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孤好细腰
“郡主慎言，本宫何时说过这样的话？”萧娉眼眸微眯，面露冷色。
“大公主说想目睹北境抗辽的风采，若将臣女比作北境，那么刘红玉的身份自然是……”，云澜不卑不亢，她这人有仇必报，她不痛快了，那大家一起不痛快嘛。
“类比而已，郡主何必如此较真？”刘韵立马打圆场，面上的笑却有些挂不住，“时间宝贵，请郡主更衣入台。”
云澜挑眉拱手，“红玉大度，当真是不在意自己被比作辽！”
刘红玉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下来，冷哼一声，若不是大庭广众之下，她只怕要提剑砍来，云澜随宫女去换衣。
“殿下，你不插手吗？”，吉福弯腰为萧璟夹菜，低声问道。
这一出明显又是皇座上那位的试探，朝廷未派人去北境前，从来没听说过北境郡主病弱的，可皇城司却接来了位看着随时都会逝世的郡主，虽不排除女儿家养于深闺少有传言，可一点风声都没有，那就值得怀疑了。
“孤看起来那么闲？是鸳鸯炸肚、炒白腰子不好吃？还是歌舞不好看？”说完萧璟夹了筷炸肚认真看戏。
吉福不再多言，认真布菜，殿下心，比海底针还难猜。
“将虹霞送去给郡主。”萧璟沉吟片刻吩咐道。
“得嘞。”吉福领命退出去，心情颇为愉悦，殿下从来没对任何人或事表现出明确的喜爱，云澜郡主倒是独一份儿。
不多时，云澜换了一身火红窄袖裙，手持虹霞，红衣衬出脸颊几分血色，长身孑立，真有几分女将军的风范，萧璟握着酒杯的手一顿，不自觉收紧。
红裙似乎更衬她，如娇艳欲滴的红梅。
明德帝握着龙椅扶手，心情晦涩难明。
“郡主，请吧！”刘韵做了个请的姿势。
云澜缓缓抽出剑，双手握着，似乎还有些拿不稳，“红玉……红玉先请！”
刘红玉早就想给云澜些教训看了，当即也不再推让，抻出剑刺过去，剑气逼人。
——哐当
虹霞掉落，云澜拖着病弱的身体左右躲避，绕着舞池转圈，刘红玉剑似银蛇般如影随形，每次都快要刺中了，却又奇迹般的被躲过，越是刺偏，越是不能接受，渐渐的竟是动了真格，云澜眸子一凝，直奔向不远处的舞台柱前。
“云澜郡主，捡起剑与我比试，一直躲避算什么事？”随着话音落地，刘红玉一剑劈下来，云澜跌倒，正好躲过，剑砍在柱子上，留下条深刻的印迹。
“我……我不会舞剑，躲……躲避是遇到危险的本能。”云澜细声解释，大口大口喘气，更衣时，她服了碧丹，再这么不要命的陪刘红玉打下去，可能真会累死，脑海中闪过一计，低声刺激道：“要不……要不红玉刺准些，我们直接结束这场比试？”
果然刘红玉大怒，剑气更甚，快如闪电直劈向云澜额头，台下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都为云澜捏一把汗，明德帝也被吓到了，云澜郡主不能在皇城出事，“刘红玉！”
人盛怒之下的一击，怎么可能因为一句呵斥停下，刘红玉瞬间清醒，手一颤想收回时，却为时已晚。
云澜惊恐地往后退，绊到台上的绳索后仰，幸运地躲过剑锋，众人刚要松口气，可云澜郡主身体太弱了，根本稳不住身形，直直跌下高近三米的舞台。
云澜面朝星空，神色淡然，这一摔不可避免，疼是疼些，能换得明德帝不再试探也值了。
——咯吱
变故发生在一瞬，刘红玉竟然一剑砍断了舞台支柱，柱子支撑的木料倒塌向两人，要是被砸中，不死也残，云澜暗骂蠢货，刚要使功夫逃离，只觉腰间一紧，随即她被带到安全范围。
——轰隆隆
舞台搭建牵一发而动全身，一角缺失其他也跟着坍塌，各女眷惊慌尖叫，群臣虽强做镇定，各个脸白如纸也好不到哪儿去，威远大将军疯狂刨着废墟，刚才一切太快，刘红玉躲避不及时，被困在里面了。
云澜回过神来，低头见一双骨节分明，四指骨节处却擦伤严重的手紧紧箍住她的腰，抬头对上一双不算风情透着谑戾的桃花眼，似笑非笑，男人含笑问安，“郡主安好？”一字一句似是玩味儿地往外冒，给人一种轻浮感，如同被毒蛇盯上，极具占有。
云澜身躯一颤，忽地推开太子站稳，腰间还残留着男人手心的温度，呼吸难得没因刻意控制变得纷乱，除了阿兄，她还是第一次与陌生男子如此接近。
慌忙中看向别处，好在四周人乱如麻，没人注意到这一幕。
云澜整理好情绪躬身行礼，“多……多谢太子殿下救命之恩。”
萧璟摩挲指尖，似乎在怀念那抹温度，目光落在云澜身上，神色意味不明，“楚王好细腰……”他也好。
似是觉得不妥，萧璟又道：“还以为郡主会直接转身就走。”
云澜有些茫然，但还是维持着礼仪：“太子殿下误会了，云澜懂知恩图……”，话还没说完，萧璟突然上前一步，云澜往后退，不解的看着萧璟，“太子殿下何意？”
“郡主似乎很怕我？”
“……”
萧璟站定没再上前，负手而立，恢复那副混不吝的模样，“罢了，你且去找你丫鬟吧。”
云澜福身拜退，想到那擦伤的白皙双手，临了从怀中掏出个瓷瓶递给萧璟，“用这个，不会留疤。”
目送云澜走出去好远，萧璟才低头看手里的精巧碎花瓷瓶，嘴角上扬，轻笑出声：“也不是全然没良心。”
吉福在一旁抿嘴笑，闻言接话道：“殿下，云澜郡主是个会心疼人的。”
“那是！”，萧璟边说边打开小瓷瓶闻了闻，清新淡雅，只有很浅的草药味，和她倒是很像，连带在身边的东西都是香的。
白芷白洛早候在一旁，云澜走几步就遇到她们了，主仆三人寻了个地儿坐着，云澜靠在白芷怀里，眸子微合，似是被吓晕过去。
皇帝令皇后带女眷们入紫宸殿内房，又命二皇子萧持手牌调禁军前来处理，萧璟懒散站在一众朝臣前，神态自若，刘韵被挖出来时早已晕了过去，似乎压断了一条腿，抬去太医院治疗。
待一切尘埃落定，皇帝早没有继续宴饮的兴致，令众人好生散了。
云澜随着众人刚要出宫门，不想被太后身边的大太监元和拦住。
“云澜郡主，太后娘娘留您在宫里小住一晚，请随咱家来。”
面前之人确实是太后身边的得力大太监元和，云澜心中虽然疑惑，还是跟着元和去清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