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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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沟村已有村民一边赶着牛羊，一边不时驻足观察他们几个手忙脚乱的场景，窃窃私语着。
屋里急匆匆追出来一个男人，冯煜和邵盎然认出此人正是瞿威尔。
瞿威尔看到他们并不惊讶，而是招呼道：“快把人抬进屋里，别让招来太多人。”
把罗爱娣从地上扶起来时，她的表情很是痛苦，额头上挥汗如雨，死鱼一样惊恐的眼睛忽而睁大忽而眯起，不难看出她的神经上有很大的问题。
冯煜和邵盎然一人压制着她一只胳膊，轻易的将她扶到床沿上，邵盎然觉得她身子骨轻得像一撒手就会被摔断的牵丝布偶。可以看到罗爱娣的黑发中已悄无声息参杂了几缕醒目的银丝，嘴角和眼角的污垢很重，眼球里的红血丝像浸在血水里浮起挂上的血涟。
罗爱娣住的小屋外表看起来破烂不堪，实则屋内房檐和窗户等地方都有被细心修缮过，屋里家具却还是寥寥无几，只能勉强算做一个用来睡觉的庇护所。
瞿威尔眼疾手快的为她打了镇定针，罗爱娣渐渐在众人的压制下渐渐平静下来，沉沉的睡去，小辉则不忍再多看，抹着眼泪跑了出去。
瞿威尔在有条不紊地为她检查配药，邵盎然和冯煜趁着空闲聊了几句。
“小辉跑出去了，你不找找吗？”邵盎然问。
“他需要个缓冲的过程，等他平静了就会把药煎好送来。”冯煜答。
“煎药？”邵盎然忽然想起在铜窑乡见到他的时候，正逢他背着箩筐采了药草回家。“所以他每天上山找药就是为了给她姐姐用吗？”
“嗯。”冯煜神伤之际又默默点上一支烟。
邵盎然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找到罗爱娣的？”
冯煜吞云吐雾道：“去年……我和小雪一起找到的。”
冯煜在车上没有说完的这段故事发生在去年四月，那是舒雪和冯煜第二次回到铜窑乡。
说是新家，其实也只是基于原来小辉一个人住的小院旁边新建了一间婚房，算是作为二人的主卧，又改造了一下屋里的布局陈设，把小辉原来睡觉的地方扩改成了一个客厅。
小辉和凤菲刚刚结婚一年，所以屋内的大小陈设样样都还算崭新，整体看起来有模有样，俨然模范的甜蜜之家。
虽然知道小辉凤菲的生活起居用品没有损耗多少，舒雪和冯煜二人还是拎了大包小包的礼物来。
夫妇两人邀了舒雪和冯煜进屋歇坐。小辉在新婚的寒冬亲手酿了一缸酒，到现在的四月正是开封的时候，好友见面热情畅谈，善解人意的凤菲卤了上好的黄牛肉供大家下酒。趁着凤菲回厨房切牛肉的空隙，冯煜偶然提起小辉和凤菲的事情。
“你们俩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小辉醉醺醺的抬起眸子看了一眼冯煜，苦笑着摇摇头：“我俩要孩子这件事，恐怕会很难。”
舒雪不解：“为什么？”
冯煜立刻懂了，他委婉问道：“你的问题？还是凤菲的问题？”
确认了凤菲不会听见，小辉借着酒劲抒发了自己心中的苦闷：“去年十月份好不容易处理完刘志东的事情，我们的生活归于平静，凤菲跟我不是打算进城打工嘛？”
他顿了顿抿了一口酒接着说：“我俩已经找了一份工作在工厂，可是刚做了半个月，凤菲在工作的时候晕倒了，差点出事。我送她到医院检查了一下，说是贫血和低血糖，后面开药调养了一下身体，我还是觉得不放心，第二个月就带她又去做了一次全身检查。然后我替她拿到了报告单看了一眼……”
舒雪和冯煜凝神屏气，未等小辉开口就已然觉得心头哽了一根刺。小辉叹息道：“写的乱七八糟的症状我已经忘记了名字，反正结果就是很难怀孕。”
二人面面相觑，为这个结果感到很沉重。但是小辉看似轻松的轻笑：“幸好她不认字，不然她知道了得有多难过啊。”
舒雪咬着唇，也像要哭了似的在，忍不住自言自语：“怎么会这样，凤菲已经很苦命了。会不会跟她之前的遭遇有关？”
小辉摇摇头：“不知道刘志东有没有逼她吃过什么。我也从来没问过，我不愿让她回想起以前的事情。”
冯煜语重心长道：“我觉得你还是告诉她这件事比较好。你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你们两结婚一年了，没有孩子可能会说得过去，可要是过去了三年，五年呢？”
小辉不再昏昏沉沉，他明亮如炬的眼光看着冯煜，坚定说道：“那我只会告诉她，是我自己有问题。”
舒雪和冯煜哑然，冯煜单手扶上他的背，轻轻的拍了拍以示对他的肯定。舒雪点点头，尊重了他的决定，但还是建议道：“现在医疗科技发达，想要个孩子不是难事，不要放弃希望。”
小辉摆摆手，说自己已经不在意了。“可能我心里对城市生活还是有抗拒，越在城市生活久了越觉得好累。凤菲尊重我的意愿，我俩最后决定还是回到铜窑乡当庄稼人了。”
舒雪斟酌着询问：“还是因为你姐姐的事情吗？”
小辉还未回答，这时凤菲掀开门帘端上了一盘油光水滑的牛肉，三人的话题就此结束，凤菲笑眯眯的对舒雪比划道：快尝尝味道。
舒雪和冯煜大快朵颐，都对凤菲的手艺竖起大拇指，赞叹不已。
饱餐一顿后，终于切入正题。小辉问舒雪：“舒雪姐姐，你们这次来有什么事情吗？”
舒雪嗯了一声，正襟危坐道：“趁着你们二人都在，我们就直说了。”
冯煜便直接开口：“小辉，你的姐姐，我们找到了。”
小辉的瞳孔骤然缩紧，下巴不禁微微颤动，说不出话来；凤菲亦吃惊的捂住嘴巴。
舒雪娓娓道来：“是冯煜的同事前天找到的，几乎完全符合你给的体貌特征描述，我跟冯煜前天去看过人了，还不是很确定。所以想让你跟我们再去确认一下。”
小辉终于从颤抖的牙床里挤出几个字：“她现在在哪里？”
冯煜淡淡答道：“金泉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