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刺杀
两人在做完浣花天的仪式后,洛莙柔便硬着头皮,顶着众人的起哄声落荒而逃了。
逃出大雄宝殿,洛莙柔在寺中的人群里几经辗转,找到了站立在人堆中傻傻等待着她的银花。
“小姐,这次您怎么去了这么久啊?”见银花忽地向自己发问,洛莙柔略微心虚道:“被一些小事耽搁了,行了,我们快去金明池吧。”说着,洛莙柔便拉着银花狂奔着朝金明池的方向而去。
不一会儿,主仆二人就从皇觉寺里溜了出来,又穿过了金明池的东门。
进门之后,她二人走走停停,四处观赏着金明池边彩棚满结,百姓嬉笑流动,池中龙船肆意遨游的景象。待到两人走至通往过仙殿的水桥边上时,一股香甜怡人的糖水味儿扑面而来,这是每家豪门大户在节庆之时,特意制作以供浴佛的五香糖水。
朝着怡人香气传来的方向走去,洛莙柔与银花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池中的水心五殿处。
殿里,齐聚着的僧人们正拿着一桶桶的香气四溢的糖水为硕大的铜佛做九龙吐水式的灏盆。
民间将此称之为—龙华会。
洛莙柔带着银花观赏完盛大的龙华会后,忽然听到殿外有一摆摊的货郎不断叫喊着:“卖祈福花灯嘞,卖花灯……”
“这位官人,要不要给娘子和家人买一盏祈福花灯啊,保佑家人平安顺遂很灵验的。”
“官人买一盏吧,也好祈愿早日得个大胖小子……”
“走银花,我们去看看花灯。”听着门外有祈福花灯售卖的洛莙柔忍耐不住自己的好玩之心,便又拉着银花跑出了水心五殿,来到摆摊之处问道:“货郎,你这花灯怎么卖啊?”
“小姐,我这花灯一首诗一盏,不要银子。”
“嘿,你这货郎摆摊不要银子,莫不是坑我们呢?”银花见那货郎卖货全无殷勤之色,只是拿着个扇子坐在摊前悠哉悠哉地扇风纳凉,便觉得他肯定不是什么正经商人。
可是洛莙柔却不想那么多,她只想着来了这世界两年,多亏着师傅、银花、徐嬷嬷的照顾,自己才能安稳活到今日。现在买盏花灯为自己和众人祈福,祝祷往后的日子平安顺遂,也算是给大家向上苍讨个如意吉祥的好彩头的吧。
“货郎,什么诗都行是吧?”
“小姐只需要做游园,春景,节庆的题目给小的就行。”
见那货郎求诗还有要求,洛莙柔也不甚在意。当下爽快地回了一个“好”之后,便拿起摊位前的笔墨书写起来。
《游园》
病来久不上层台,窗有蜘蛛径有苔。
未报园花莫惆怅,故教天子及春来。
洛莙柔默写编改完了这首宋代张耒的《游园》诗后,便拿着它跟货郎换了一盏祈福所用的莲花灯。
那灯刚一拿到手,洛莙柔便还想借货郎这儿的笔墨纸砚,再写一些祈福之语。
可是就在她刚又提起笔时,金明池四面的上空中,竟突然冲出许多蒙面的黑衣人手持长刀,一阵轻功直飞掠至皇帝与后妃所在的钟安楼去。
“有刺客,护驾。”
一阵急促又明亮的叫喊声,让当下身处金明池的百姓们纷纷慌乱的四处奔走起来。
幸运的是,那群黑衣人目标似是直指钟安楼,无暇顾及身下的民众,所以一时间内还未见有平民伤亡。而守护在钟安楼周围的金甲护卫看着一群黑衣刺客胆敢白日行凶,便都纷纷拔出身旁的挎刀与之对峙。
电光火石之间,那些金甲护卫原本以为会与敌人来上一场激烈的厮杀。
可惜他们却未曾想到,那群有备而来的黑衣人在飞身至他们身前时,便都掏出了身上早已藏好的白色毒粉朝他们挥洒而去。
一时间里,皮肤沾染上毒粉的护卫们都被强烈的毒性刺激得呜哇乱叫,更有甚者连面部都已呈现出斑块状的腐烂迹象。看着如此恐怖的景象,现场的民众更是慌乱作一团,将原本还略显阔余的道路给挤了个水泄不通。
“银花,银花……”
洛莙柔在雍乱的人群中被挤得与银花分散开来,现下她奋力地在人群中呼喊着银花的名字,只期盼着银花能根据她的叫喊声找到她的方位,来与她汇合。
此刻,钟安楼下充斥着一片杂乱的呼喊声。
钟安楼上的禁军统领涂秀也正焦急地带领着一众护卫,保护着宣武帝与众后妃皇子们撤出楼去。无奈,那群行刺的黑衣人组织有序,行动十分灵敏地包围住了钟安楼的四周,并且左右盘旋着朝侍卫和内侍监撒动毒粉。
不愿坐以待毙的涂秀见事态不妙,便在请示过宣武帝后,冲身而出,去往了黑衣人盘踞的屋顶处查看。到了楼顶,涂秀见面前的刺客皆是些武力低微之辈。于是,朝他们大喊道:“尔等不过区区藏灵境,也敢来钟安楼前行凶。”说罢,涂秀抬起手中的铁鞭向那群黑衣人击去,几个来回过后,楼顶上的黑衣人全部毙命。
可是他疏忽了,就在他冲上楼顶与人交手之际,钟安楼里又立刻出现了另一批黑衣人直冲上楼对着侍卫一通砍杀,直至杀到了皇帝面前。
此时,钟安楼内战况危急。四皇子渝暮云见事态已到生死攸关之境,便挺身而出站在宣武帝面前做出护卫之态。
随后,他甩出手中常握着的折扇将前方冲上来的黑衣人,一一打倒在地。
可此时冲上来的黑衣人人数众多,楼里又是后妃妇孺一大群,所以渝暮云当下即便是使出了全身解数,也终究不敌对方人海涌潮般的攻势,竟生生被刺伤了两处臂膀。
“四皇子,您受伤了?”掩护着主子逃跑的太监一声叫喊,把楼上刚处理完刺客的涂秀的视线给牵引了回去。
此时,涂秀正想回去楼内护驾,就当他刚要转身回楼之时,身后一道长鞭却又向他攻了过来。
作为地虚境的高手,涂秀一个转身使用铁鞭一挥,震退了向他偷袭过来的刺客。他看着面前还是冥识境的持鞭刺客,面色凶恶地说道:“就凭你,也敢拦我去路?”
持鞭刺客见涂秀如此看轻自己,捏着古怪的腔调对着涂秀喊道:“啰嗦。”说着,两人便再度交起手起来。
涂秀见那刺客挥舞着长鞭状如灵蛇,招招攻向身体要害,心下便也知晓他确有三分本事,才敢来此与自己一战。
对战了一会儿,涂秀见那蒙面首领似是任有余力,嘴上不禁赞叹:“好后生,好功夫,可惜你的破绽已经被我察觉,拿命来吧。”一声大喝过后,涂秀手持铁鞭攻向那黑衣首领的命门。霎时间里,那刺客施展着一身诡异清灵的步伐躲避,可身体还是被铁鞭所带的那股气劲给震伤。
涂秀见其势弱,就要擒住那人。
这时,只听见楼下又传来了一句“不好了,太子殿下被刺伤昏厥了。”的话后,涂秀心神一分,那黑衣刺客收下了长鞭,乘势对着他迎面一掌击去,直打得涂秀退倒了两步后,大声喊道:“撤。”
听到这一声号令,余下的黑衣人们也都不再恋战,纷纷抽身从钟安楼里撤了出来。
可是他们也没有想到,经过这一场行刺之后,金明池边守护的侍卫被京兆尹足足增加了三倍有余。
现下金明池边的众多侍卫看着还在逃跑的民众,秉持着不能误杀平民的原则,便也只能挨个飞身上前,直指刺客拼杀。
那些刺客见众多金甲护卫飞身向他们擒杀而来,便也不再顾及太多,开始在人群中乱砍乱杀起来。
其中有一队刺客行至仙桥处时,恰巧走到了洛莙柔的身后。眼见着,一把大刀将要落在她的背上。
但是身姿敏锐的她感知到了后方的杀气后,便使用着轻功左躲右闪,倒也避过了刺客的砍杀。可是在她前方的人就没有那么好命了,那些不会武功的平民一个一个地被砍杀倒在洛莙柔的眼前。
第一次遭遇这种情况的洛莙柔看着眼前血腥的画面,一时气愤难当,也顾不得隐藏自己会武功的事情。几个箭步冲将上前去,运功将自己袖口里的一枚银针飞速地射入前方刺客的头颅,令其毙命。
其余的刺客见洛莙柔使出的飞针如此厉害,当下也不敢怠慢,只悄悄地拿出了剩余的毒粉,找准了时机朝她挥洒而去。
没有过多实战经验的洛莙柔在面对突然袭来的毒粉时,毫无任何防备,一瞬间便被那削骨腐肉的粉末迷住了眼睛。
几个拿着刀的刺客见她此刻势弱,便齐齐挥刀向她砍来,就在洛莙柔觉得自己即将毙命之际,身边却不知从哪儿传来了一阵剑吟。
过后,那群围绕在她身边的刺客便都纷纷毙命,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洛县主,可有受伤?。”
“萧世子,您觉得呢?”被撒了一头毒粉的洛莙柔听着萧华昭那眼瞎一般的风凉话,没好气地怼道。
在仙桥另一头的银花看到了桥上顶着一头白粉的洛莙柔,忙跑过来询问她的安危:“小姐,您受伤了吗?您这满头的白粉是谁弄的,奴婢先帮您擦掉它。”说着,她就要动手去帮洛莙柔清除那些粉末。
“别碰,有毒。”
“有毒?萧世子,您可别是吓唬奴婢吧。”说着,银花看着满脸毒粉的洛莙柔就哭了起来。而萧华昭看着主仆二人哭闹的场面,忙说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而后又朝着洛莙柔问道:“不知县主此刻有什么打算,据我观察这些黑衣刺客的毒粉削骨腐肉十分厉害,要是不赶快去医治,怕是这面皮就要被溶解了。”
萧华昭这话一出,洛莙柔当下也有些心慌,便说道:“银花,带我去慈济堂。”
“好。”说着,银花便要领着洛莙柔赶去慈济堂。
可萧华昭见她主仆二人一弱一伤,心恐路上再生枝节,便伸手拦住银花去路:“县主依我之见,不如让我和环一带你前去,免得你们主仆路上再生事端,不知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