,略抬头看了宣武帝一眼后,心道:这付鸿不愧是有名的老狐狸,连这么阴毒的事都想得出来。
不过,此事想要办好不让大渝边境沾染,怕是有些难做,自己尽力而为吧!
等付鸿说完,萧风亦不忘补充道:“陛下,我看此事不如双管齐下,既让章扬带人混入天昌古甘,也要暗地里传旨给何承阳与其他两州太守将领,让他们务必做好部署,以防不测。”
宣武帝闻言觉得有理,便让陈素拟一道密旨交给章扬,让他顺道带去安州。
事毕,众人散了。
章扬皱着眉头则回到了暗营司,向下面的人吩咐了几句,便带着人马赶往方州去了。
几日后。
方州,渝暮云正拿着京城刚送来的飞鸽传书,眉头紧锁地看着。他身旁的侍卫长周溪见状,忙问道:“王爷,可是京城有什么要事发生?”
“是安州边境,这次天昌古甘暗自在安州境外集结兵马,父皇决定从方州抓出天昌和古甘染病的探子放归其国,让其发生内乱,好借此困住他们的行动。”
周溪闻言点了点头,上面的决定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们照办就是了。但是,这样的事情操办起来太过冒险,一不留神就会反噬自身,如今就看去操办这件事的人的手段如何了。
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萧华昭也逐步清醒了过来。
环一见萧华昭清醒之后,便遣退了暗中守卫的人,和萧华昭仔细说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萧华昭慢慢听来,心里忽的就浮现了洛莙柔那天真散漫的样子,问道:“你可有帮我谢过县主?”
“瞧您说的,我环一难道这点礼节还不懂。”
萧华昭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说道:“那个叫沈南星的姑娘真是云越大将军沈清和的女儿?”
“这件事我也说不好,她那日刺杀世子您的时候,被我和洛县主二人一激就自己说出来了。”
“当时她看着世子你怨毒的眼神,我这辈子都难忘。”
萧华昭仔细想着环一的话,觉得既然是自己吐露的,那八成是真的了。想必,当初在去往方州的路上她见到我便已经萌动杀意了吧!只不过在动手之后,又没想到当年云越之事其中隐情颇深,故而留了他一命,否则自己现在就应该去阴司里面去见父亲了。
待自己好了之后,恐怕是要去见一见那位沈姑娘和她好好说一说当年的事情。
如此,自己才可以在方州安心办事。
在方州治疫,又是数天过去。
洛莙柔那边,依然是沈南星和林亦白两人帮衬着诊治病人,桂明城周边一些村镇差不多都被他们扫了一遍,总共也没剩下几个患有伤寒的人了。
这一天,洛莙柔师徒几人陆续走了一两个镇收治看诊病患,收工回到驿馆没多久,就听到外面有人进来通报。
“长雀神医,县主,桂明城外晕倒了一个和尚,我们将他抬起来的时候,看到他满身疹子好像是患有伤寒的病人。”
“现下我们将人带到了驿馆不远处,特来请教二位是收还是不收啊?”
长雀听着这话,立即说道:“既然是个和尚无处可去,就将他收到驿馆一处偏僻的院落。”
“我和县主一会儿去诊治。”
待洛莙柔和沈南星他们匆匆吃过些点心,他们师徒两人便向驿馆偏院走去。
进入小院的屋子里,里面有几个仆人正给那病人擦洗脸上身上的污垢,待他们将那和尚整理完毕,便腾出地方让长雀和洛莙柔二人上前。
洛莙柔坐在床边正要给和尚诊治,就听到长雀惊呼了一声:“是他。”
“谁?”洛莙柔回头看了看长雀,而长雀则面色凝重地说道:“为师的一位故人。”
“当年盘龙寺住持无因法师门下的弟子,空性。”
洛莙柔看了看那和尚,回道:“原来如此,看来他与师父很是有缘啊!”
“有缘是不假,只是他当年在无因法师圆寂之后便杳无踪迹了,今天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洛莙柔见自家师父盯着空性四下琢磨的模样甚是有趣,又觉得在这古代信息不发达的地方,一个人游走天涯,杳无音信几年怕是再正常不过了,又道:“等我们治好了空性法师,师父您和他叙叙旧不就知道了。”
“也是。”
长雀闻言坐在一旁,看着洛莙柔给空性诊断开方,确认治疗方子无误,又在吩咐了几个人好生看顾他的旧人之后,便带着洛莙柔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