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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年少碎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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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的帷幕缓缓落下,殊不知这老道身影却早已在我的生活中如影随形。

    数年前,村里有过一次长达一余月的大雨。黑云压城,天雷震震。

    转而细雨如丝,愁绪,哀怨的气息笼罩在这片孤独的小村庄中。

    雨渐渐消失,那位黄袍老道,步伐稳健的在纵横交错的阡陌小道上观望着什么,空气中弥漫着潮湿腐败的气息。

    老道呢喃细语不知所云的说着什么,几位正准备给农田排水的农人路过,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老道对着眼前的空气舞动,嘴中不知在吐露什么难以听清的咒语。

    村里人看到了他,只是误以为就是一打扮怪异的算命先生,只能投来尊敬的目光,便起身着手自己的事情了。

    老道顺着王家大娘家田地的正北方,正对着不远处却难以窥得全貌的王家大院。短短几秒钟,就黯然低头,抟而摇了摇几下脑袋,便拂袖扭头离去。

    边上小道的杂草被清理的空明洁净,却在落雨时节沾染着浑黄的泥水混杂猩红色的泥土刷刷的从高势往下顺流直下,侵灌着整片原上的附属田地,最后再滚入那水势暴涨的河流中,也不知其会被带入何处。

    隔天,王家最大的长辈,那个活了98岁的太奶奶,那个五世同堂的村里面最富有盛望的大家族就在此时丧失了主心骨。

    奇怪的是这天大雨便兀自停了下来,阴云遮蔽了太阳,天空中只能看见那蒙尘滚滚,逶迤连绵的奇特景象。

    生死契阔,天人两隔。

    葬礼如期举行,声势浩大,全村人以及那些扎根外地的子孙后人都陆续赶来。人头攒动,占满了整个大院与外院。

    老先生用灵动飘逸的笔法写在红纸上的先人牌位,两座狮头铜壶上面掩尽了草木灰灰,上部竖直插着两排香烛,顶端燃着赤红的光,房间上方飘忽几缕青烟。

    中间的红木棺材直挺挺的躺在案桌中央,两处的黄纸堆积在燃着不停歇的纸火旁,以便随时填满。

    每一位前来的族人都要行叩拜之礼,更多的是情难自禁,泪流满面不忍离去。

    悲哀总会席卷灵魂,随风而去,带走他们的思念,对已死之人余存的呼唤和眷念。

    夜间震耳欲聋的炮声未曾停歇,老师傅手着黄符,糊鬼脸的装扮,唱经念道的声响在凌晨亦不绝于耳。

    空气中长存着那黄纸燃尽的枯木气息,浓重的烟味在夜间极其呛鼻,让人呼吸困难,无以复加。

    看似悲剧的场景下深藏着潜在的隐情,看似沉痛的哀悼下埋葬着隐喻的内心。

    那老道仅仅一个简单却让人一知半解的动作,就足以让此事留下了足够的谜底了。

    ……

    “离知行,是你吗。”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霎那间触碰到了我柔软的神经。

    “嗯,你是?”我顿了顿,那一刻我就认出了她。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记得我很喜欢到王家大院那一横排的房间里面玩,每次去她家,她妈妈和她就会拿出好吃的零食招待我。

    “那个,我要搬家了,以后应该不会见面了。”

    “王喻箐。”我故作镇定的喊出了她的名字,心却蓦然沉入了谷底。

    看着她因为亲人离世哭红的双眸,不知如何安稳的我愣在了原地,我最终还是未能说出口。

    这时候,我突然发觉比悲伤更悲伤的事莫过于在该处理事情的时候我却只能无能为力。

    再见,可能是再也不见,我也没有勇气追问我们,可能和她童年的友谊只能随同她太奶奶的离世而被永远埋葬在那个如常的昨天。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

    昭昭烈焰的辉光普照着大地,对已故之人的悲悯苍白无力,生者的叹息盖过死者的迷离,环绕之人的歌舞能否给人炼化为永恒,恰如盘旋无路可停的羁鸟归途未尽。

    四个壮汉抬着木棺,迈着齐刷刷的步调,走在曲折不平的山路间,挖好深坑的目的地处。

    行进泥泞不平的路途,踩着深深浅浅的坑,一颠一颤的向前走,整齐划一的踢踏声不绝于耳,与耳畔灌过来的风声共同和鸣成贯彻远古的哀鸣曲。

    安葬仪式在悄无声息之际就此谢幕……

    老道垂首眯眼,躺在一废弃墙角,破烂的墙间折射出炫目的彩光,腰间的青铜葫芦晃的亮眼。

    他缓缓掏出来系在腰腹的翠绿竹笛,语气清朗,悠扬婉转的笛曲霁月清风,不时透露出丝丝叹息的闷语。

    物是人非事事休……

    果然,王家老太太的离世使家族兀自变得分崩离析,其后造成的连锁反应使得兄弟反目,婆媳争吵,家人相轻,此类事件陆续发生,以至于家庭分家,奔走,独居事件恶意滋生。

    岂不知原来最后一次家人相聚居然是离别的前兆,原来的和谐团聚的转而变成了一派压抑肃穆的空壳。

    曾经那个为全族人羡慕的十里八乡数一数二的大家庭,最终也沦为了这几年为人津津乐道的一大笑柄。

    那年,我对王喻箐的喜欢也埋葬在了那个午后的对话里。我心中对她留存的记忆仅有当年偷躲在她家门口,她眉眼弯弯,害羞的对我说的那句:“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可是啊,造化弄人,我有一哥们说喜欢她,可是我们当时不过十一二岁又何来喜欢之说呢?我只能将心中的喜欢深深的藏在心里,最后她走了,她走在那个我本该说离别,却一句话说不出来的午后。

    后来的后来我和哥们因上学而分道扬镳,他找到过我,提起了当年的事。

    他不知道她走了,只是听说那些事,最后我们俩无言的对着空旷的原野,看着那手中的细长的香烟对着虚无缥缈的风一点一丝的燃烬到尾根,对着彼此舒展的眉头,发出肆意开怀的笑。

    迎着旷野,肆意生长,自由且烂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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