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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初见方伐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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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份经书抄写好,渝暮云便吩咐着周溪交给那些随行的医师们。以卢至安为首的几位医师在看到医书里面的内容,齐齐赶来渝暮云所住的居所道谢。

    渝暮云见状直言这并不是他的意思,而是洛莙柔见到众医师们舍生忘死,愿意为了方州几十万百姓身涉险地,所以愿将此医书奉上,希望能助众位一臂之力,早日完成救助方州百姓的壮举。

    医师们闻言,各个皆感洛莙柔的慷慨之举,又因有了吴大勇这个已经救治成功的例子出现,从而对方州一行倍增信心。

    又过了两天,吴大勇经由长雀诊脉确定他只剩下一些脾胃虚弱的症状之后,就又留下了两副养胃的方子交给了程娘子,顺带让渝暮云准许他们继续住在驿馆之后,他们一行人就继续出发去往方州了。

    进入方州和檀州的交接处,洛莙柔便听到乌鸦嘎嘎地盘旋在上空。

    听着乌鸦刺耳的叫声,洛莙柔喃喃道;“此行应当会顺利吧。”话刚离口,队伍前方便有得了疫病的流民蹒跚地跑过来索要吃的。

    “吃的,给口吃的吧。”那流民语气虚弱着讲道,但是手却死死地拽着随行士兵的衣服,怎么都不肯松手。被拽住衣服索要吃食的士兵见那流民满身红疹,双眼凹陷,便知他是一个身患疫病的百姓。

    虽然渝暮云给随行队伍装备了口罩和手套,但是害怕感染的士兵却不敢轻视,直骂道:“你这贱民,还不松手。”说罢,就往疫民的头上挥去一拳。

    洛莙柔在马车里听到动静,掀开车帘一看。

    马车外的一个士兵刚一拳击飞了一位身患病疫的流民,但是同队一位好心的士兵却又将他扶了起来并送了些干粮便立刻归队跟着队伍出发。而那位被击倒的疫民身边,有几个直挺挺躺着的疫民也不知是死是活。路过县城的十字路口,洛莙柔向远方的街角拐弯处看去,那儿有一群人在挪动着几具尸体。

    原本洛莙柔以为他们是准备将其搬进棺材或者是做停尸安放,但是谁承想在他们搬动尸体到一旁之后,居然将尸肉切割并满脸兴奋地放进锅中烹煮。那贪婪饥馋的表情似是在等待着什么绝世美味一样。

    ‘哇’的一声,洛莙柔直接在马车上的木桶里呕吐了起来。

    遥想前世,自己曾在电脑中了解过古代发生疫情,会有亡者无棺殡悲哀之送,父母妻子互啖其肉这样灭绝伦理的惨状。可是,今天自己亲眼一见才知,原来大疫来时,世间惨烈宛如人间地狱,道路积骨相支撑枕藉者,竟弥千里有余。

    “县主,可是因为路途颠簸,所以身体不适。”沈南星担忧地拍了拍洛莙柔的背,等待洛莙柔稍微缓过来之后,说道:“不是,是我看到路上百姓互啖其肉,觉得恶心。”说罢,洛莙柔又‘哇’地一声吐了起来。

    长雀闻言只叹息道:“自古有言,大疫来时,骨肉分离,人伦涣散。你小小年纪经历这些,确是难以承受。”说罢,长雀向窗外看了一眼,便将帘子放下。

    队伍加快速度走了三天,终于到了方州的主城桂明城。

    不同于方州县城里看到的场景,桂明城中百姓们的体态气色都还算健康,只是受疫病的影响大家都没有什么精神。

    洛莙柔看见此情景,心中不免奇怪:“都说这方州大疫,四处都有得病疫的百姓,但这桂明城内倒是格外的平静。”

    长雀闻言,一言不发,但是早已见惯世事丑恶的他脑子一转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车队进入城中心后,停了下来。

    城中心处,方州太守方伐善带领着寥落的几个官员站在广场上迎接:“微臣恭迎湘王殿下千岁。”

    “免礼。”

    “方太守在外说话恐有不便,你随着队伍到驿馆再向本王禀告方州疫病的情况。”

    “是。”

    渝暮云倚靠在马车内的软垫上闭目养神,这两个月赶赴方州实在是太辛苦,让他不免有些伤神。其余的人听到渝暮云这样安排也是松了口气,毕竟他们也想快点去驿馆休息并辅佐渝暮云做好下一步的安排,至于在这中央广场上客套寒暄讲场面话的事情,能越少就越好。

    众人到了方州驿馆内,略微整理了一番,除却带来的医师,其余的人皆在驿馆大堂内聚集。

    大堂外方州太守方伐善走了进来向渝暮云请安道:“臣方州太守方伐善见过湘王殿下,殿下千岁。”

    “方太守不必客套,免礼吧。”

    方伐善闻言将原本佝偻着的腰身直立了起来,向众人展示着他那一脸灰暗并略显憔悴的面容。

    “湘王殿下,这是微臣写的方州疫情简报,请您检阅。”

    渝暮云拿起简报仔细地查看着,而萧华昭却在一旁暗自观察起老岳陵侯和他说起的这位前广捷军前锋将。

    萧华昭将方伐善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心中只感到恶心,没想到的爷爷口中飒爽豪气的前锋大将军居然会是此等邪淫的模样。

    若是不懂医术观相一学的人见到方伐善这等形象,怕是还以为他是为了方州身患疫症的百姓才如此憔悴。但要是仔细观察,细拆开方伐善的五官一看就知道这个眼圈发青、头发油腻、气质阴狠的男人,绝对是一个淫乱非常的人。

    感受到这一探究的目光,方伐善与之对视而去。忽的一惊,眼神显过一丝慌乱,问道:“不知,四皇子座下这位贵人可是岳陵侯府世子?”

    “正是。”

    “没想到方太守居然能够认出华昭,真是荣幸。”萧华昭客气地回道,那如沐春风般的笑容里,看不出一丝探究的意味。

    “不敢当,萧世子相貌肖似伐善的前任统帅,故而由此一问。”说罢,方伐善局促不安地看着萧华昭,眼神有着些许闪躲。

    见方伐善那副虚心的样子,萧华昭也感到奇怪,按道理军中情谊深厚的常态来说,他见到前统帅的遗腹子应当是亲热或者有所安慰。

    毕竟,方伐善还是自己父亲带出来的兵,情感应当格外亲厚才对。但是,今天他看到自己的那种惊异与不想面对自己闪闪躲躲的表情,就足以说明这方伐善心中有鬼啊!

    渝暮云看完了方伐善的简报之后,了解到方州除了主城之外的其他地方都已经遍布疫民。

    当然主城也并非没有,方伐善在简报中提到为了避免扰乱主城的治安管理,他将疫民们都迁往了郊外以便处理。

    现在方州人员已经死亡了上千,快要逼近上万的数目。

    方伐善看着眉头紧皱的渝暮云,心里直打鼓,想着当初要是能烧光谢山村那群惹事的疫民,可能什么都不会发生了。现在倒好,这该死的疫病不仅弄得自己吃不下睡不着,还要承担被上面问责罢官的风险,无论怎么想都是那群贱民的问题。

    “简报表述的很是直接准确,但是方太守你可有关于疫症发源地的事情要继续禀告?”

    听得渝暮云如此问,方伐善心里咯噔一下,但是强装镇定地说道:“嗬,那边的事情都一并写在了简报之中,殿下一看便知,微臣并没有什么要再行陈述的了。”

    “哦?”渝暮云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面前那只受惊的鸟儿,又道:“再来时,本王曾在半路救治过一家疫民,他们说自己是谢山村人士并说方太守你救治疫病很是粗野啊。”渝暮云并未将方伐善要放火烧死谢山村人士的事情直接说出来,只因他们对方州的掌控还不全面,不好在当前的局势下仅凭片面之词就对其问罪诛杀。

    方伐善闻言身体一软,慌忙说道:“疫病来时谁也不知会酿成今日的大患,微臣若有不对之处,愿在救治好疫病之后一并向圣上请罪。”此时,方伐善不安地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凭借着渝暮云的三言两语,他就已经知晓这位湘王殿下肯定是知道点什么事情,才敢如此问询。

    但是,在此期间只要自己肯好好配合这位湘王殿下救治灾情并帮他顺利掌握方州地境,那将功补过的事情便也好说。自古以来,政官之间以上位俯瞰下位者,不都是看着谁愿意配合,谁愿意自觉自发输送利益,才互相成就的良好臣属关系么。

    当年他方伐善对宣武帝是如此,对今日的渝暮云亦是如此。同为父子,他就不信老子那样,儿子倒还反生出什么别的心思起来。

    “方太守请起吧。”

    “还请太守为我在驿馆准备一笼信鸽,我有大用。”

    “今日就先如此,等我们安歇一晚,明日你召集方州未生疫病官员来到驿馆,我将吩咐治疫的计划。”

    “是。”

    渝暮云说完,方伐善便忙走出去办事了。

    不过一时半刻,信鸽送到。渝暮云让周溪写信传达给自己住在桂明城外小村落里的师父,让他明日速来桂明城与之汇合,共商治疫大事。

    事情都办完之后,洛莙柔略感疑惑地问道:“你们有没有发觉这个方太守很奇怪啊?”

    “哪儿奇怪啦?”长雀把话头接过来问道。

    同时不解的看了一眼萧华昭,这方伐善明明是他已故父亲的下属。但在面对故去长官之子时却神色虚伪,甚至还有一丝很难察觉的杀意,真是怪哉!

    “就是说不出来的很恶心的感觉。”

    “县主想说的是方伐善的那股气场邪性的很吧。”萧华昭歪坐着答道。

    “对,就是这个感觉,他给人一副很不正派的样子。”

    闻言,萧华昭扭头看着洛莙柔那副单纯懵懂的模样,心中直叹,洛县主才不过刚及笄的年纪便要与方伐善这种人打交道还真是不幸。

    不过,以应天阁的能力自然也不会让她这位林部未来的接班人有所闪失。

    “湘王殿下你为什么不问罪方伐善呢?”

    “你明知道他要火烧谢山村的事,却还一笔带过。”

    长雀见洛莙柔面露不悦地向渝暮云问询,直言道:“丫头,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官场上的事儿水深着呢,让湘王殿下这个官场中人自行处理就好,我们医者只需做好本分就是。”说罢,长雀又看了渝暮云一眼,他这个老头子可不管他这位师侄到底要怎么处置方伐善,他也不懂,只是带着洛莙柔帮着他治好方州百姓就是了。

    听得长雀如此说,洛莙柔悻悻地说道:“是,师父。”

    不过,回到自己与师父的驿馆小院之后,她还是请求师父传书给应天阁风部的人,将方伐善的底细调查干净,不管是为民除害也好,还是方便自己和他打交道也好,这些都是需要知道的。

    长雀对洛莙柔的这个提议欣然应允,能通过正当手段干掉这位广捷军的前任先锋将,自己当然是乐得去做。

    想来,这多年的荣华富贵也早已将这位方太守侵蚀,他所作孽障怕也不少,不然也不会是那副面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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