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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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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菲才将端上两杯热茶水,邵盎然就觉得茶香好似轻柔的酥手拈起自己的嗅觉,使他欲罢不能。

    “好像就是香气最浓郁的普通大麦茶,可是细嗅又感觉有淡淡花香……”邵盎然头头是道点评着,大为感叹此茶奇妙的香气。

    凤菲笑着,兴致勃勃地对他比划解释,邵盎然尴尬道:“对不起啊姐姐,我不太懂手语。”

    他不好意思的看向冯煜,冯煜也摊手摇头说自己也不懂。

    凤菲两个宝石一样明亮圆润的眼珠子俏皮的转了一圈 ,便回屋拿起纸笔坐到二人面前写起来:就是麦茶,但是塞了一个茉莉花做成的香囊在里面,然后把香味闷在罐里盖了很久。

    凤菲写的字既清秀又端正,这一举动同样震惊了在一旁看着的冯煜:“凤菲,你已经会写这么多字了?”凤菲微笑颔首。

    没想到茉莉花还能被凤菲的巧思用到熏茶上,邵盎然毫不吝啬的对她表示的赞许:“凤菲姐姐真是好灵巧聪明,小辉能娶你真是好福气!”

    凤菲听闻这话就愣住了,神情有点不自然,缓缓的给冯煜递去疑惑。

    冯煜感觉到,凤菲好像是有些介意陌生人为什么会知道她跟小辉的事情,他先是解释道:“我没有说过!”然后急忙用手肘拐了一下邵盎然的胸膛,轻声训斥道:“你小子想套近乎也注意点分寸尺度行不行!你见都没见过小辉和凤菲,你第一次把人家叫得那么亲热干嘛?”

    邵盎然惊觉自己失言了,慌忙解释道:“我是听瞿伯父局里……啊不对,路上说的!他一直这么称呼你们,我才一时之间忘记改口了。现在该叫罗夫人?罗姐姐?”

    他神色慌张打圆场的样子逗乐了凤菲,她笑着摇摇头表示自己已经不介意了。

    三人谈笑间,小辉已经回到家。

    冯煜高兴地跑出门来迎接他,见到冯煜的小辉十分激动,放下背上的箩筐就上前就跟他亲热的勾肩搭背:“冯大哥!你怎么来了!”

    冯煜热情地问他:“你又背着箩筐去哪儿了啊?”小辉垂着眼,表情有些落寞:“嗨,还能去哪儿啊,采药呗。”抬起眸子还想询问舒雪的小辉,忽然看到屋内坐着一个陌生男人,从容不迫地向二人走来,还笑容满面的来与他主动打招呼。

    小辉客气地对他投以微笑,但因为不明此人来意,尚有些疑惑,便没有落落大方的附和邵盎然的嘘寒问暖。

    凤菲亲昵的上前挽着着小辉的胳膊。冯煜发现,第一次在医院见到小辉时,他只及凤菲耳侧,如今已经高了凤菲整整一个头,凤菲示意小辉带着客人们一起进房准备吃午饭了。

    小辉温柔的握着凤菲挽着自己的小手,表示同意。

    凤菲刚好做了自己的拿手好菜炖肉烧花生,还有一碟酱菜和三个玉米棒子。饭桌上,凤菲体谅到人多不够分,自己主动夹给邵盎然仅剩的一个玉米棒子。

    邵盎然受宠若惊,万万不敢收下,推搡着让凤菲吃,凤菲笑眼弯弯,为体恤自己的善意感到心满意足,手上的动作却不愿意退让半分。小辉见僵持不下,便淡淡开口道:“她让给你,你就吃吧。”邵盎然这才不好意思的收下。

    冯煜看到小辉说这话时,并没有抬头,只是埋头吃饭,顺便夹了自己碗里的玉米给凤菲,唯有看着凤菲的时候他温柔的笑了一下,旋即又端着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冯煜心中有数,但没有点破。

    吃罢午饭,凤菲在厨房里忙着洗碗清扫,邵盎然站在小辉家的院坝里,独自远眺整个村寨;小辉则坐在离他不远的劈柴桩边,一边打量他一边清理箩筐里倒出来的草药。

    冯煜装作舒展懒腰,刻意大声啊呀了一声,引起了院坝里两个人的注意力,他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支递给小辉,小辉摇摇头表示不要;他又拿着这条递给邵盎然,邵盎然也摆摆手。冯煜惊讶道:“嗬?都不抽啊?好吧,就我一人非要当老烟鬼也不太合适,那我也不抽了。”

    看着自讨没趣在一旁背手抖腿的冯煜,小辉忍不住悄悄招呼冯煜到自己面前询问:“那人谁啊?”

    冯煜还没说,邵盎然那耳朵竟尖到听见二人谈话,便主动走过来自报家门:“仁夏公安的警察,叫做邵盎然。”

    小辉吃惊的看着他,又看了看冯煜,冯煜的表情很是镇定,似是暗示小辉不要慌乱。

    小辉阴阳怪气道:“没有犯事,警察倒找得快;犯了事的,怎么不见警察上门来了。”

    邵盎然笑着说:“不是的,我只是受冯煜之邀,来做客的。”

    小辉斜着眼看了看冯煜,似是在打哑谜,又像是不屑:“哦?冯大哥什么时候交上了警察朋友?”

    见到冯煜的表情略有紧张,邵盎然主动解围另扯了个话题:“你跟凤菲是什么时候结婚的啊?”

    小辉冷冷回答:“前年。”

    邵盎然继续问:“前年,那时候你岂不是才18岁?”

    “是又怎么样?”小辉有些不耐烦。

    邵盎然左手扶着下巴作出思考的样子,自言自语道:“这样啊,可是我国男生的法定结婚年龄好像是22岁啊。”

    小辉感受到他这话里挑衅和针对的意味,扔了手里的药材缓缓起身,眉毛一皱,眼神尖锐起来,显然是被激怒了:“什么意思啊?怎么?想抓了我去坐牢?”

    邵盎然脸上毫无厉色,只是笑呵呵地安抚小辉:“别生气啊小辉,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抓你干嘛啊,其实没到法定年龄是可以结婚的,只是以后生孩子上户口比较麻烦。”

    小辉敌对的态度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依然很生气的坐了下来继续翻弄药材,怒声说:“我们俩的事情不需要外人担心。”

    冯煜依然保持中立站在小辉身旁一言不发。邵盎然友善的解释道:“我确实没有恶意,反倒对你们很有好感呢,尤其是凤菲姐姐人那么好,刚才还……”

    “舒雪姐姐怎么没来?”

    邵盎然本还想多言几句好话,没想到小辉直接不耐烦了,就岔开话题大声打断了他,装作没听到似的跟冯煜聊起来,邵盎然吃了瘪,在旁边悻然闭嘴。

    趁着小辉问完之后还在埋头弄药材,冯煜捂着手悄悄刺了邵盎然一句:“都说了让你少套近乎了。”邵盎然撇嘴,抱手在胸前闷闷不乐。

    小辉这才抬起头对着冯煜大嚷嚷说:“问你话呢!舒雪姐姐呢?”

    凤菲和小辉还不知道舒雪被抓了的事情,二人踌躇间不知道如何开口。冯煜只好撒谎:“她工作有点忙。”

    小辉冷哼一声,漫不经心道:“别瞒了。”

    冯煜和邵盎然变得紧张兮兮,凝神屏气。小辉看向冯煜,为她不平道:“你跟她分手了对吧。”

    冯煜显然有些错愕,为防小辉看出别的端倪,邵盎然立刻随机应变道:“对对对,就是他提的分手!这个死渣男!”冯煜一脸怨气盯着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邵盎然,为了圆谎只好莫名背上这个黑锅。

    小辉诧异道:“他们俩的事情你这么清楚?”

    邵盎然顿了一下:“啊,因为我姐姐是他们的好朋友。我姐姐跟我说的。”

    小辉哦了一声,问道:“对哦,你叫邵盎然,你姐姐就是邵美然吧?”

    邵盎然惊喜道:“你认识她?”小辉几乎马上就要答是,却被冯煜不动声色的拉了一下,肢体语言示意他先别说。

    这样欲盖弥彰的小动作自然被邵盎然看得清清楚楚,明明事情到了这一步,两人的关系已经友好了不少的情况下,他仍然对自己有所保留,这令邵盎然很是不满。

    冯煜主动提出:“别的事路上再说吧。”

    “路上?去哪里?”邵盎然疑问。

    冯煜看向小辉,这话好像只说给他一人听一样,缓缓道出三个字:“金泉乡。”小辉立刻明白了,若有所思的拾起草药,悄悄对冯煜耳语了几句,看到冯煜一直在点头,小辉的眼里甚至有些不太相信的样子,但最终还是答道:“行吧。那我去拿一下东西。”

    看着冯煜,邵盎然实在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一声不吭的坐上冯煜车副驾驶,等待小辉跟凤菲交代了几句,便拿上手里提着的药包匆匆上车。

    三个男人坐在冯煜车里,并没有像刚开始许诺的一样,上了车再侃侃而谈。他们都各自看着窗外,没有交集。

    从铜窑乡到金泉乡到路程比想象中长,邵盎然眼皮子沉得不行,光开车不聊天的氛围可真不如刚开始来锡镇的路上有趣。邵盎然倒是知道自己对冯煜的做法不满才不愿开口,可他猜不透为什么小辉这一路上跟冯煜也不亲密,难道小辉在生气他跟舒雪分手了?

    不过换个角度想,他对冯煜现在的态度,能侧面反映出他跟舒雪的关系真的非常好。所以才接受不了自己的好朋友被抛弃。

    “快到了吗?”邵盎然还是忍不住发问。

    冯煜点点头,正好借着邵盎然说话的契机,他从后视镜里看着愁眉不展的小辉,主动安慰道:“瞿医生也来金泉乡了,是专门来为她看病的。”

    原本懒懒靠在后座上的小辉立刻弹起来,惊讶道:“真的吗?”

    邵盎然不解的看着二人:“给谁看病?”他的眼睛停留在冯煜身上打量许久,心想你小子又瞒了什么,瞿威尔不是一起搜证的吗,来之前可没说他要给谁看病。

    见冯煜迟迟未答,邵盎然真的生气了:“够了冯煜,如果你所说的配合我办案,实际上是把我骗到铜窑乡打什么怪招牌来混淆视听,那我看大家还是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冯煜知道这是在怪他对邵盎然不够坦诚了,疑惑的人这下成小辉了,他茫然道:“办案?办什么案?”

    事已至此,邵盎然有股子冲动想直接告诉小辉自己的真实来意了,冯煜此时却开口了:“我究竟是什么意思,你先不用怀疑。接下来我要带你去看的那个人,你必须要见。”

    邵盎然失笑,他这语气算是威胁么?心下默认自己不必给他留什么薄面了,语气硬朗起来:“我凭什么……”

    话音未落,邵盎然听见冯煜用近乎卑微的语气说:“求求你。”

    束缚着冯煜的执念此时在逼着他不断对邵盎然放低姿态恳求:“求你,算我求求你 ……一定要见。”

    邵盎然有些动摇,他怀疑地看向看着小辉,他眼睛里亦闪动着泪光。

    他忽然明白,原来这两个人从一开始就一直没有隔阂和嫌隙,一直是同心而行,都在尽力做着一件事情,就是毫无保留地让邵盎然接近真相,看清真相。

    金泉乡的金沟村外密密麻麻扎着用稻草堆起的路栏,有村民将就着在草堆旁边挖坑立起高高的点火架,小辉恍惚间想起又是一年八月十五到了。

    金沟村的建筑跟铜窑乡的家家户户差不多,但说话的方言略有差别。譬如驶进金沟村时,邵盎然就听见村民在感慨道:“哪家的娃儿女儿开得这样的好车噢。”如果换在铜窑乡的村民就会把“好车”的声调念成“好扯”。

    邵盎然本也不想去联想到这些有得没得,只是在警校训练数年,自己下意识就会留意各种细枝末节。

    似乎进锡镇的每个村寨都需要冯煜把车左拐右拐,像从肠皮里灌进的酿肉一样将车塞进狭窄的田家小道上行驶。

    冯煜的车最后是停在了最简陋的一间茅屋面前,如果不细看真的感觉是个遗弃的废屋。

    邵盎然不明白他们来到这里干嘛,不可思议道:“你别告诉我你们要治的人住在这里吧?这看起来就像个…”邵盎然不忍直言。小辉在他背后狠狠的白了一眼。

    冯煜解释:“这间屋子,据说以前用来囚禁过拐卖的妇女。”

    刚说完,屋子里突然一阵响动,似是桌椅板凳猛地被掀翻到地上,继而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尖叫,那声音响彻整间屋子,令人不寒而栗。紧接着有个披头散发,面容惨白的女人扑通一声倒在门槛上,像只被拍落的飞蛾,身上不停的抽搐扭动。吓得邵盎然倒退两步。

    冯煜和小辉却立刻扑上去扶她,小辉更是一反常态地痛哭起来,焦急的大嚷着:“姐姐!你怎么了!”

    姐姐?邵盎然震惊不已。他不可置信的看向冯煜,冯煜点头,淡淡道:“没错,就是你从瞿伯父的供词里得知的那个女孩子,罗爱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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