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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彩绫庄(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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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上午的工夫,胡天谨嗓子都哑了。

    饶是他身为暮国国都安州城的总捕头,也没见过这么大场面。

    这案子太大,他做不了主,好在有刑部的人在。

    可没想到,六殿下也到了,他虽然心里有微词,觉得齐蔚实在是太能添乱,但不敢不过去迎接。

    他请上闻讯赶来的刑部侍郎陈长义一起,匆匆往前院赶。

    迎面,正碰上气势汹汹的六殿下和珣公子,两个人脸色都不太好。

    胡天谨心说,这俩人整天同进同出,干脆拿根绳子栓一起算了,脚步却没停,上来抱拳躬身行礼。

    齐蔚二话没说,寒着脸问:“凶手可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回六殿下,现场目前还没有发现。”胡天谨转向陈长义,“不知陈大人那边……”

    陈长义冲齐蔚一抱拳,冷冷道:“钱财未动,所以下官猜是仇杀。”

    “当然是仇杀!谁劫财会杀这么多人!”齐蔚一甩袖子。

    本来就是埋怨居多的一句话,不料陈长义竟然一本正经地回答:“丧心病狂之人。”

    齐蔚喉头一哽,竟然无言以对。

    崇珣本来神思十分凝重,闻言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感觉二人之间氛围不太对。

    他的目光在陈长义身上打量好几圈,猜测这个跟六皇子对着干的陈大人到底是什么人。

    很快他就得到了答案。

    胡天谨一哂,嘀咕道:“陈侍郎说的是。”

    陈长义冷哼一声。

    崇珣一怔,陈侍郎?是刑部侍郎陈长义?

    眼前就是要暗杀自己的幕后主使?看着……不像啊?

    他见到自己一点异常都没表现出来,要么就是这人比自己还会演,要么就是……书的后半部分真的还有转折!

    如果是前者,眼下的案子跟他脱不了干系,说不定也是他指使人做的,可是,他一个刑部侍郎,能量好像不太够吧?

    如果是后者,那这人就是替别人背了黑锅。

    想到眼前这耿直的官员在原书中的下场……有点惨。

    既然不能肯定对方是敌是友,崇珣决定先无视这个人的存在,只稍加提防。

    他问:“胡捕头,庄子里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吗?”

    “特殊?”胡天谨想了想,摇头,“倒是没什么特殊,一庄两百余口,一个活口都没有。”

    “凶手大约十几个人。”陈长义再次插言。

    胡天谨看向他,不解地问:“杀这么多人,十几个人就够了?”

    “仵作说从伤口看,凶手下刀干净利索,是杀惯了人的,这庄子人虽多,可都是普通百姓,又是在半夜,人多有什么用?人多只会暴露行踪。”

    齐蔚搓着下巴,心里虽然赞同陈长义的话,但实在懒得吭声。

    崇珣偷眼审视他,这人也确实是个耿直的面相,面皮很粗糙,下巴底下有一小缕山羊胡倔强地向前翘起。

    周围,府衙和刑部的官差来来往往,院子里血腥气息弥漫,一片肃杀,让人仅是待着就有些脊背发寒。

    “大人,有发现!”一名官差匆匆跑来,将手里的东西呈给陈长义。

    陈长义接过来,一看,便皱起眉头:“哪来的?”

    “后院,一间卧房里发现的,被藏在床下的一个盒子里,有六枚!”兵士补充,“据知情人说,那间是白庄主儿子的卧房。”

    崇珣一看,顿时浑身一震。

    那是梅花烙铁。

    他想到实儿那天的举止,想必是喜欢这东西,又怕爹爹骂,所以才偷藏起来。

    除了这些……再没有了吗?

    齐蔚伸出手,陈长义只好一脸不情愿地把烙铁递给他。

    这人对齐蔚,有着掩盖不住的轻视。

    齐蔚翻来覆去看了看,纳闷:“这是兵营里造兵器用的吧?这什么图案啊?梅花?”

    “不光是兵营。”陈长义又开口了,“只要愿意,打铁铺都能用,又没有明令禁止。”

    胡天谨诧异:“这彩绫庄不是做布匹和成衣生意的吗?怎么会有这东西?”

    陈长义解释:“刚才在左边一间院落发现打铁的棚子,这彩绫庄五脏俱全,可能平时打造一些农具之类的,倒也不稀奇。”

    齐蔚跟他们不同,他身为武将,对这些比较警觉:“该不是私造兵器吧?打铁棚子,里面有什么?”

    “似乎很长时间没起火了,里面是空的,但能看出里面不久前还装了东西,刚被挪走不多时,地上有印子。”

    齐蔚苦恼地搓着下巴。

    突然,崇珣打了个喷嚏。

    齐蔚就像战时听到了集结号角一般,“嗖”地一下转过身,就要脱下自己的外袍往崇珣身上盖。

    “你瞧你瞧,说了不让你来吧!”

    崇珣连忙拦住他,在胡天谨和陈长义瞠目结舌的注视下有些赧然。

    “我没事,不用。”

    可能也觉得自己不太像话,齐蔚停手,朝大门外看了一眼,从这里还能看到外头的马车一角。

    “你回去马车里烤火,我进去随便转转,很快就出来。”

    “不用……”崇珣顿了顿,望向庄子后面,眉宇间染上笑意,不着痕迹地把马屁拍的山响,“马车里太闷,不如我去后面找个空房间等将军,将军慢慢查看,不用急,将军这样英明神武,万一能找到线索呢?”

    “所言极是!”果然,齐蔚胸膛一挺,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他问胡天谨:“有没有没死过人的房间,给珣公子找一间避风。”

    胡天谨一阵无语:“有,有的。”

    陈长义上下打量了崇珣一遍,毫不掩饰地发出一个无声的冷笑,转身就走。

    崇珣愣了一下,胡天谨则庆幸六殿下的注意力全在珣公子身上,没看到陈长义的反应,否则又是捅了马蜂窝。

    这个陈长义,可太倔了!

    齐蔚帮崇珣紧了紧围脖,目送他跟一名官差离去,等他背影消失后,才跟胡天谨往另外的方向走去。

    好巧不巧,官差带崇珣去的正是那天和白海清见面的厅堂。

    门一关上,崇珣眼底和煦的光芒脸去,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忧思。

    外头的官差一波波急匆匆从门前走过,崇珣静静思索片刻,起身,把门掀开一条缝朝外张望。

    终于等到四下无人,他打开门,垂着头,快步朝刚刚陈长义所指的打铁棚方向走去。

    他猜,由于案发时是午夜,庄子里所有人都在卧房里睡觉,像打铁棚这种地方没有尸体,自然也就不会有官差。

    转过几个院子,总算找到了偏僻的打铁棚,果然,里头空无一人,由于人手不足,连守卫都没留。

    他走进棚子里,目光一一从里面的器物上掠过,又看官差所说的地面上的痕迹,如他所说,地面上有一块地方灰尘稍微要浅一些,是放过东西的。

    崇珣盯着他印子,轻轻叹了口气,开始查看棚里的东西。

    铁砧,铁锤,熔炉,铁锨……

    他连那一小堆煤渣都翻开看过,的确没有什么异常。

    但……没有异常才是最异常的。

    他将铁铲丢到一旁,掏出帕子擦去手上的黑灰,环视四周,轻轻叹了一口气。

    忽然,他的余光瞥到一个黑色影子从偏门闪进院子,那人脸上似乎有什么明晃晃的东西亮了一下。

    猛一转头,什么都没有。

    崇珣屏住呼吸,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肉里而不自知,只顾缓缓巡视周围的一切。

    刚刚那是……

    碧蓝的天空中,流云缓缓前行,山间大片火红枫叶和碧绿松涛随风轻轻摇曳,却无法将生的气息带到墙的这一端。

    周围一片死寂,崇珣能听到自己压抑的喘息声,连缓缓转动身体时鞋底跟地面那细微的摩擦声都听得见。

    几息过后,他的脊背陡然一凉。

    身后的人急速靠近,带起一股劲风。

    接着,他的口鼻被一只大手捂住,身体也落进一个劲瘦的怀里。

    崇珣脑子“嗡”的一下,他发现,相同的动作由齐蔚做来,他的身体并无异状,可换做旁人,还是和以前一样,整个人几乎紧张的要窒息。

    那人将他往墙边一带,在崇珣的冷汗渗出来之前,一把转过他的身体,让两人面对面,同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崇珣睁大了眼睛。

    在他面前,是一张漆成五颜六色的银质鬼面具,盖住来人的上半张脸,他猩红的薄唇勾起一个邪魅的笑,衬着那张鬼面具,更显出几分阴森诡谲。

    他抱着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崇珣。

    “你?”崇珣露出一丝惊讶。

    “不然呢?你以为是谁。”鬼面人笑容不减,晶亮的眼眸笑盈盈地凝视他。

    崇珣松了口气,接着,秀气的眉头渐渐皱起。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蒙翼说你过得不错,我不信,就亲自来看看,想不到……竟然是真的不错。”

    他目光在崇珣镶满金线的短袄上打了个转,轻笑着整了整他的衣领,揶揄道:“何时起喜欢这种华贵的衣裳了?来了才几天,就被人养成金丝雀了?”

    声音虽带着笑意,可若是有旁人听了,肯定会不由自主脊背发凉。

    崇珣却不怕他。

    他将目光瞥向一边,默了默,又转回来,一点点用眼神描摹对方面具上的纹路:“你是来看我的,还是有其他事?”

    面具后的眼珠定定和他对视片刻,呵呵一笑,明知故问:“我能有什么事?”

    崇珣朝后宅的方向偏头示意:“这些,是不是你做的?”

    鬼面人凑近了些,凝视崇珣好看的眼睛,片刻,目光又从眼睛移到那道浅浅的疤痕上。

    他轻笑一声,忽然抬起一条手臂撑住墙壁,身体稍稍往前倾,把眼前人圈得无路可退。

    “是我做的。”他坦言,“该运的东西也都运走了,怎么着?”

    崇珣的脸上出现罕见的怒容,实儿那张死气沉沉的稚嫩脸孔像是惊雷一样劈向他的脑海。

    他低喝:“你怎么可以这样!”

    鬼面人垂下头,欣赏他出于气愤而微微涨红的面庞,倒是对他的指责并不太在意:“权宜之计。”

    “有必要连幼童都不放过?”

    鬼面人笑起来,像是不认识他了一样:“崇珣,妇人之仁成不了事,再说,你我本就是一丘之貉,别跟我装圣人!”

    崇珣的水色薄唇颤抖的厉害,他用力闭上眼睛,好不容易才平复好心情。

    再张开眼时,眼底是一如往昔的平静,清澈的眸子倒映出对方愈发靠近的脸。

    他不自觉把身体往后仰了仰。

    “这彩绫庄,跟我皇兄有关吗?”

    起初他认为,眼前这人是知道了石五要杀自己,所以去查皇兄,一路查到这里,便一口气将人都给除掉了,以绝后患。

    可是现在……

    鬼面人却没有像他所想的一样正面回答,只是笑了笑:“此事到此为止,其他我自有打算,你安心在城中待着便是。”

    大袖里,崇珣的拳头重新攥紧,良久,他一字一顿地问:“或者,是你?”

    “什么?”鬼面人一愣,他的目光穿透崇珣的眸子,似乎想看穿他的内心。

    忽然,他像是明白了什么,立刻用威胁的语气低斥道:“崇珣,你别胡说!”

    崇珣对他的警告无动于衷,抬眸,淡声问:“是你要杀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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