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诊治
“王爷请息怒。”
周溪一声叫嚷把那妇人给惊讶到了。
原本,那妇人以为前来救疫的这些人都只是一些巡查官员,可却没想到是居然会是王爷亲临。这一时间,那妇人呆滞在那里一声不吭,痴坐在地上。
洛莙柔看她面容呆滞,恐怕是被渝暮云的身份给震慑到了,便主动问询道:“这位大姐,还未请教姓名。”见洛莙柔声色和煦,面对她依旧是一番温和可亲的模样,那妇人也就大着胆子回话:“奴家姓程,家里的男人叫吴大勇。”
“吴大勇他出现这种症状多久了。”
“已经两个多月了,他时常哭喊头疼,唉,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洛莙柔见她又哭起来,替她着急的同时,又独自在一旁嘟囔着总结了吴大勇的病情,发热头疼、脉象浮紧种种迹象和《扁鹊心书》上所说大差不差。于是,她走到长雀身边说道:“师父,我想吴大勇这种病情可以试服葛根汤看看。”
“葛根汤,这也是你从那些孤本医书里看来的?”
“是,但是需要师父您老人家给定个剂量。”洛莙柔声色怯怯地说道。因为这是自己第一次用中医汤药救人,而且背诵的药方也不知计量,所以还得请自己的师父长雀出马,再行诊断定下剂量才好让人服下。
“那就快把药方写出来吧。”
“是,师父。”
洛莙柔满脸兴奋地跑去叫身旁的婢女去取笔墨,准备着将药方写下。而萧华昭在一旁看着,他好奇地走了过去,轻言道:“长雀神医,县主这是准备去开方子了?”
“是啊,你这小子倒是机灵。”长雀语气平淡地回复着萧华昭,又用余光匆匆瞥了他一眼,心中直叹息,这萧世子虽被他所中奇毒折磨得面无血色,但他那双眼睛所投射出来的精气神倒是格外的纯澈充沛。
这样内里纯阳的小伙子,要不是自己的仇人,自己倒也愿意告诉他解毒的方法。可惜,谁让他老子做了那些孽事呢。如今且由着他自生自灭,没几年估计他就得进棺材了。
萧华昭见长雀都不愿意拿正眼看他,自己也知无趣,便又行至一旁坐下,复而又看着洛莙柔拿着沈南星送来的纸笔在好不容易腾出来的饭桌上急匆匆地书写着。
不过一会儿,洛莙柔高兴地大喊道:“师父,药方我写好了。”
“县主这么快就拟定好了药方?”渝暮云眼神赞叹地看着她,而洛莙柔却不以为意说道:“嗯,都是我所看的那本医书的功劳。”说着她就将药方拿给了长雀。
长雀看着纸上的药名有葛根、芍药、麻黄、桂枝、甘草、生姜、大枣等药材,便知这是一副发汗排异的方剂,他仔细琢磨了一下其中的药性直呼道:“妙啊,当真是妙啊。”
“到底是什么医书,居然着记载如此巧妙的方子。”见长雀问询,洛莙柔便又把《扁鹊心书》的名字说了一遍。
心里想着,若是以后师父想看,大不了自己给他默写下来就是了。在此之前,洛莙柔连忙催促道:“药方剂量还请师父再去诊断定夺,莙柔初学乍练,不敢乱来。”
“好,你能谦虚谨慎对待病患,很不失大医传人的风范。”
长雀赞赏地看了看洛莙柔,随后又带着卢至安等几名医师前去吴大勇处诊脉探查,确定了药方的剂量和烹煮方法后,一行人才开始准备吃饭洗漱。
吃完饭,大家回到了各自安排好的房间休息了一个晚上。
隔天,洛莙柔等人聚在一起吃饭,程娘子忙慌跑过来对着长雀说道:“这位大人,昨夜我男人吃下您的药方之后,昨夜发了一夜的汗。”
“今早我再去摸他的额头,已经没有那么烫了。”
长雀闻言,摸了摸自己白色的胡须说道:“那药方竟这么有效,快带我去看看。”说着,长雀把筷子一撂跟着程娘子忙不迭地走去了他们单独所住的院子里。
洛莙柔见势,领着其余的医师也都汇聚在了程娘子的院子里,将院子站的是满满当当,连一丝缝隙都不漏。
“好,是有见效。”长雀摸了摸吴大勇的额头,又诊了诊脉,心中一喜。看来是有救啊!只是他这烧却还没有退,身体又如此虚弱,便又嘱咐道:“这段时间要清淡些饮食,不可油腥过重。”
洛莙柔在门外看着长雀外露喜色,更有嘱咐,便忙补充道:“还有不要喝没烧开的水。”这古人的世界,从来就没有什么烧开水的概念,大户人家一般是从自家的水井打水喝,而平民百姓则在公用水井打水直接喝。
昨日,虽告诉了他们这伤寒病症是由不干净的水源和饮食导致,却忘了告诉他们要烧开水喝,这记性还真是能不要了。
见洛莙柔一番懊恼的模样,长雀说道:“若有另外的吩咐,一时忘了什么也不要紧,这会儿记起来不就行了。”听着师父安慰自己的话,洛莙柔又道:“师父,您还真是个老江湖,听我说的这些话,就知道我昨天是漏说了什么。”随即,她怯怯地笑了一下,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后面,长雀根据吴大勇身体的状态,又给他开了两副调胃承气汤方后,嘱咐道:“这吴大勇寒邪伤胃,身发高热,今日且看他是否清醒。”
“如果清醒了就给他喝我刚开的这个方子辅以昨日开的葛根汤,暂观其效。”
等长雀说完,洛莙柔便走进房里去给吴大勇诊脉。随行而来的医师见这里有个活例子,自然也不肯放过,便又等洛莙柔诊完脉后,逐一进房诊脉了解疫症的病情,就这样早上的饭点变成了‘全科医生会诊’的场景。洛莙柔看到这一幕,心绪好似又回到了她当年待在急诊科充满无穷干劲的时候。
过了三天,吴大勇病情已经转轻,退却了全身发热的症状,脉象也从浮而紧变为了结实。可从他舌苔黄腻的迹象来看,脾胃怕依旧不调。所以长雀又再给他开了点调理脾胃的方子后,便告知渝暮云疫民已经救治得差不多了。
渝暮云听过心中大喜,便说:“这一路有神医和县主在,果真是能解救疫病危难。”
这三天时间里,洛莙柔也没有闲着,她眼见着吴大勇病情好转,便将《扁鹊心书》默写了下来,准备交给渝暮云前去找印刷铺子,印出五十份交给随行的医师们,好让他们到时候去方州能有个症状参考。而渝暮云接过书籍翻了翻,确定这是一本罕见的医经之后,便将她扯过一边说道:“医者向来珍视这些绝密的孤本典籍,你居然舍得?”
“大疫当前,该以百姓的性命为重,区区一本医书难道还舍不得吗?”
“更何况,随行而来的医师们谁家没有妻儿老小,当初他们被你父皇点兵上这灾疫之地,个个都是抱着视死如归之心。”
“若是我洛莙柔现在还计较一本医书典籍,那也太不仁义了。”
听着洛莙柔坚定慷慨的陈词,渝暮云被她的气魄给震慑住了。刚走进要和渝暮云商议接下来行程的长雀在门外听到他们对话的只言片语,问道:“什么仁不仁义啊?”
“师父。”洛莙柔转身喊道。渝暮云见长雀前来,忙说道:“是我刚刚见识了县主的大仁大义,她说要将记载着伤寒病症的这本医书印出几十份发给随行的医师。”说罢,渝暮云将洛莙柔手抄的典籍举起来晃了晃。
长雀一把将渝暮云手上的典籍拿过,翻了翻,两眼惊奇地看着洛莙柔:“真要给?”
“嗯。”
“你舍得?”
“舍得,只要能救方州几十万的百姓,就算我没有白给。”
“好。”见洛莙柔如此坚定,长雀愈发觉得她有一颗纯粹的赤子之心。有这样的人作为他长雀的传人,是他长雀之幸。
长雀又把书籍交给了渝暮云,让他去吩咐檀州太守杨知岳去操办此事。
杨知岳接到有一个赶工的活,顿时犯了难。
当初,渝暮云让自己率领檀州织布坊去操办口罩的事情,是因为檀州有大量的棉田,百姓都靠着织布生活,所以才能接下“口罩”的造办事项。
至于这印刷,他们都是从临近的州县购入书册,檀州并没有印刷铺。杨知岳便如实禀告给渝暮云,但却被一旁的萧华昭笑道:“湘王殿下,这点小事不如交给几个文书先生去办,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抄出五十份来。”
这段时间,萧华昭辅佐渝暮云在檀州忙着点兵以及筹措进入方州的粮草还有药材问题,忙了几天没有合眼,所以才会发生萧华昭提醒他可以让人抄写几十份文书的事情。
“嗬,这阵子真是忙糊涂了。”渝暮云自嘲道。后又看向杨知岳说道:“杨太守,你就按萧世子所说的去办,要快。”
“是。”
接到渝暮云命令的杨知岳不敢耽误,在傍晚前就找来了十几位书法不错的先生赶来驿馆连夜抄写。经过一个晚上的奋斗,十几个人连夜赶工直将胳膊都抄酸了,才赶出了这五十份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