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寻猫记

    清晨乍醒时，西天上的月，比较起东天朝霞后面的半轮太阳，还要更加明亮些。

    华台找到庭院中的车一说：“你有没有看到罗罗啊？”

    车一干脆地回应她：“没有。”随后又用无可奈何的口吻说：“老伍长才将猫送你一日不到，你就能把它弄丢了？嘿！”

    “什么弄丢？！明明是它自己从窗户跑出去了。”

    车一拗过头，懒得与华台拌嘴，毕竟猫这东西，生性本就活泛，总也呆不住似地到处徘徊，一晃眼的功夫就跑远了。“都好，都好，你还是快去寻它吧。”

    “可庭院里已经找遍了。”

    “找遍了？”车一仰头看了看太阳。“那就去院外找。”

    “可院外。”华台坐在井沿上，双手捧着脸苦笑。她觉得车一是在故意嘲弄自己，但转念一想，又开心地微笑起来说：“你可愿陪我找找？”

    车一立如廊柱，视线还没有从玫红色的天边收回来，他默然地说：“那让川奴帮你不是更好吗？”

    华台听罢后，怨怨地叹着气，转身就要走开时，车一又突然开了腔说：“唔！你身上可真脏啊，还是去洗洗吧，我叫川奴和各马来帮你找，年轻人的眼脚总要勤快些。”

    后院灌木丛的绿叶上落了厚厚一层的漠上尘土，华台在其中穿行，难免会蓬头垢面。

    耷拉着脑袋的华台抬起眼睛，显得很是惊讶。

    “但罗罗是我弄丢的呀？怎能就能这么不管不问了。”

    “你方才还说是它自己翻出窗子的，与你还有什么干系呢？”

    “但倘若我关上了窗。”

    可车一已经转身，假装听不见地，向着川奴的房间走去了。

    看车一离开后，笑着愣神的华台拍打了两下衣裳，挺胸抬头，又重拾起那副将军的派头。

    车一上楼时险些与各吕撞个满怀，各吕大呼：“呀！车一也长白发啦！”

    “是吗我没注意到。”

    “别担心，一两缕罢了，你还没道理像我一样，头上一片黑一片白，乱糟糟的，更指不定某日早晨一睁眼，嘿，头发可就全白啦！”

    “哦。”车一黯然地点了点头。“可就像您与我比老，我把自己与年轻人比较时，也多少能察觉到自己的老态了。有着丝缕白发，反倒没甚好奇怪。”

    各吕对正值壮年却自叹老迈的车一感到好笑，只是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连你都这么说了，可真叫更老的人丧气啊，要是被木老听见了，免不了又要骂你。”

    “不见得，这些日子里，木老很少骂人了。”

    “可不是？或许木老是有其他事要去念想吧！”各吕认真起来，压低了嗓音说。

    “也许是因为太老了。”

    “哈哈哈。”各吕随车一齐声笑起来。

    “你这么急匆匆的，要去做什么？”

    “去叫川奴起来，我担心他懒散惯了。”车一毫不迟疑地说。

    “那你快去吧。”各吕侧身。

    车一点点头，大步走开了。

    华台洗净身子后，顶着满头湿漉漉的头发走进明媚阳光底下，却看见川奴与各马皆阴沉着无精打采的脸，呆坐在门前阶梯上。

    “罗罗找到了吗？”华台伸着脖子，小心翼翼地问。

    川奴翻着眼皮，斜视着华台：“没有。”

    “啊。”华台忍住失望，又问：“那车一呢？”

    “他和卫兵去街里找了。”

    “这样啊，那你们肯定是趁车一不在，跑来偷懒的吧？”华台抿着嘴偷笑。

    “哼！”川奴怒冲冲地说：“你不也是吗？”随之站起身说：“我不管了，回去睡了。”

    各马坐在中间，左右为难，恨不得将头埋进怀里，装作自己不存在的样子。

    “啊！！！”川奴还没走开两步，华台突然发出了女人家的尖利叫声，格外刺耳，楼上正为各吕斟茶的容索吓了一跳，将滚烫的茶水泼在了各吕的大腿上。

    川奴与各马呆呆傻傻地，见了鬼一样地看着她，后者却陡然像怕惊扰了什么似的，指着房檐，朝他们招手，低声说：“在那！它在那！”

    川奴和各马又兴冲冲地跑到华台身边，抬头便看见一只毛皮黑得发亮的猫，懒洋洋地伏在棕黑色的瓦片上。

    华台用手肘顶了顶川奴说：“川奴啊，你最灵巧，快去把它抓下来吧！”

    川奴叹着浑浊的气，又对各马说：“去帮我搬个梯子来。”

    “不能啊！会把它吓跑的，你爬上去不就好了？”华台望了望檐上，担忧地说。

    川奴歪着脑袋，他在想为什么自己不直接回去睡觉呢？

    早饭时，各吕微跛着走了过来，他刚落座便问道：“车一人呢？”

    华台摸着猫，与川奴和各马三人面面相觑，谁都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