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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酒无好酒(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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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路上,激烈的搏杀在萧瑟冬日里蒸腾起狂暴的血气。

    车夫突袭黑衣人成功,轻易占据上风,正骑在黑衣匪寇身上饱以老拳,掌骨挤压眉骨发出渗人的脆响,两三下那黑衣人的额角便见了血。

    另外一名黑衣人似乎没料到这情况,在看到崇珣背后的衣服被染红后,眉心发冷,朝地上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大步走过去,走到车夫背后,高高举起刀。

    森凉寒意从刀锋漫射而出,晃得崇珣瞪大双眼。

    “住手!”

    有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崇珣一顿,转头看向跟自己同时喊话的人,见是个身材魁梧,长相凛然不屈的年轻汉子。

    那汉子手中提着一根不知从哪捡来的粗树枝,对着持刀的歹人毫无惧色,大叫着冲上来。

    这一下像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正欲行凶的匪寇一惊,转身对敌,却被当头一棒逼得倒退几步。

    粗树枝毕竟沉重,才舞动几下,那汉子就感觉胳膊发沉,舞不动了。

    匪寇冷冷一笑,手挽长刀欺身上前,刀风冰冷地刺向汉子的面门,吓得他往旁边一躲,树枝反手一扫,结结实实砸在匪寇腰际。

    那匪寇一声闷哼,翻滚在一旁,就地一滚,爬起来就往汉子身上再扑。

    车夫这边也出了状况,底下那黑衣人竟然沉车夫不备,一挺身,泥鳅一样从他身下滑了出来,跟车夫撕打在一起。

    两边打得火热,崇珣一动不动靠在车厢上,由于身体发冷,时不时打一个寒颤。

    盯着战况的同时,他还不时望向山路的尽头,期待着那个黑色身影。

    终于,齐蔚和黑风怪出现在视野里。

    崇珣遥遥大声招呼:“将军——”

    闻言,两名黑衣人面色一紧,不再恋战,不约而同朝松林里逃去。

    “我操——”

    见马车周围一地狼藉,而只穿一身单衣的崇珣颤巍巍站在车边,齐蔚大骂着拍马沿着山路狂奔,一身煞气几乎要把山路上的窄窄天穹都要遮蔽住了。

    转瞬间,人已奔到近前。

    他掠过崇珣的面前,没停,直朝那二名黑衣人紧追。

    崇珣看着他风一样的影子,出现一瞬间的怔愣。

    怎么没停呢?

    黑衣人一惊,没料到会有这么快的马,回头一看,远远的,只见马背上的人满脸沉郁,好像炼狱里跑出来的杀神,心头立刻凉了半截。

    虽然他们拿着兵器,而对方手无寸铁,可他就是觉得,如果要是被他追上的话,自己两兄弟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那黑衣人跑的更快了,还不忘回头拉了一把被车夫揍得鼻青脸肿的弟弟。

    齐蔚气得七窍生烟,他提马狂追,奔雷似的从山路的另一头追到这一头,非要追上这两名刺客不可。

    眼看他们就要钻进密林。

    林中雪深路滑,且树林低矮密集,黑风怪根本进不去,要是被他们溜进去,那必定无法再觅得两个狗贼的踪迹。

    他用力一踹马腹,黑风怪默契地往前一冲,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听崇珣叫了一声“齐蔚”。

    声音不大,甚至有些虚浮,却在狂乱的马蹄声中格外清晰地传进齐蔚的耳朵里。

    他一滞,回头一看,发现崇珣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正顺着车厢壁往下滑,车厢壁上被擦出一道蜿蜒鲜红的血迹。

    齐蔚大惊失色。

    而前方就差几丈的距离而已,那两人已经到了树林边缘。

    齐蔚恨恨地把手里东西随手往前一丢,黑衣人后背上像是被什么暗器给砸中了,猛地往前踉跄几步才站稳。

    仓促中回头一看,地上躺着两个包子,还在冒热气。

    他心底涌上无限的惊惧。

    这就是安远将军吗?包子拿在他手里比石头还硬,刚刚那一下他差点吐血。

    不敢多留,两人钻进密密匝匝的树林,几下闪身,消失了。

    齐蔚却已经拨转马头回到崇珣身边,还未等黑风怪停稳便急匆匆跳下马,一把扶住了崇珣的胳膊,将他搀起来。

    扳过身子一看,触目惊心的,满后背都是血。

    齐蔚登时目眦欲裂,解下自己的披风绕着他的身子胡乱扎紧,又回头瞪视车夫,怒斥:“怎么回事!”

    崇珣虚弱地伏在他的肩膀上,脸上是失血后的惨白,像是一个纸扎的人。

    他声音缥缈,眼神迷离,还不忘替车夫说情:“不怪他,是劫匪调虎离山……多亏那位壮士出手相救……”

    齐蔚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这才发现不远处的地上还蜷缩着一个陌生人,肩头染血,看样子伤的不轻。

    他看向车夫:“去把人弄到车里,带回公子府救治!”

    车夫喏喏地应了声是,崇珣还不忘叮嘱:“一定将人带回府中,我要重谢……”

    “带带带!哎你管他干嘛,别说话了!”崇珣说话气若游丝的,齐蔚急的去捂他的嘴不让他再啰嗦,然后拾起地上的裘衣重新披回他身上,这才抱着人上了黑风怪,两人一骑朝城里飞奔。

    一路上,崇珣他眼睛半睁半闭,身子缩在齐蔚怀里,像是被抽离了骨头,软软的一团。

    齐蔚紧紧搂着他,崇珣身上的茶树香混着血腥气顺着鼻腔直冲他的脑门,迫使他两条眉毛都快拧成一条。

    真该死!为什么又出事?

    亏自己还大言不惭说要护他周全,什么“今后有我”,“做你的靠山”,回头一想,简直要无地自容!

    齐蔚在心里骂了一路的“该死”,实则一语未发,一直回到府里。

    -

    珣公子整整在床上昏迷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中午才醒来。

    梦里破碎的魔影渐渐褪去,又被明媚的天光彻底驱散,他缓缓睁开眼,就见到齐蔚胡子拉碴的守在床边打瞌睡。

    他趴在床沿上,手撑着下巴,头一点一点的,也不知是在这里呆了多久。

    崇珣嗓子干的仿佛要冒烟,却没有立刻叫醒他。

    锋利的眉眼,跋扈高挺的鼻梁,连下巴上靑虚虚的胡茬都显得霸气凌人。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目光仿佛穿透他的身体,落在无尽遥远的地方。

    齐蔚睡得沉了,头重重往下一磕,人猛地醒过来。

    长长吐出一口气,张牙舞爪地伸了个懒腰,又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忽然,他动作顿住,一脸慵懒就变成了错愕。

    末了,他傻兮兮的笑起来。

    “醒了?珣宝贝?”

    “伤口疼不疼了?”

    “肚子饿不饿?”

    崇珣动了动嘴唇,沙哑地说:“喝水……”

    齐蔚将人扶起来,喂他喝下温热的水,崇珣有气无力的倚在齐蔚肩膀上,慢慢让自己恢复力气。

    自上而下看去,他长长的眼睫低垂着,像是两道密密的小扇子,看得齐蔚挪不开眼,那苍白到近乎透明的病容,只让人忍不住想好好怜惜一番。

    半晌,齐蔚下巴靠在他的发顶,唉声叹道:“珣宝贝,我又害你受罪了。”

    崇珣头微微动了动,离他的心口进了些,听他身体里怦然勃发出的力量,微微挑起唇角:“不怪你,晴天白日的,谁会想到山里有匪寇……”

    “匪寇?”齐蔚皱眉,“不是青血盟的刺客?”

    “若是刺客,我还活的到现在?”

    “只是普通匪寇?”齐蔚疑惑地问。

    “应该是,问我要钱来着,可我的钱袋留在灵隐寺,想必是因此惹怒他们了。”

    “该死的混账!”齐蔚咬牙,“国都的治安搞成这样,安州府衙上上下下都该死!”

    崇珣仰头想去看他,却牵动了背后的伤口,眉心凝起,露出痛苦神色。

    齐蔚立刻扶住他的肩头,把他放躺下。

    “我叫人去喊刘太医。”

    “不碍的,只是皮外伤吧?”

    “皮外伤也不行!”齐蔚态度非常坚决,“叫刘太医看看,然后吃点东西。”

    崇珣无奈,就由着他折腾。

    等他吩咐完下人再回来,崇珣状似无意地问:“那位救我的恩人,也受伤了是不是?”

    “没事,他体格可好着呢!那才是真的皮外伤,刘太医给他包完伤后,活蹦乱跳的,据说一下能干三大碗白饭。”

    崇珣笑起来:“人还在府上吧?我还没亲自道谢。”

    “在呢!珣公子吩咐的事谁敢不从?等你身子好些,我跟你一起去谢他。”

    齐蔚笑嘻嘻的,但崇珣看得出,他还在内疚,笑容中没有半点往常的精气神,完全是硬挤出来的。

    他心里微微叹息,觉得多少有些对不住这人的一番赤子之心。

    但他不得不继续下去。

    “那位恩人是安州城人吗?”

    “不是,是从西边来安州讨生计的。”

    “讨生计?”

    “听说家乡遭了灾,家人都饿死了,挺惨的。”

    “是吗……”崇珣顿了顿,“只是普通百姓?可我见他身手不错,跟那匪寇打起来时,丝毫没落下风,不像是寻常百姓。”

    齐蔚抛出一个“珣宝贝最聪明”的眼神,点头:“的确,说是从前在江湖上混过一段,后来从良了,哎?你知道什么是江湖吗?”

    “知道的。”崇珣忍不住轻笑一下,怕牵动伤口,那笑容只维持了短短一瞬,“既然他无处可去,不如把人留在府里?他身手那么好,留在我身边贴身护卫,今后就不用麻烦你每天留在我身边了。”

    “留在你身边怎么能叫麻烦?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齐蔚有点懊恼,尤其是想到今后每次跟崇珣见面身边都要跟着一个外人……

    难道不奇怪?

    崇珣看到他的表情,软软地说:“不是那个意思,但你贵为皇子,每天窝在我府上,不像话。”

    “那有什么的,父皇还没说什么呢!”齐蔚有皇命傍身,自然不怕流言蜚语。

    “不是的……”

    崇珣还没说完,就看到刘太医提着药箱出现在门口,于是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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