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害人之心
“北境王府主子回来了。”，刘婆子在钱宝珠耳边说。
钱宝珠皱眉，“我们不就是府里的主子吗？”
刘婆子被女儿的傻气逗得笑出声，伸手捏了把女儿的脸，“我的傻女儿哦，这是北境王府不是钱府，如今郡主进京得回府住，自然是咱名义上的主子，往后见着你可得懂礼貌些，最好是能打好关系。走吧，娘带你去金玉院，。”
钱宝珠一把甩开，指着不远处的珠翠园，满是不甘心，“娘，我只知道自我长这么大，这个府里都是你做主，我们一家就是府里的主人，如今不过是从那偏远的北境来了个郡主，我们就要什么都让着她吗？”
刘婆子眯起眼睛，目光落在郁郁葱葱、竹林掩映的茗香院，里面还有几乎大半北境王府银财布帛，她的小小眼睛中尽是老辣，“自然是不甘心的，宝珠放心，娘会让郡主将院子主动让出来。”
蛇虫鼠蚁？以前珠翠园是没有，今晚就有了……
酉时二刻，刘婆子吩咐底下小厮外出购置了十只老鼠与三条毒蛇，待到夜黑风高时，两个小厮穿戴着兜帽外袍，鬼鬼祟祟往茗香院去。
吃过晚膳，云澜指着白芷白洛将茗香院重新简单布置一番，将金银名器收起来，通通换成碧青淡雅的玉器，杂乱无章的花卉重新摆放一番，院子终于雅致许多，看起来舒心了不少。
入夜月明风清，凉风习习，云澜压抑着的情绪终于好了些，至少上京不只是有人心诡谲和时局动荡，也有一缕风温柔地送来慰藉，让人生出几分闲情雅趣。
白芷最是了解云澜，开口道：“郡主，可要烹茶？”
云澜背靠椅子仰面朝天，团扇覆面，乌黑青丝倾泻而下，轻嗯了声，提醒道：“取些紫笋茶便可。”
白芷正要进屋取茶，忽地白洛拉住她，看向庭中纳凉的云澜，“郡主，有情况。”
云澜坐起身，目光盯着西南角某处墙角，漂亮红唇轻启：“茶看来是品不成了，你家郡主我有些累，看着处置吧！”
“怎么处置都行？”，白洛眼睛发亮，这下有得玩儿了。
云澜站起身边往屋内走边说：“别弄死就行！”
白洛摩拳擦掌，兴奋不已，“郡主放心，奴婢不是那种草菅人命的人。”
白芷有些同情院外的人，想到白洛的一些特殊癖好，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快速追上云澜，“郡主，我帮你梳洗……”
翌日清晨。
刘婆子一早便让人看着茗香院，这不院门刚开没多久，刘婆子便屁颠屁颠来给云澜请安，白芷按照说好的，告知刘婆子郡主受了惊吓，一直睡不好，现下还未醒。
刘婆子喜不自胜，面上却担忧不已，“白芷姑娘，郡主没事吧？可请医师来看过了？哎，老奴昨天便说这主院蛇虫鼠蚁居多，郡主就是不听，这下……作孽啊，老奴这就去将琉璃阁再打扫置新一番，接郡主过去居住。”
白芷将刘婆子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若不是郡主有安排，真想啐这老货几口，虚伪至极不说，还心肠歹毒，居然真的敢放毒蛇！
“刘婆子莫急，郡主受惊一夜未眠，天明时才睡去，恐怕还得有一会儿才醒呢。郡主说了，您是咱北境王府的大恩人，这些琐事便交给底下的人去做，还请刘婆子赏个脸，留下来用个午膳？”
刘婆子一听有些犹豫，听到旁边白洛说午膳有皇帝御赐的花炊鹌子、荔枝白腰子、羊舌签、萌芽肚胘、鹌子水晶脍、猪肚假江鳐等菜，口齿生津，眼睛都直了，一口便答应下来。
御赐膳食，哪是随便能吃上的？刘婆子这辈子都没过是什么样儿的，若能有幸吃上一顿，那便是天大的福气了。
白芷引着刘婆子说了好一会儿话，眼看着快到午膳时间，茗香院小厨房传来阵阵鲜、香、辣味儿，引得人口腹之欲大增，刘婆子说着话时不时往花窗外看，嘴里念叨着：
“这膳食闻着真香，有排面，有排面，老奴能得吃这一顿，都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郡主真是个明事理的主儿。”
老货贯会见风使舵，给吃的就夸郡主明事理，不给便是郡主也是哄得的。
白芷心中冷嘲，面上抿唇笑，将剥好的蒜香花生吹去红皮，放到刘婆子面前的墨蓝巾帕上，“婆子哪里的话？就冲您为王府操劳多年，别说一顿，就是几顿也是吃得的，时间差不多，想来白洛应该快要叫膳了。”
刘婆子脸上不可谓不高兴，颇有些骄傲自满，这么多年，皇帝对北境王府本就不重视，若是没个能理家的，早就变成一堆废墟了，郡主也不可能一入京便有地儿住，所以孝敬她些东西，在刘婆子看来也是理所应当的，她才不考虑符不符合礼制。
不多时，白洛叫膳，白芷领着刘婆子到小厨房旁边的一耳房，“刘婆子坐着静待，我去端菜。”
白芷出了耳房，拿出巾帕捂住鼻口，径直往厨房去，厨房里白洛正手拿大铲翻炒一团黑漆漆毛茸茸的东西，只一眼，白芷差点没吐出来，忙避过身，干呕道：“人……人带过去了，你……你有点分寸，吓吓就行。”
白洛看了眼白芷，随手抓了把地上的灰撒在锅里，笑嘻嘻道：“白芷姐姐辛苦了，我省得，到时请你吃好吃的。”
白芷吓得落荒而逃，那些个东西，是人吃的吗？有些时候面对黑暗料理真的很无助。
等了多时，就在刘婆子以为受人诓骗时，白洛提着食盒进了耳房，顺手还将门给带上。
一阵寒暄，见刘婆子面上掩盖不住的期待之色，白洛缓缓勾起唇角，打开食盒，介绍道：
“第一道菜，血炖蛇虫草根汤，由蛇血、剖腹未处理的毒蛇、夜里乱飞蚊虫、墙根刚出土未洗的草根乱炖而成，草根中和毒性，使得蛇肉汤汁鲜美，确是道好菜。”
看到第一道菜，刘婆子什么吃饭的想法都没有了，胃里翻涌得厉害，血炖蛇虫草根汤里，隐约能看见没死透的毒蛇还在挣扎，粘稠深色血液里挣扎的蚊虫，就连不知名的草根都显得狰狞，尤其是空气里散发着股腥臭味……
刘婆子别开视线，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边吐边骂：“黑了心的小娼妇，你肝肺脾都是坏烂了的，遭报应的坏种，拿这种东西给我吃，也不怕下十八层地狱，没规矩的贱人。”
说着刘婆子要走，白洛拉住着刘婆子，她力气大很难挣脱开，“刘婆子别急，这还有好些菜，慢慢品……”
话音刚落，白洛端出第二道菜，“人油清炒碳灰毛老鼠。”
“人……人油？”，刘婆子大惊，两眼一翻，险些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