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七位大爷的规矩
二大爷掂了掂手里的刀，咂了咂嘴有些无趣的道“分量一般，杀不了人！”。
大表哥接过去也掂了掂，也咂了咂嘴“很一般！”又递到崂山五友手中挨个掂了一遍。
“实在一般！” 苏子虚道
“的确一般！” 扬子洲道
“果然一般！” 贾辰秋道
“真的一般！” 曲中衡道
“确实一般！” 何无庸道
罗四海的人是动不了，脑子却清楚，耳朵也还能用，只听的一脸滚烫。
这把陪伴他十来年的刀，虽然算不上什么名刀，但毕竟饮血无数，在行内那也是名头极响，在这几个老头眼中却一无是处。
但他又不敢反驳，因为现在只是握刀的手掌多了个血洞，他怕一开口，脖子再多一个洞。
这种情况即便是心里再不痛快，他也能忍得住。
“还是让他们走吧！一大堆的人站在这里，模样怪难看的，实在是扫咱们的赌兴。”大表哥抓起几个骰子嫌弃的道，仿佛早就忘了刚刚这群人还想要他的命。
“表哥既然这么说了，那就让他们走吧？”二大爷看着崂山五友。
“大~~~”大表哥又无奈，又不厌其烦的纠正起来，手中的骰子也是左手倒右手，右手倒左手。
二大爷是个固执的人，充耳不闻，谁都看的出来他下次还会喊‘表哥’。
“二大爷既然这么说了，那就解了穴道让他们走吧？”贾辰秋看着四友道。
“大~~~”二大爷无奈，不厌其烦的纠正着。
“那就解了吧！”
“的确怪难看的！”
“赶紧解吧！”
“那就赶快吧！”
二大爷的话，五友也是充耳不闻。
崂山五友化作几道虚影，只是一瞬间，十几条刀疤汉子和罗四海的手脚又恢复了。
何无庸将手里的刀丢给罗四海，谁都看的出他满脸嫌弃。
门口的三条刀疤汉子闻听要放他们走，此时也不急着出那道门了，反而站到了罗四海的身后。
十几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刀疤汉子，排成一排立在罗四海的身后，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至少罗四海看起来威风尚在。
他们手中的刀还在，横在身前，紧张的看着七个老头，只等着罗四海说几句漂亮话就离开这是非之地。
万年青像空气一般，没人注意到他。
“今天是在下的这对招子不够亮，冒犯了几位大爷……”罗四海躬身抱拳，一脸的虔诚，手里有刀，但是刀尖向下。话没说完左脸上已多了五根手指印。
“为什么是大爷？”二大爷一脸的怒气，眼睛里燃着怒火。
“爷！是爷！是爷！……”罗四海顾不上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弯着腰连连道。
他心中早已慌乱，只要今天能活着离开这里，无论做什么说什么，他都愿意，因为他只想活着。
但是他的右脸又多了五根手指印，任谁都能看的出，比二大爷的力道要大许多。
罗四海身后的十几个刀疤大汉也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刀！依旧横在身前。
“为什么是爷？”大表哥的速度不快，但是很有力。因为他的上半身极其雄壮，两条手臂比任何人的大腿都粗。
这是万年青亲眼见到的。
罗四海一肚子的苦水，心中憋屈的厉害，到嘴边的‘大侠’生生的咽进肚子，因为再蠢的人也能知道，无论是‘大’还是‘爷’，在这几位面前肯定是犯了忌讳。
他先前招子不亮，现在心里却亮堂。
灵机一动颤声道:“高人！高人……”，他的脸上又多了五根手指印。
“哪里高了？”苏子虚看起来似乎很生气，手印很清晰。
“这……”
罗四海入行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这种憋屈的事，从前他可以不讲理，现在别人可以不讲理，但是心中的怒火再强烈都无法点燃，因为他想活。
十几个刀疤汉子吃惊的看着罗四海，因为自从跟了当家的，还从没见过他能这般低三下四的被人欺凌。但只是看着，因为他们也想活。
罗四海脸上又多了五根手指印，这是扬子洲打的“快说！哪里高了？”
“哪里都高！”罗四海想都没想，因为想的多就挨的多，还不如不想，左右都是挨打，只要能活着就行。
他的脸上还是多了五根手指印。
“放屁！”曲中衡的力道似乎很大，因为罗四海的半边脸已经高起来了。
“是是是！是放屁……”罗四海已经无所谓了。
可是他的另半边脸也高了起来。
“滚吧！真是个贱骨头！”何无庸的力量也很大，一脸的嫌弃，都没正眼瞧罗四海。
罗四海仿佛得了圣旨一般，满心欢喜的就要离开，甚至连一句客气话都不舍得说，因为他怕又挨打。
眼看着就要到门外了，却有一个声音响起“慢着！”。
他直愣愣的杵在门口，额头的汗珠已经流到高起来的脸上。
“规矩呢？”大表哥把玩着骰子慢悠悠的道。
“但凭吩咐”罗四海此时倒有了几分豪气，因为规矩他懂，心里有底。
“照规矩办吧！”二大爷不耐烦道
罗四海左手持刀，一咬牙一片刀光落下，地上多了只有血洞的手。
他竟然一声没吭！扯下一大片衣角，在手腕处绕了两圈，牙一咬，手一拉，扎的很紧。
此时他全身已经湿透了，但是一双眼睛却藏满了阴狠。
十几个刀疤汉子此时也多了几分豪气，因为心里都有底。
刀起刀落，地上又多了十来只手。他们也没吭声，牙咬的却很紧，学着罗四海扎好伤口。
谁看了都会觉得丢一只手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寻常事。
万年青摇头看着地上的手，很感慨，有时候大家还是挺遵守江湖规矩的。
罗四海一伙人终于出了酒馆的门，他们很庆幸还活着，甚至还有些高兴，因为他们走出门的时候，那个普通的年轻人已经被七个老头围住了，看起来至少应该会和他们一样的下场。
老掌柜的又一次探出半颗脑袋，慢悠悠的道“可别弄坏了东西！”。
江南的烟雨，烟依旧很浓，雨依旧很细。
这本该是一幅大片留白，充满意境的山水佳作，但是偏偏被村口的十二具尸体给破坏的干干净净，让人生厌。
正是才出酒馆不久的那群刀疤汉子，唯独少了罗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