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故人
鲜血映照着白森森的墙,在黑暗狭小的角落显得沉重压抑。
唐歌看着明美的惨状,笑得很大声,她跪在地上近距离观摩着。
地上太凉太硬,她每天都跪,今天她不想跪的这么硬了,她用梁淑欣当做人肉垫。
梁淑欣下身一片嫣红。
她怀孕了,隔壁初中校霸王力的孩子,他们可以离开父母私奔了,虽然他们一个12岁,一个14岁,但王力说过会照顾好她的。
但唐歌突然来了,她知道她怀孕了,梁淑欣想起来,因为她在唐歌面前旁若无人的炫耀过这件事。
她今天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眼神变得森冷,猛然抬起左腿一个膝击,钝痛瞬间从腹部蔓延至四肢百骸。
梁淑欣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个飞踹命中旧伤,热流从腿间躺下,她疼得没了呼吸的力气,倒地的一刻,她明白——孩子没了。
我的孩子、孩子!梁淑欣流下惊恐的泪水,王力会为她报仇的!他不会放过她的!
森森的短刀在白炽灯的照耀下冰冷凄清,她看到了她的笑,狰狞又猖狂。
陌生的寒意发自骨髓,她们虽然喜欢看到她的绝望,但这种神情却是从未有过的。
她不仅仅是要报仇,更要索命!
“肖羽彤当心!有刀!”
“砰!”最高壮的女生肖羽彤一把掐起唐歌的脖子,狠狠地撞上白墙,唐歌的头撞破了,蜿蜒的血流顺着墙壁蜿蜒爬下,她却满目癫狂,没有一丝恐惧。
第一刀割断了肖羽彤手腕的静脉,大股大股的鲜血从伤口处奔涌而出,趁着她松手害怕的空隙,又一刀狠狠地刺向肩颈连接处!
明明我们平时都只是和她玩玩游戏而已,她……她这是要我们的命啊!
刹那间,血光迸溅。
血溅到脸上,是热的。耳边传来刀与肉体朦胧的碰撞声,红色的血液带着一丝稠,从刀尖一滴一滴落下,在地面生花。
原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并不是夸张的形容,是真的。
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唐歌缓缓的蹲在肖羽彤身前,玩味的看着这个恶心的三人:
“你们玩儿我很久了,我很早就说过,如果有一天你们把我逼上绝路,那大家就都别活。”
还有力气打算逃跑的明美刚刚起身就被眼前站在血泊中的罗刹女吓得瘫软在地。
场景过于血腥,她颤抖着双腿跪倒在地,淡黄色的液体让空气中多了几分骚臭——她失禁了。
“明美同学”唐歌巧笑倩兮:“别这么害怕,笑一笑啊。”
锋利的刀尖掀开脸上还在淌血的伤,伴随着明美瞳孔的震颤,留下更深的创口。
想到一直以来霸凌自己的人原来只要自己以同归于尽之心去打杀就被弄成这个样子,不禁觉得好笑。
恐惧她们不敢反抗的自己也可笑,外强中干的他们也可笑。
她已经不害怕周珺了。
拖过疼到已经没有反抗能力的梁淑欣做人肉垫,唐歌欣赏着自己今天的作品,越看越高兴。
她从喉间挤出“嘁嘁嘁”的尖锐笑声,满身的血光让她看上去阴森恐怖。
“唐歌……”白子珩呼唤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看见熟人,唐歌慢慢收敛了恐怖的笑容,换上略微正常几分的微笑:
“我在床单下藏了四百零九块八毛。等我死了,你俩把我钱对半分了,在我的葬礼上为我哭一次吧。”
“这辈子,很高兴认识你们。”
白子珩耳边只有朦胧的嗡嗡声,他听得懂唐歌的每一句话,但不想听懂。
“你和江离昕在我十岁生日那年送给我的毛绒兔子和尖叫鸡也帮我一起放棺材里。”
被惨叫声吸引,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慌乱的人群中也有周珺的影子。
唐歌死死盯着人群里的周珺,她早已不是当初的欢脱灵动,她空洞的瞳孔中散发着枯木的腐朽:
“反则死,不反亦死。谢谢您鼓励霸凌,收受贿赂,把我逼上绝路,教会我这个道理,a市黎明小学六(二)班周珺老师。”
说完,她从窗口一跃而下。
智能手机孤独的架在窗户旁,直播着一切。
为了不被和谐,唐歌在摄影死角施暴,最后拍到的是她一身血污的绝望模样。
铺天盖地的评论告诉周珺——她的职业生涯完了。
今天早上七点半,一切开始之前,唐歌在当地教育局app举报周珺,并发有视频录音等附件。
十点直播报复同学后跳楼,在网络上引起一阵轩然大波,周珺被停职查办。
唐歌从楼上一跃而下,近乎麻痹的疼痛撕裂了手掌,右腿和左臂却短暂性失去痛觉。
跳下楼的一瞬间,唐歌想到了很多东西,比如父亲、周珺、奶奶,母亲,比如自己四年来遭遇的一切。
竟然没有什么是美好到值得回忆的。
算了。唐歌改变了主意,原本从三楼跳下去是死不了人的,只为制造热度。
但现在,她不想活了。
如果说最后还有什么执念,那唐歌的执念是不想死在学校里。
唐歌觉得自己好像并没有摔断哪儿,只是手掌有些疼。
不顾保安的阻拦一口气翻墙冲出校门,冲向疾驰而来的汽车——
“咚!”
她没有被车撞到,有一股力量把她扑到了路边,奈何扑倒在地的瞬间她后脑撞到了地面,发出很响亮一声。
黑暗来临之前,她看见救她的男人面容干净,棱角分明,桃花眼下的泪痣陌生又熟悉,他们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样。
“嘿!皇上赏了一千金,现在我又有钱了,下午就请人动工给你用黄金给你盖一个大房子!”
唐歌知道自己应该是在做梦,梦里一身劲装的女人戴着半边面具动作夸张,面目和她好像,简直就像长大的她。
对面的男人一身绛紫色华服,背后用银线绣着一只灵动的九尾狐,衣服褶皱处都透着亮,应当是上好的料子。
他挑了挑眉,耳尖都红透了,却高傲的昂了昂下巴,仪态故作大方回应道:“随便你。”
“下月又要出征了,等打完仗,给你从江南带你喜欢的点心。”
她迫不及待的整个人贴过去邀功,一边给剥虾一边表示自己还记得他昨天惦念的东西,表现很棒。
男人却不高兴的一把把筷子拍在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你脸伤还没好。”
别扭归别扭,人却没离开餐桌,只是在隔着她两个座位的地方又坐下了。
唐歌从放大版的自己脸上看到了几分谄媚,她整个人贴了过去,试图娇媚的学勾栏女子半撑桌沿,但说出来的话却是豪言壮语,中气十足:
“我根本就不把这点小伤放在眼里!这次保证毫发无伤的回来!”
男人看着她信誓旦旦的模样嗤笑一声,直言他知道要打的是什么仗,对方有天族的神明撑腰,她的脸就是这么伤的。
人族和巫族,怎么赢得了天族呢。
梦中的她听到天族二字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从椅子上弹起来,眉宇间染上了几分怒意,只是努力压抑着自己的脾气: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人需要神来拯救,为什么天族的旨意就一定是大势所趋,人族一定会被天定的生辰八字框死一生吗?不能自救吗?不能选择自己想选的路吗?可以的,我相信一定可以!”
“总有一天,我会创造天地人三界平等的世界!人族和巫族,一定可以与天争命!”
唐歌只觉得自己的血液在沸腾,仿佛这是她一次又一次轮回转世想要达到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