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步步紧逼
“母……母后！”
一袭朱衣的刘皇后端坐于女眷首位，凤眸凌冽，柳眉微蹙，不怒自威，众女眷连忙起身行礼，刘皇后笑着摆手，笑看着云澜并招手。
“好孩子，来！”
云澜起身上前，欠身行礼，礼仪周到，病弱却清冷。
刘皇后盯着云澜打量了好一会儿，眼中浮现几分满意之色，“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云澜郡主风姿绰约，世间难得，想必是不会和娉儿计较的。”
“皇后娘娘过奖，娘娘祥中华胄，仙姿研华，温慧秉心，是天下女子之典范，吾辈学习之楷模。”云澜声音轻柔，不含半点奉承，反而听着真诚。
刘皇后掩面轻笑，似乎被云澜这番夸赞取悦了，连连说了几个好字，又赏了云澜一对红宝耳坠子和一支碧玉七宝玲珑簪，才让其重新入座，此事便算翻篇了。
云澜刚坐下，一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落在身上，抬眸望去，身着淡色流云绛纱袍的太子正含笑举杯，云澜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假装没有看到。
每次见面，太子萧璟都给云澜一种看不透的感觉，而恰恰这样的人最是危险，大胤朝人人都道太子骄纵奢宠，行事乖张，不适合继承大统，若不是皇帝宠着，他根本不可能坐上太子位。
可进一步思考，真是这样吗？一个德不配位的太子，真的能只靠着皇帝的宠爱坐稳太子之位？别人或许信，但云澜保持一丝质疑，她如今在皇城如履薄冰，最好还是离这种危险人物远些。
萧璟挑眉，她面色清冷苍白，肌肤莹润暗哑，可远观却不可亵玩焉！不过，
他萧璟是什么人？不按世俗套路，就喜欢看神女跌落神坛，染上世俗色彩。将玉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移开视线，虚虚看着池中舞女，只觉无趣至极。
宴至中后，皇帝命同萧娉邻位而坐的威远大将军嫡女刘韵舞剑一曲，云澜有些惊讶，虽大胤比较开明，可让高门贵女当众表演却也是极少的。
旁边其他贵女看出云澜这番神情，开口解释道：“刘韵出生武侯世家，姑姑是皇后，长得漂亮不说，自小还跟着少年将军哥哥学了不少本事，甚得陛下喜爱，每每宫宴，必要让其舞动一番，长久如此，便成了惯例。”
云澜若有所思，她总感觉皇帝没憋什么好屁。
刘韵不知何时换了身窄袖青色衣裙，手提寒光凌厉青剑，战曲响起，浅青色的身影如同雏燕般轻盈，伴随着逐渐激烈的琴声，她玉手抻出剑鞘里的青剑，手腕轻轻旋转，青剑也如同闪电般快速闪动，剑光闪闪，曲和舞似乎融为一体，确实惊艳。
看了会儿云澜便觉无甚意思，移开目光，刘韵的剑舞多花架子，更注重形式，若真上了战场，怕是只有被追着砍的份儿。
或许是从小在战争中长大的缘故，云澜更喜欢真才实干，追求快、准、狠和一招致命的武式，且相比起剑舞，显然眼前的美食更吸引她，她为皇城的美食所折服。
一曲毕，台下掌声雷动，刘韵微抬下巴，满意的扫视一圈为她舞剑所倾倒的人们，看到旁若无人用膳的云澜时她目光一顿，垂下的眼睑闪过一抹晦暗，此前听大公主萧娉提及云澜郡主粗鄙无理，还有心为其辩白几句，如今看来却是真的，当真小地方来的，连这点礼仪规矩都不懂。
皇帝龙颜大悦，狠狠夸赞刘韵一番，亲和的问她想要什么赏赐。
刘韵福身谢恩，声音多了几分娇柔，再配上鼻尖挂着的晶莹汗珠，整个人灵动娇俏，“陛下，听闻云澜郡主也同样出生武将家，且父兄常年驻守边关，想必对于剑舞也是大有研究，臣女斗胆，请云澜郡主舞剑一曲，让臣女一饱眼福。”
闻言，云澜嘴里的酿橙蟹瞬间便食之无味了，明德帝笑看向她，虽尽量显得亲民，还是能从中看出几分试探，“云澜郡主，意下如何？不若比试一番？”
云澜缓缓起身行礼有些为难，鼻息微弱以至娇喘微微，面白而唇淡，一袭病弱体现得淋漓尽致，说话轻声细语，要停顿着喘匀气才能继续，“陛下，臣女自小体弱多病，舞剑……更是未曾有涉及，怕是……怕是要扰了陛下与各位贵人的兴了。”说着云澜福身表歉，看向刘韵，“刘红玉，见谅！”
刘红玉，乃刘韵的字，因自小崇拜巾帼英雄梁红玉，便为自己取字红玉。
明德帝大手一挥，“无妨，朕观郡主气色尚可，随便舞一舞应当不碍事，若郡主不放心，殿外太医一直候着的，朕保你平安。”不待云澜回答，明德帝又补充道：“朕都答应了，早闻郡主通情达理，定然不会让朕食言！”
明德帝目如猎鹰，直勾勾的盯着云澜，语气里带上几分威严，无形中在施压。
如此情况下，若是云澜再推辞，就是不识好歹，明德帝该疑心她、亦或是疑心她背后的北境王府了。
“那……那臣女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如有不顺闹笑话的地方，还望陛下不要怪罪。”
明德帝点头：“那是自然。”
“父皇，儿臣有一计好玩的。”萧娉上前一步作揖道。
明德帝懒懒的看了眼萧娉，从小宠到大的女儿，前几日因云澜郡主被关了禁闭，生怕她埋怨他这个做父亲的，明德帝正想着如何找补呢，机会就来了，“哦？娉儿有何妙计？”
“父皇，一人舞剑不如两人比试。”此话一出，有大臣女眷微微惊呼，平日里最善劝谏的谏台官员站出来，直言云澜郡主体虚，不可比试。
萧娉摆手，“众位大臣别急，比试当然友谊助兴第一，且若是与红玉比试，以红玉的实力，绝不会伤了云澜郡主，难道诸位大臣不想一睹北境抗辽的风采么？”
萧娉将大臣担忧的事儿一一说清，谏官们无话可说，何况他们确实也想见识一下北境嚣战的风姿，云澜郡主虽柔弱不堪，但北境王及其世子，当真不会教她一些防身术吗？
萧娉高傲得意的俯视云澜，“郡主，请吧！”
云澜作揖，微微昂首，浅笑盼兮，“大公主刚用词不当，竟是将刘红玉比作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