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少阁主
“师父不用为难，以后大可以让南星回到应天阁隐藏起来，不在明面上行动便是。”洛莙柔见场面凝固到了极点，便出言安慰长雀。
听见洛莙柔如此一说，长雀看着她也没好气道：“你还好意思说，你说你拦着南星杀他做什么？”说着，长雀胡子一吹，瞪着洛莙柔，给她整的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随即，她思索了一番，又道：“救这位萧世子，主要是因为他曾经救过我，我做不到对他见死不救。”
“其次根据方伐善和萧环一所说，我觉得当年云越灭国的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当年宣武帝是怎么知道云越有不死丹方的？”
“是谁将消息传递给了大渝？”
“我认为这些信息，也许都能从方伐善的嘴里撬出来。”
白尾与长雀听完洛莙柔的话，仔细斟酌了一会儿，也觉得有些道理。
当年，化名云霜的云梦瑶进入大渝都城就是为了查这件事情。可惜，被那个只知吟风弄月的酸书生洛文泽一路纠缠，让她一时失了心智，以至于发生后来的种种不幸。想起这些事情，长雀的心里不免窝火。但还是算了，往事再忆终究也没什么意义，且看现在吧！
“能不能从方伐善嘴里撬出东西来，这件事先放着。”
“为师倒是想问你，这次行动难道那个小侍卫就没有怀疑你。”
“我看他对你颇为信任，也是奇怪。”
听见长雀如此说，洛莙柔也将她是怎么在萧华昭中剑之后，充当中间人的事情袒露了出来。
“因为我那时拦住了南星，救下了萧华昭，又想到此事内情颇深，所以就说了一些中立的话。”
“那个小侍卫他以为我是被南星利用，所以……”
洛莙柔说着，看向满面羞愧的沈南星。其实她知道南星并不是有心这么做，当时他们与萧华昭相遇的节点太过巧合，偏又遇上萧华昭毒发势弱，南星情绪一来，冲动杀人，所以才造成了今日种种错综复杂的情况。
但是自己是不是也该和南星交交心了，经此一事，如果她还不能和自己坦白她所有的底细，那这个人还是让师父收回去吧！不然，谁知道下次又会发生什么意外的事情呢。
长雀与白尾听完她这一描述，看她的眼神皆是一亮。看不出来啊！这丫头片子，关键的时候还挺腹黑。
“既然事情告一段落，那就这样吧。”
“等这件事情一结束，南星你就回应天阁吧。”长雀说完便带着白尾离开了洛莙柔的小院。
这一次，沈南星所做之事情影响重大，但自己还是想给她一些时间去和洛莙柔一起查出当年隐藏的内情，也好明晰云越灭亡的真相，也算是给她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免得回到应天阁里还要受莲凡的责罚。
沈南星闻言还想再申辩几句，但是被林亦白一个眼神给挡回去了。
等长雀和白尾走远了，洛莙柔往房内正厅的主座上坐下后，朝着沈南星问道：“南星，当初你用应天阁的令牌吸引我选中你做侍女。”
“在那个时候，我就问过你的来由。”
“你说你是应天阁派来护卫我的，这一句我相信是真的，但是你应该还有很多下文没和我说吧。”
林亦白见洛莙柔对沈南星直言相问，瞬间皱了皱眉，心中叹道：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却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也不知道县主会如何问罪于她。
“县主，南星确实瞒了你很多事情。”
“当时，你我刚刚相见，很多陈年往事也不知该如何提起。”
“如今县主你开口问了，南星自当知无不言。”
沈南星看着洛莙柔神情坚定，待她缓过了一会儿后，便开始叙说起自己的身世以及是为何来到洛莙柔身边的事情。
二十一年前，大渝突然发兵攻打云越，身为大将军的沈清和带兵在边境御敌。
沈清和边境迎战未至七天，便已兵败，与云越一众兵士埋骨清溪河。
方伐善见云越大将已除，乘势南下直攻云越国都，民心慌乱，都在四处逃亡。
那时，身怀六甲的沈夫人乔装成云越的贱户，躲过了大渝士兵的搜查。在各地市井之间流亡，中途在一处偏僻的破屋处生下了沈南星。
过后两年，因着方伐善又带兵搜查了云越，说是还有王族后人逃窜在外，母亲觉得事态不安，便想带她逃到更为偏远的地方躲避。在逃跑中途，她们母女们偶遇了几个流民将自己的行囊钱财洗劫一空，但是幸好那几个流民只是劫财，未曾有过其他的心思，才让她们母女平安离开。
但是当年那样的情况，一对母女无依无靠又被人劫去了钱财，还能怎么生存？于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她们开始了四处乞讨的流浪生活。
中途，她们经常因为饥寒交迫，风霜无避，几次生病差点死亡，母亲因为怕她年幼经不住外界的风霜便去了偶尔施舍她们几顿饭菜的山间寺庙里，苦苦哀求寺中的一位比丘尼收留她们。
寺中的比丘尼见她们受战事所累，母女二人又皆无去处，便好心让她们留下，在寺里做个帮工。
原本日子就这么过着，倒也还算可以。可惜好景不长，她的母亲在次年的冬天，因流亡时落下的病根加重得了咳病，久治无用，没过半年就因不断地咳嗽咯血去世了。
听到南星说到此处，洛莙柔也明白她为何如此仇恨萧华昭。
作为当年攻打广捷军的主帅，萧华昭的父亲不知给云越多少老百姓带来了这样生离死别的痛苦。若是，将这种经历放在自己身边，在见到仇人的那一刻，怕也是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
看着沈南星沉浸在回忆中，泪水已经充斥在眼眶的样子，洛莙柔也知不道该说些什么了。
空气就这么沉寂了一会儿，洛莙柔才又开口问道：“后来呢？”
“是应天阁的人将你带回走了。”
“是。”
“当年应天阁阁主云霜途径云越办事，偶然来到了这间小寺庙里歇脚，可巧看到了院落中玩耍的我，摸了摸根骨。”
“和师太说我是个难得的练武材料，若是跟着她修习武功也许在江湖上能闯出一番作为。”
“师太见她言辞恳切，对我满是欣赏，也就答应了她的要求并嘱咐我是个可怜的孩子，一定要善待于我。”说着，沈南星已经泪流满面。
那个时候，自己见到云霜阁主的时候，心里觉得她很是面善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后来，她将自己带走交给了硕安长老细心教养，培育了自己一身学问武艺，不可谓不恩重如山。所以，自己才会对身为恩人之女的洛莙柔忠心耿耿。
洛莙柔在听到沈南星说的话后，心里也大为震撼。
原本以为自己是凭着师父的欣赏，成为他的弟子，所以应天阁才格外看重，让沈南星这个冥识境的高手来保护自己，却不承想自己的母亲居然会是应天阁的阁主。那自己岂不是应天阁的……想到这，洛莙柔嘴唇微张呆呆地看着林亦白与沈南星二人。
“你们说我娘云霜是你们的阁主。”
“正是，少阁主。”
“少阁主？”洛莙柔听着林亦白对她的称呼，心里有些发懵。但是转念一想，这段时间以来，南星对自己的照顾无不贴心，除了贴身护卫外她，还总是会在她烦恼的时候充当智囊和知心大姐的角色安抚她，能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做到如此地步，想必她是极为感谢母亲当年对她的培育的。
如此忠心，又如此坦诚，以后还是让她留在自己身边吧！
“你别哭了，我不知道你原来受了这么多苦难。”洛莙柔看着沈南星哭泣不止，出言安慰道。“虽然你今天自报了身份，但是事情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哦，县主可有良策。”林亦白看着洛莙柔眼神中带有一丝期待，站在他身旁的沈南星亦是如此。
“谈不上什么良策，其实既然经过今日这么一出，大家把原本都不知道事情说开了。”
“那不如等那位萧世子醒过来，南星你单独找他聊一场。”
沈南星闻言，心有疑虑地说道：“这样不就会暴露更多的事情吗？”
“你傻啊！你捡能说的说呀，而且我估摸着等那位萧世子醒过来，环一把你的身份一撂，你就是不去找他，他也要来找你了。”
洛莙柔看着顾虑重重的沈南星，当下坦白道：“按环一所说，你们两个都是当年云越战事的受害者。”
“如果事情属实，咱们正好趁这个机会连同那位萧世子一起摸一摸这大渝朝堂的水，看看它到底深到什么程度，居然会在一场两国交锋的战事中暗算自家的开国侯府。”
听完洛莙柔的打算之后，林亦白和沈南星两人看着洛莙柔的眼神微微一变，他们的直觉告诉他们眼前女孩儿的心机城府绝对不是一个十几岁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可以拥有的。
洛莙柔见他二人对自己的想法产生出些许诧异的目光，也没放在心上。毕竟是活了二十多年的老人精，有这点想法也不为过吧！
深聊完了，洛莙柔便让他们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并在明天帮自己向渝暮云告假一天。今天的事情，弄了快一个晚上，自己也该是好好休息一天，再去找师父好好地聊一聊自己身世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