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风声
洛莙柔细细地为那名叫木桐的女孩诊过脉，站起身来对着萧华昭他们再次肯定地说道：“萧世子，这个小孩儿得的是水痘，不是什么天花，你等会儿要记得转告你手下那位士兵，免得他四处谣传弄得人心惶惶。”
萧华昭闻言，想起刚刚那个见风逃窜的士兵面色也是阴沉起来：“环一，还不派人给他抓回来。”
“是，世子。”
环一接到命令便让手下几个得力的官将去抓人。不过片刻，那人被抓了回来，被环一好一顿训斥，又被萧华昭打发去了军营照顾有疫病的士兵，总之是弄得离民众远远的了。
瘫坐在地上的大姐见洛莙柔有了诊断，忙站起身来佝偻着半个身子在洛莙柔身旁问道：“这位官家小姐，您看您看能不能好人做到底，把我这姑娘的药方给开了啊。”
“去药棚处开吧，这里也没个笔墨纸砚的。”说着，洛莙柔便将萧华昭他们带了出来。边走边和那位大姐说道：“虽然你家孩子得的是水痘，不如天花厉害，但也是有传染性的。”说罢，洛莙柔朝着她身旁的萧华昭看了一眼，确认这位世子爷并没有因为她未及时说明原因而生气，又接着说道：“这类病症通常在孩童时期出现。”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每天勤给她换洗衣物，按时服药以及让她多吃点维生素丰富的水果蔬菜……”
那妇人边听边朝着洛莙柔点头，心里止不住地佩服着这个年岁不大的官家女子能做事如此周到。而洛莙柔见她听得认真就给她详说了一下哪些是维生素丰富的水果蔬菜，又给她开了方子，让她带了几个西红柿和水果回家之后，便与萧华昭一道坐在药棚处休息。
“县主真是好耐心啊！”
“不敢当，我只是履行医师的责任而已。”
“倒是萧世子，这段时间还要麻烦你在粮草的事情上多担待些。”
两人随意地聊天的两句，洛莙柔忽地想起抬担架人手不够的事情，朝萧华昭问道：“萧世子，之前和你提到的帮忙抬担架的事情，我想不如在城内城外发布公告，看看谁家有身体康健的青年壮汉，再去重新整顿几支志愿队。”
“在四个城门处，分别帮帮忙。”
“好主意。”
“越是在这大疫之时，越是要官民一心，若是能调动起这民间的人手，自然是会更快渡过这场难关。”
萧华昭看着洛莙柔对面大疫心态如此坚毅，当下不由得佩服了几分。这个小丫头若不是出生在洛郡王府而是在江湖之上，想必来日定是会大有作为。
可叹，经此一事，怕是皇族难以放过她这位即将名震天下的神医弟子，更何况她还是未来应天阁林部的掌舵人，身份权势之贵重，那几位皇子怕是都已经在暗中打着她的主意了。
“萧世子，你在看什么？”被萧华昭盯得不自在的洛莙柔面有不悦地朝他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县主你出身官宦之家，有些可惜了。”
萧华昭看着她笑意和煦，而洛莙柔在一旁看着这温润如玉的容颜，一时也失了神。想着，若是自己能出身平庸，怕是早就驰马江湖，说不定还能找一个和自己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过着潇洒快意的生活。
“咳咳。”
不远处，长雀见着洛莙柔与萧华昭两人双目相对，两两相望沉醉的样子，忙咳嗽了两声将他二人惊醒了过来。
“师父，你怎么来了？”洛莙柔手足无措地问道。
“长雀神医。”萧华昭自然地行了一礼。
长雀看着他二人沉默了一会儿，面有不忿道：“出来一趟治疫，你这丫头只管偷懒，收营了还得师父我来叫你。”见长雀面有不悦，洛莙柔只好跑过去哄道：“师父别生气嘛！我只是刚看诊回来累了坐下休息而已，现在咱们就回驿馆去吧。”说着，她与长雀两人自顾地向城内走去。
萧华昭被他们师徒两人晾在一边，倒也没有气恼，只叫上了环一陪着自己回城。
连着几天，洛莙柔他们在四座城门处轮流医治，其余的医师们也都对这场疫病有了些诊治的经验和了解。过不了两天，就得随着军队下派到各城县里面去救治病人了。
来到方州的第五个夜里，环一派出去的人从军营以及方伐善亲属的家中打探到了一些事情。
又将这一切的信息都汇集在了一张纸上，交给了萧华昭查看。
看过这些消息，萧华昭“啪”的一声拍案而起，骂道：“这方伐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仅在方州暗中设置暗娼园子逼良为娼，还敢公然卖官。”
同一时刻，洛莙柔和长雀那边也接到了应天阁风部传来的消息，得知了与方伐善暗娼园子和卖官的信息，那上面还特别阐述了，方伐善的沁芳园里有一位刚从云州地区拐来的女子，名叫舒兰雅。她的祖父是曾经云越的十二位祭司之一，在云越灭国后被发配在晶石场采矿，后代均沦落为云州贱民。
“太可恨了！”
长雀手捏着暗信，止不住地发抖。他身旁的洛莙柔也是一样，虽然她本人对云越灭亡没有太大的实感，但是对于方伐善能做出如此禽兽之举，心中也一时气愤难当，恨不得将他这个人渣立刻碎尸万段。
“师父，不如我和南星还有亦白走一趟那个暗娼园子，将里面的女孩儿都救走。”
洛莙柔对着长雀如此说，但长雀担心洛莙柔没有什么江湖经验，便朝她嘱咐道：“我先让风部去摸查一张暗娼园的地图和舒兰雅的画像，你拿着图纸和画像找到她摸清里面的情况再说。”
“好。”与长雀商量好第一步计划，洛莙柔便将沈南星和林亦白两人叫到自己的房里，和他们讲述了自己今天得到的关于方伐善的消息，以及决定去刺探暗娼园的事情。
林亦白自不用说，很爽快地答应了跟随洛莙柔去，这次行动他必须保证这两位姑娘的安全。而沈南星则试探地问道：“县主就带我们两个？要不要叫上萧世子同去。”
“为什么要叫他？”洛莙柔很是不解地看着沈南星。随即，她解释道：“我想最近县主和萧世子走得近，不如把这件事告诉他，咱们一起去也好让他这个官场上的人看看这位方太守的真面目。”
“若是以后县主要告发方太守，有萧世子这个人证，也可以多一份助力。”
沈南星嘴上如此说，心里却不这么想，这些天来她看着仇人之子近在眼前却不能动手杀之而后快，心里早就快憋疯了。
虽说一路上，这位萧世子和他们同住一个驿馆，但是她在暗中打探他所住院落的时候发现，萧华昭的身边不仅有一群士兵守卫，暗里还有一群高手将院子围得如铁桶一般，想要靠她和林亦白两个人根本不能冲破守卫的防线。
如果，这次能够用暗探沁芳园把这位萧世子给引到郊外的暗娼园子就不一样了。
既是去暗探他人的园子，想必他也不会带上那些暗卫。到那时，自己与他拼死一搏，也未必不能得手。更何况在外面办事，也可以不影响洛莙柔，若是当日事情败露自己就与洛莙柔撇清干系，自裁了事。
从这次治疫发生的种种事情，沈南星也看出来洛莙柔表面冷淡，内里却是一副热血心肠。届时，她看在自己与她主仆一场，又有灭国之恨的前因，必会帮自己报这个仇。
沈南星当场脑补了一顿，只等洛莙柔开口答应。
谁知，洛莙柔当即否决了她的提议：“不可。”
“这次前去暗娼园摸底，我们首先要联系一位叫舒兰雅的姑娘，问清楚里面的情况，才能伺机行动。”
“这位姑娘身份特殊，是前云越祭司的孙女，如果让那位萧世子知道我们的关系，那就不妙了。”
听洛莙柔如此说，沈南星面色顿时凝重起来。
初初，听洛莙柔说起要去沁芳园解救那些被逼良为娼的女孩时，她还以为洛莙柔是突然萌发侠义心肠，想着要除暴安良，救人于危难，却未曾想这场计划里居然还有这个环节。
林亦白在一旁对洛莙柔的计划点了点头，同时也驳了沈南星：“南星，我知道你的心意，只是此事真的不宜节外生枝。”
“更何况，那位萧世子也未必就不知道咱们知道的这些事情。”
听林亦白如此说，沈南星突然就想起了第一次他们见方伐善的时候。方伐善看着萧华昭那种害怕又带着杀意的眼神，虽然一闪而过，但是以他们习武之人的敏锐还是一瞬间就捕捉到了。
他对前任统帅之子有如此深重的敌意，难道那位萧世子就不会因此去调查他吗？也许根本就不用让县主去通知，他自己就会去暗中查探暗娼园的事情。
不过，有什么用呢！
这种小事，难道还能劳动他一个世子爷亲自出手？
离洛莙柔稍远处的院落里，萧华昭大大地打了一个喷嚏。
“也不知是谁在念叨我。”
“许是京中的老侯爷吧。”环一站在萧华昭身边回答道。
会是祖父在想念我吗？
过了这些日子，想必他老人家也是牵挂得紧吧！想着，萧华昭便叫环一研墨，准备写一封家书回去。
不过片刻，萧华昭将一封写好的家书交给了环一，又问道：“叫你派人跟踪方伐善的行踪这件事，去办了吗？”
“办了，派的是最擅长隐蔽的萧柒，现在只等方伐善起步去暗娼园，他那边就会立刻传消息回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