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重生
等丁昱睁开眼睛，已经又过了一天了。清九和三庚在自己床边，东倒西歪的睡着。自己的右臂缠着纱布，一动还有些疼。身体倒是觉得轻松多了。
丁昱慢慢坐起身，盘着双腿，开始控制灵气的运转。灵气由气海出发，沿任督二脉，循环一周，完成了一个小周天。丁昱觉得神清气爽，没有丝毫不适，看来蛊毒已经清除了。
丁昱心中悬着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自己不用死了。
丁昱继续催动着灵气，打算开始冲击冲脉的穴道。
可能是太久没有动用过灵气，丁昱有些生疏了。他在脑海中不断回忆着剑鬼师父的教诲，感受着灵气在体内的流动。终于，那种大水冲破石门的感觉再次出现，丁昱一口气冲开了三个穴位，开始有了疲惫的感觉。又循行几个小周天后，丁昱慢慢睁开了眼睛。
等丁昱劫后余生的激动心情平静下来，这才听到屋外嘈杂的声音，似乎在争论什么。丁昱换好衣服，下了床。
刚推开房门，就看见大殿前的空地上，领丁昱来的那男人跪在地上，满脸的泪水。“欧波乌姐姐，求您了！您就救救我母亲吧！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再取血养蛊，你会死的。”
“没关系！只要能救活我的母亲！我就是死也无所谓！”
“你是救了你的母亲，可害死你的人就是我了！更何况，这蛊毒也并不能治好她的病，一年后怎么办？”
正说着，两人看到了出门的丁昱。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你先起来，我们进屋说行吗？”
“我不，您不答应我，我今天就不起来了！”
丁昱慢慢走过去，扶了扶男子：“大哥，您先起来，咱们进屋详细说说，说不定欧波乌前辈有别的办法呢。”
男子又哭了起来：“没办法了……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如果能用我的命换我妈的命，我愿意！”
丁昱转头问欧波乌：“前辈……要不然，用我的血为他炼蛊吧。”
“不行的，这血衣引必须要用至亲的血液才能炼成。如果谁的都可以，我早就用自己的给他炼制了。”
“你母亲到底生的是什么病……医院不能治吗？”
“……我母亲，本是五毒教外门弟子，本来外门弟子就受欺负，修习的功法和使用的药物都与内门不同，她终日与各种毒物打交道，虽有解药和内功护体，却患上了肺癌……患病之后更是直接被废了武功，逐出了教派。这些年，我们看过各大医院，家里的钱早就花干净了，能切除的也都切除了……”
“这血衣引能吃掉她体内异常的癌细胞，是我能想到唯一的办法了，但是它并不能根治病症，也不能一直起效……只能是暂时续命罢了……”欧波乌语气也有些低落，似乎是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自责。
“她母亲是五毒教的……您不是不帮五毒教的相关人士吗？”
“都是受害者，互相扶持罢了。又不是所有五毒教弟子都是恶人。”
丁昱突然想到，像紫杉醇这种提取物，据说能治疗癌症，那精通植物的kevin会不会有办法？想着，丁昱便给kevin打了电话。“帮主……嗯，手臂已经治好了！……有个事想问你，上次我身上的伤你一下就治好了，那……癌症能治吗？”
挂掉了电话，丁昱对面前的二人说道：“我有一个朋友，对医术十分精通，他愿意去试试，或许能治好你的母亲。”
丁昱见男子似乎有些不太相信，又继续补充道：“他可是一位千年级别的妖。”
这话一出，男子立马站了起来。道上的人都知道，一个千年级别的妖精意味着什么。对于人类来说，那已经是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了。
一行人收拾好东西，就准备前往男人母亲的住处了，在狐南西部，不远，却也不近。丁昱告知了kevin位置，让kevin也尽快前往这里。
……
“恢复的挺快的嘛。”欧波乌看了看丁昱的胳膊问道。
“除了伤口有些疼，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最近都不要碰到水，这瓶药粉你拿着，每天换一次药。”
“前辈，您救了我的命，这份恩情，在下无以为报！如今，我也想能救这人的母亲。等这事过后，我必定回来，给您做牛做马，报答恩情！”
欧波乌笑了笑：“救人如救己。不用太有负担。快去吧。
……
四个小时的车程，一行人终于来到了目的地。车子停在了一栋破旧的筒子楼前。男子带着丁昱上了楼，掏出一把小小的黄色钥匙，打开了看上去很有年代感的破木房门。
“妈！我回来了！一会儿就有大夫过来，千年的妖啊，这次您肯定能彻底好了！”
可屋内却并没人应声。
房间很小，屋子里只摆的下一张小架子床，一张破木桌子，和一个小马扎。床上躺着一位妇人，看上去和那男人年纪差不多。丁昱这才明白，不是男人年纪大，而是生活把他变老了。
男人走过去，坐到床边。“妈……家里来客人了，您倒是打个招呼啊……”
妇人依然没有回应。
“……”
男人哽咽了起来，伏在了妇人的身上。“……妈……对不起……儿子不孝……儿子回来晚了……”
丁昱的心里咯噔一下。虽然与这老人素未谋面，但是丁昱心里还是觉得鼻子酸酸的。
男人也终于再忍不住，放声痛哭了起来：“妈！！！！”
撕心裂肺，震天动地。整栋楼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的命是您给的，您现在拿回去用啊！您别睡了！您睁开眼啊！一会大夫就来了啊！”
“大哥……您冷静点……”丁昱拍了拍男人的后背。
男人哭了很久很久，然后突然抹了一把眼泪，说道：“妈，儿子这就去五毒教，为您讨个说法……为您报仇！”说着便起身要出门。
丁昱寻思怎么这些人都这么冲动，但是又转念一想，事没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到底是无法感同身受。倘若是自己的骨肉至亲如此，自己真的能保持冷静吗？
“大哥您先别激动！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安排您母亲的后事……”
“丁昱……我们帮帮他吧。”身后的三庚开口了。三庚和清九此刻都面色铁青，眼眶有些发红，三庚的拳头更是握的有些发抖，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丁昱记得清九说过，他们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可能是此番情况让他们有些触景生情了。
可是三庚说要帮他，怎么帮？帮他寻仇吗？丁昱又想起了师父的话：仇是寻不完的。况且丁昱一行人，如今灵力最强的就是清九，也只有世纪境二重，对方可是独霸一方的教派，在不清楚对方实力的情况下贸然开战，肯定会吃大亏。
但是丁昱看着愤恨的三庚，无言的清九，以及嚎啕不止的那个男人，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拒绝，这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莫过于给人希望，再让人绝望，而这三人的希望，都是自己给的。
丁昱转念一想，摩卡曾在百年之前寻肥遗找过解毒之法，证明他要救的人也是身中奇毒，这五毒教既然靠奇毒闻名于世，说不定能寻到往昔摩卡的蛛丝马迹。这样宽慰着自己，丁昱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大哥，您先冷静冷静，等家里后事办好了，我陪您去一趟五毒教，看看什么情况。”
……
kevin赶到时，已经是晚上了，丁昱讲了白天发生的事，二人一阵叹惋。
“你现在什么打算？去五毒教？”kevin问道。
丁昱点了点头：“帮主大人，您见多识广，有没有这无毒教的情报？”
“这世界上的植物妖，应该没有不知道五毒教和药王谷的。不过我也只是听说过而已，毕竟亲眼见过的都没法再说话了。”
“这么可怕吗……？”
“对我们植物妖而言是如此。五毒教是专门研究奇毒巫蛊的教派，势力范围极大，云贵湘都是他们的地盘，既然是炼毒，就少不了植物原料，有灵力的植物妖更是能炼出绝品好药。药王谷则更甚，五毒教毕竟堂口众多，植物对他们不算关键，有所需也只是有毒性的。而川北的药王谷靠制药闻名，不管什么植物，他们都能找到用处，植物妖遇见他们，免不了惨遭毒手。”
丁昱咽了咽口水，本来还想请道尘境的kevin帮忙一同前往五毒教的，这么听来，他要是跟着去了，处境多半比自己还危险。
“这无毒教的人，都是修士吗？”丁昱问道。
“哪有那么多掌握修行法门的人。肯定是有修士在的，但是大部分都只是凡人罢了。虽然是凡人，但也不是一般的凡人，这种宗门教派，大多有自己独门的武术或秘法，外面寻常三五个人，不是对手。”
世间术法无非四种，法、道、武、心。其中道术和武术是直接催动灵气的术法，不需要将灵气凝练成灵力，就像噬仙教轻举宗的阴阳术一般，大部分宗门教派，都有自己独门的术法，大多是武术、道术，以方便尚未踏入世纪境的弟子修行。
“我还以为能这种教派里都是高手呢。之前噬仙教追杀我的时候，来的都是万会境的强人。”丁昱说着，挠了挠鼻子。
kevin笑了笑：“修行可不是简单的事，寿元就是最大的限制。如果没有机缘天命，要修炼百年才能步入世纪境，有几人能活够百岁呢？这机缘天命，又是可遇不可求的，但凡出现，也会被已入世纪的修士夺取，普通人哪有本事得到。相对而言，人类已经是修行最容易的物种了，但能到万会境的，百万人之中也难有一个，除了噬仙教那群人，其他的基本都是叫的上名号的。”
丁昱不禁又想起了自己的师父，剑鬼姬良，他万会境十二重巅峰的恐怖修为，如今还在自己的气海之中，静静的高悬的。丁昱本以为万会境只是六大境界之三，是中游水平，没想到已然是大部分修士终其一生也难以企及的高度，而这个世界上更多的，则是连灵力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
丁昱突然感觉信心十足，对方大多是普通人，而自己这边有两个世纪境的小孩子，还有千山雪、宿魔两把神器，看上去好像势在必得。然而kevin接下来的话却又给丁昱泼了一盆冷水。
“比如这无毒教现今的教主，告里徕，还有药王谷的孟同州，你师傅剑鬼，这都是万会境强者，江湖中无人不知的存在。”
告里徕，不用说这种名字多半又是苗名，想必徕是她的姓氏吧。对方可是有万会境的强者，丁昱不禁又想起了当初和花璟珩的惨战，自己和摩卡黑子一起都伤不了他分毫。境界之间的差距是巨大的鸿沟，不是轻易能够跨越的。
“要我说，还是算了吧，你要是去闯了五毒教的山门，多半是有来无回。”
“确实……不过我不打算硬闯。五毒教存世这么多年，不可能只靠肆意杀伐，我觉得，应该是有交流的机会的。”
古往今来没有一个暴政之朝能存续长久的，宗门教派也是如此。况且，丁昱觉得自己还是有谈判的筹码的。
……
待那男人处理好母亲的后事，一行人便准备启程了，kevin也返回了中州。丁昱本想让kevin把清九和三庚先带回去，但却拗不过二人非要跟着自己。
“听好了，你们俩之后不许离开我半步！咱们现在要去的地方很危险，我不想你们受一点伤，知道了吗？”丁昱颇有一种老父亲的风范。
清九很配合的点了点头，三庚却在旁边小声嘀咕了起来：“一个凡人，逞什么能……”
“你个小鬼！”丁昱敲了下三庚的脑袋，“以后说话要有分寸，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监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