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遇疫民
“王爷,前方就快要到檀州主城获鹿城了。”
“好,加紧赶路,今日准备在檀州驿馆歇息。”
“是。”
领队的侍卫长周溪在前方加紧了整支队伍的行驶速度。
不过半刻,车队便进入了获鹿城内。
城里檀州太守杨知岳早已经率领了檀州的大小官员来迎接渝暮云,只等他们的车马一到,洛莙柔初初掀开帘子一看,好家伙,车队前乌压压地跪了一片穿着红绿官服的人员齐声呼喊着:“恭迎湘王殿下千岁。”
“我去,电视剧真是诚我不欺啊!”洛莙柔浅浅掀开帘子,看着外面跪着的官员低声说道。
前方,马车里的渝暮云在同一时间内,也掀开了车帘,站了出来说道:“众位卿家请起。”
见渝暮云已经从马车里出来,杨知岳站起身来屁颠屁颠地走到他的身边来邀功,大声说道:“回禀殿下。”
“殿下月前快马派人来告知我等赶制的那批物资,当下已经放入驿馆,您可进入驿馆点验。”
“好,杨太守的事办得不错,此次救疫,可记上一功。”
得到渝暮云的夸赞,并承诺记功,杨知岳面露喜色又将腰身弯得更下去了一些。
随后,渝暮云便吩咐让各州县的官员都不必多行礼节,各自退下休息,并让马车继续赶路去往驿馆。这一行,其他的官员不必陪同,但是作为檀州的太守,杨知岳还是很客气地陪同去了。
一路上,百姓知晓这是朝廷派来的治疫队伍,纷纷围观叫好。
突然,有一位衣衫褴褛的夫人手里牵着几个瘦骨嶙峋的孩子喊道:“孩儿他爹啊,你怎么了?你可不能倒下,我们一家子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你醒醒啊?”
杨太守车队前的士兵见到这一幕,走过去嚷嚷道:“你这妇人做什么在这大喜的日子里哭哭啼啼。”说了一句之后,士兵见那妇人不为所动继续哭泣,便仔细察看了一下他们的穿着打扮很是奇怪,继而骂道:“八月酷暑,你们一家老小头戴包巾行为诡异,还不快跟我去有司衙门。”说着,士兵就用手去掀开了躺在地上男子的头巾,打开头巾之后,他看见了一个双眼凹陷,面色枯黄,脖子上还泛着些许红疹的男子。
看着男子这张已然显露死容的面庞,士兵踉跄地倒退了几步,眼露恐惧,嘴唇颤抖着说道:“不好了,有疫民,是方州的疫民。”士兵的叫喊声,扰乱了本在欢呼的群众。同时也吸引了洛莙柔、萧华昭一行人的注意。
周边的百姓们闻言都慌了心神,纷纷四散叫喊着逃离开来。
“停下队伍。”渝暮云坐在马车里高声喊道。
队伍停止前行,渝暮云、洛莙柔、长雀、萧华昭一行人统统走了下来。
“队伍里有口罩的戴口罩,没口罩的戴好面纱,尽量争取别被感染。”
洛莙柔冲着整队人大喊,此时她已经顾不得什么古代大家闺秀的礼仪,有的只有前世在急症科救治病人的急切和热情。
洛莙柔一行人装戴好,走进近倒地男子之处,看着那男子满面病容,还有他身旁哭泣的妻儿,洛莙柔吩咐道:“杨太守,我需要你准备一辆方便抬放的板车,把这几个人都给我运送到驿站里去,给一个单独的院子住着。”
“敢问您是?”
“这位是洛县主,你先照着她的意思办吧。”
“是,下官遵命。”
渝暮云发话之后,杨知岳找来了一辆牛拉的板车,将这一家子全都拖上了车,送往了给渝暮云他们准备的驿馆中。
随后,渝暮云将洛莙柔和萧华昭以及长雀召集在一辆车上,洛莙柔说道:“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就遇见了疫民。”
“估计是从方州逃出来的。”萧华昭看着她,眉头深锁着回答道。
“来得好,在进入方州之前,这个病人刚好给了我们先行诊查的机会。”
“师父说得不错,今天且看这疫病到底是个什么症状吧!”
一队人,很快便来到了檀州驿馆。还没等吃饭洗漱,洛莙柔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赶往了疫民所在的院落,看这一家人病的病,饿的饿,就先叫几个伺候的婆子烧些水给那位妇人和孩子洗漱,又让备了些饭菜给他们吃。而自己与萧华昭、渝暮云等人的陪同着师父长雀,进入了那位疫民的房间诊脉。
走进疫民的床边,长雀先是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烫得十分厉害。随后,又静下心来仔细地把了把脉发现疫民的脉象浮紧,又翻了翻他的身体,四处摸了摸后,面色严肃地摇了摇了:“老夫行医多年还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病症。”
“全身发烫却又无汗恶风,背后肌肉强直,应当是疼痛难忍,却也不见呻吟一声,真是怪哉。”
洛莙柔听着长雀的描述,脑子里浮现过一个念头,但又不敢确定,便说道:“师父,我来看诊试试。”
长雀看她目光坚定又急切,便离开床边让她进来诊断。洛莙柔坐在床榻边深呼出一口气,随后闭上眼仔细地为昏迷不醒的疫民切着脉。过了一会儿,她又学着长雀的举动摸了摸他的额头和上半身的肌肉,发现后背肌肉尤其拘紧,她伸出食指猛地按了一下,那疫民昏迷中依旧吃痛地叫了一声。
洛莙柔总结了这些症状,嘴上不由自主地说着:“是伤寒?”
洛莙柔此刻并不敢下定论,她心中有这样的疑问也是因为前世在身为老中医爷爷的训导下背过些医书,其中就有提到过伤寒患者的症状,与此疫民尤为相似。
“莙柔你刚刚说什么?”
“师父,我说有可能是伤寒病。”
长雀见自己的小徒弟能明确地说出病名,便忙问道:“伤寒病是什么?”
洛莙柔见长雀和其余众人一脸急切,如实回答说:“伤寒病就是寒邪侵犯人体导致的,主要原因通过被污染的饮食和水源所引发的疫病。”
萧华昭看着洛莙柔顺口而出的话语:“县主怎会如此了解这种病疫。”
“大渝以前好似从未发生过这种疫病。”
“世子不必疑虑,莙柔以前在家的时候读到过记载这种疾病的医书,所以才会如此了解。”
众人听得洛莙柔如此解释,暂时打消了心中的疑问。
长雀听完她的解释,亦是如此。
毕竟,洛莙柔的母亲生前就极爱收藏孤本医书,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孤本杂谈自也不足为怪。
看着躺在床上的病人,洛莙柔已经没有顾及他们会心存疑虑以及隐藏自己所学知识的想法。现在她只觉得自己这次真是来着了,幸好上辈子自己学中医的爷爷叫她背《扁鹊心书》的时候格外严厉,不允许将一字背错,不然也就没有今天能够直接查证这是伤寒疾病的事情了。
“大家先别高兴得太早,是或者不是,我还得去问病人家属。”
众人见洛莙柔诊断病患这从容不迫的气度以及毫无贵贱分别心的用心程度,心中都不由得赞叹起来。而长雀看见洛莙柔能如此早就独当一面去处理病患,心中直感欣慰的同时,也庆幸云越王族优越的医学天赋终究是后继有人了。
查诊完毕,洛莙柔等人便离开了房间,去到了疫民家属所在的用饭厅里。刚巧,等他们走到那儿的时候,那母子几人也刚好用完了膳,从他们嘴上挂着的油渍和桌上一毛不剩的盘子,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已经饿了很久了。
见他们几人吃饱,洛莙柔忙跑上前说道:“这位大姐我们刚为您的丈夫诊断了一下。”
“他好像得的是某种疫病,现在还不好确定。”
“不过我想问问,您丈夫所得的疫病是从方州感染来的吗?”
那妇人听得她来问话,眼神闪躲着不敢接话。而妇人身边的孩子则闪烁着纯真的眼神,看着洛莙柔回答道:“姐姐,我们就是因为得了疫病,才从方州逃出来的。”
“啪。”一个巴掌声落下,小孩的脸上瞬间透出五个红彤彤的手指印,“娘,你干嘛打我,我又没撒谎。”小孩子哇哇地哭起来,那叫嚷声吵得整个房间里的人都焦躁起来。
随即,那妇人准备牵着孩子走:“这位小姐,您可别听孩子乱说,孩子他爹估计就是饿晕的,哪能是什么疫病呢。”说完,妇人便匆忙地往门口走去。
可惜,还没等她们挪动一两步,就被侍卫长周溪拦了下来:“这位大姐,你先别慌,我们是京城奉旨前来的诊查方州疫病的。”
“据医师的诊断,你的丈夫是得了一种叫伤寒疫病。”
“现在我们需要你提供一些病者患病的信息,等医师们分析过了,兴许就给他治好了。”
听到这话,那妇人眼中一亮,转过身来问道:“真的?”
“没错。”洛莙柔回道,“希望你能把事情和我们详细说一说,也让我们了解一下方州的疫病是怎么发生的。”
随后,厅里的众人分别落座。
那女子突然跪下,哭诉道:“大人,你们可一定要救救方州的百姓啊。”说完,她就将如何逃窜到檀州来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原来,这位妇人和她的丈夫本是方州谢山村人士。
谢山村在今年二月的时候出现过一场梅雨,梅雨之后很多庄稼上的蔬菜都腐烂掉了。原本谢山村人就是一个靠山吃山的贫瘠的村落,村民们大都家境贫寒,每日都只能吃些粗米与蔬菜度日。
在无粮可用的当下,他们就只能用地里腐烂的菜叶随便烹煮些菜汤和米汤充饥。
除此之外,村民们养育的鸡鸭也都是吃的这些腐烂的蔬菜,所以在刚开始是那些家禽们先出现了病症。后来,因为那些得了病的家禽都死掉了,村民们觉得可惜又不能再拿它们去换钱,所以就决定拿那些已经死掉的家禽充饥,再后来就不知道是从哪个村民开始不断出现了一模一样的传染病症。
方州太守方伐善知道这件事情之后,让手下的差役带来了几个医师来到谢山村帮忙诊断救治。可是,没过几天那些医师也染上了这种病症很快就死亡了。又过了一段时间,太守见谢山村百姓久病不治,而且越死越多,为了不让这种怪病感染到别处,他就决定要放火烧村。
“大人,我们一家子可是好不容易才趁乱逃出来的。”
“刚才,不敢和诸位说自己是疫民,就是怕再被抓回去烧死。”
那妇人哭得泪眼婆娑,言词真切,听得在场的众人都逐渐气愤起来。坐在上首的渝暮云本来还以为方伐善独撑方州灾疫很是不易。但他没有想到为了解决疫病,方伐善却可以如此草菅人命。遂而,渝暮云怒斥道:“好个方伐善,他就是这样治理疫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