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救治
洛莙柔说完，萧环一站在床旁恨恨地转过脸去看着沈南星。
长雀等众人见房间气氛微妙，又见这几个年轻人之间气氛不善得眉来眼去，大概也就猜到几分。又见事情居然是由南星引发，心下也是无奈，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她会冲动刺杀萧华昭也是必然。
早知道，就应该找人看住这个孩子！
沈南星站在林亦白身侧，面色很是不好。
今晚的事情，发生得都太突然，一切都在意料之外。若是这位萧世子就此死去，那便是天意造化。若是不死，他们二人亦有一段纠葛在等待揭开，且看因缘吧！
“县主，萧世子的伤可有得医治。”
渝暮云一声询问，打破了现场的平静。
洛莙柔闻言，看着他满脸忧愁地说道：“凭我是治不好的，我还是第一次把到如此奇怪的脉象。”
“时而洪，时而沉，想必是他中的毒在不断侵蚀心脉的缘故。”
“这么霸道的毒药，再加上他胸口还留有断剑，若要拔剑还得先将毒素稳住，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渝暮云听着洛莙柔的话语，在一边迅速权衡利弊了一会儿后，看向长雀说道：“还请长雀神医出手，帮忙救治世子，否则方州之行，怕是会出乱子。”
见这位治疫的‘主帅’的这么说了，长雀半不情愿地说道：“稳住他毒素的东西就在你的身上。”说完，长雀瞟了一眼渝暮云身上的玉珏。
这玉珏可是好东西啊！只可惜就是它也解不了赤炼之毒。
闻言，渝暮云想到了什么，随即命手下拿来一把匕首，走到萧华昭面前拿起他右手食指割破，然后放进了玉珏的蛇口里。渐渐地，那玉石蛇身吸食着萧华昭身上的毒素，让他脖子上的黑线缓缓退了下来。
见状，环一原本紧张的心情逐渐放松了下来，而洛莙柔见此情景又给他把了把脉，说道：“还真是有惊无险，他的脉象已经平稳了不少。”
渝暮云看着那玉石蛇身慢慢已经没有黑色血气显现，便也知晓毒素已然是稳定住了，随即他将玉珏收下佩挂在了腰间，站在了一旁等候洛莙柔下一步的动作。
此刻，洛莙柔看着只剩一把刀刃还未拔出来，朝卢至安说道：“卢大夫，麻烦你去准备一瓶麻沸散，五卷纱布，一盏我上次备用好的酒精灯，一捆羊肠细线，还有几把精造的柳叶刀和钳子来。”
“别忘了，还要拿上止血散和一些人参片。”
“是，县主。”
卢至安听得洛莙柔发话，忙走出去准备东西。
渝暮云见她让人备药、拿物，心中好奇地问道：“县主让人准备这么一大摞东西，可是准备亲自动手救治萧世子？”
“嗯。”
“他现在这个情况，不做开胸手术怕是不行了。”
开胸手术？现场众人听见这个名词，心里也是奇怪得紧。长雀对此也有疑问，但却被白尾抢问道：“开胸手术是什么？”
“就是用柳叶刀，将他胸口上的肉割开一些，取出剑刃之后再用羊肠细线把肌肉组织给缝合好，然后盖上纱布，慢慢养伤。”
洛莙柔说罢，在场众人皆是一惊。
长雀和白尾二人互看了一眼，心道：这不是云越初代国主传下来的开皮剜骨的秘术吗？她怎么会？难道是她的母亲留有遗书教授？他二人思来想去，觉得这个可能性更大，便也不再多做询问，生怕问多说多引起萧华昭院内暗卫的注意。
此时，洛莙柔可没有心思去想这些，她只担心古代没有无菌操作的环境会给萧华昭的伤口带来极大的感染风险。但是现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听天由命吧！
“县主，这开胸手术你可有把握？”环一不安的问道，又将眼神投入到了长雀身上。长雀知其不安，说道：“你别看我，按照这把剑刃所入胸膛的深度，如果直接拔出，你家世子可受不住，必会大出血而死。”
环一闻言，心中一惊，看来现下也只好把希望都寄托在洛莙柔身上了，希望她能妙手回春将世子爷治好吧！
过了好一会儿，卢至安气喘吁吁地将一大包东西拿了进来。
洛莙柔看着现场杂乱的人群说道：“你们该留的就留下来搭把手，不该留的就回自己院里休息去吧。”
闻言，沈南星、林亦白以及其余在场的医师侍从们都出去了。见渝暮云还没打算出门，洛莙柔给了他一个眼神，他便也知味地退了出去。
此刻，房内就只留下了洛莙柔、长雀、白尾、卢至安、环一，一干人等。
“师父，还请您在一旁帮徒弟看着些。”
“嗯。”说着，长雀便站在了洛莙柔身后不远处。
“卢大夫，你来萧世子床头替我执钳，等我要将刀刃拔出的时候，你就用钳子扩住他胸口。”
“是。”
“环一，你在一边给我稳住剑刃。”
白尾见众人都去了自己该去的位置，只留下自己一个人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随即，洛莙柔让他随自己师父站在一起观摩这场手术，她也知道这些医者对于这种没有见过做过的东西，心里总是会好奇的。
手术开始时，洛莙柔先是在萧华昭的嘴里放入一片人参用来吊气。
随后，又将萧华昭衣服剪开，将麻沸散洒在刀刃创口周围一圈，静待了半刻钟，便让环一从旁用钳子夹住了剑刃，自己则拿起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在酒精灯上烤了一会儿，准备将萧华昭的胸口插剑处前后割开一分。
动手之时，现场众人皆屏声敛息，不敢发出声响。
待到洛莙柔动手将胸口切开二分之后，她便叫床前的卢至安用早前白酒泡好又放干了的两把钝口钳子慢慢伸进去，扩住他两侧的创口。
随后，又准备好了撒上了止血散的纱布，洛莙柔便让稳住剑刃的环一将其拔出。
“环一，就现在你拔剑吧。”
环一看着自家世子被割开渗血的皮肤和内脏，心下打鼓，脑子里一片空白，哪里还听得进洛莙柔的话。
“环一。”
洛莙柔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环一才瞬间惊醒过来，嘴唇发白地看着她，不知所措。
“算了，你来给他止血，我来拔剑。”
“好。”
现下，洛莙柔将纱布放在一旁干净的白布上，从萧环一手上接过钳子，专注着缓缓将剑向外抽出。在这块坚韧异物向外抽动时，萧华昭疼痛难忍地哼了一声，让在场众人的心都紧了一下。
不过，幸好他自身元气损伤颇多，没有力气挣扎，否则这把剑刃能不能顺利的抽出也是难以预料。
在剑尖抽出的最后一刻，洛莙柔大声说道：“环一，快用纱布给他止血。”环一接到命令，直接将纱布覆盖了上去，紧紧压在那里，不敢松动。
洛莙柔将满是鲜血的剑刃丢在一旁，自己又拿了些止血散，用眼神示意环一暂时松开拿着纱布的双手。随后，又将止血散撒进他的胸口，见血没有大面积溢出之后，便用剩余的钳子将羊肠线传入烤过细针里，放进萧华昭的胸口细密的缝补起他的肌肉组织。
站在床前的卢至安行医多年，第一次见到这么精密奇巧的治疗手段，心下不断地赞叹。幸好洛县主能给自己一次辅助观摩的机会，否则自己也不知道这世上竟还有此等治疗之术。
待洛莙柔从胸腔下端组织缝合到皮上之后，她让卢至安将扩胸用的钳子松开，又将萧华昭的表皮创口缝合完整，再打了一个漂亮的结后，说道：“大功告成。”
听到她这一句，现场众人皆是松了口气。
白尾朝长雀看了一眼，心里羡慕他手底下又出了这么一位优秀的徒弟。随后，酸酸地说：“不愧是你的徒弟啊，一个两个的都这么出彩。”
“嘿，你这老头酸什么呢？真是的。”
长雀看着洛莙柔今日所施展的手段，心里也很是为她骄傲，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功底，不得了，真是不得了啊！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句话放在她身上还真是一点都不为过。
“县主，我家世子现在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了吧？”环一满脸写着感激，朝着洛莙柔问道。而洛莙柔则是半皱着眉回复道：“别这么乐观，你家世子只是过了第一道鬼门关。”
“刚我又摸了一次他的脉象，又是时洪时沉，要是你这几天照顾不好，他随时都有可能嗝屁。”说着，洛莙柔朝环一做了一个割颈的动作把环一吓了一跳。
“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时时查探他的脉搏是否平稳，还要观察他的伤口有没有感染发炎的迹象。”
“这里我先给你开几副消炎止痛的外敷药，还有一些补气养血的内服药。”
“先按这些方子用着，不好了随时通知我们。”说完，洛莙柔给环一写好了方子，领着众人出了萧华昭的院落，不再逗留。
忙活了大半夜，洛莙柔终于回到自己的院子里，随她而来的还有长雀和白尾。
打开房门，洛莙柔发现沈南星和林亦白在里面等她，后面长雀和白尾跟了进来。他们两个看着沈南星这对小情侣，面色不快地问道：“你们俩给我们解释解释今天这一出吧。”
听着长雀没好气的话，林亦白率先问道:“那萧环一都和你们把事情说了？”
“哼，那个小侍卫回来的时候，只说是他们主仆去往郊外散步，中途遭遇了一群黑衣人埋伏，加上那位世子突然毒发才冷不丁地中剑了。”
“但是，在莙柔给那位萧世子诊断的时候，我见他看你们两个的眼神，我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两个还不快说。”
见长雀语气严肃非常，沈南星便如实说出了今晚发生的所有事情。
等众人耐心听完之后，长雀与白尾互看一眼，似是没有料到其中有此隐情。
白尾说道：“你们怎么就能确定那个萧环一所说为真，倒不如将他二人杀了干净。”
“我说你啊，别火上浇油了，你自己不也被你徒弟的耳边风吹得赶过来救人了吗？”长雀白了白尾一眼，没好气地说道。随即，他又转过身对沈南星更没好气地斥道：“从前让你不要冲动，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去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
“现在好了，自己的身世暴露了，人也没死成，高兴了。”
“早就和你说过，就这么看着萧华昭被赤炼毒折磨至死就好了，何必再有这一出呢！”
沈南星被长雀怼得不敢说话，还是林亦白护在她身前维护道：“长雀长老，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叫南星怎么忍受。”
长雀闻言，也是语塞，这个道理他何尝不知道，但是因为沈南星的冲动之举，搞得现在局面一团乱麻，让他们进退两难，都不知道该把这个孩子怎么处置。
唉！真是冤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