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初遇
或许是上天听见了他的请求，在晚自习后飘起了大雨，他本应该顺着人流回到宿舍，却迷迷糊糊的走到了校门外。
细雨顺着发丝滑落，落到眼眶时他反射性的闭上眼睛，随之而来的是沉重的摔倒与没有力气爬起来的狼狈。
当时外婆也是这样吗？觉得累了，就起不来了。
他不知道，索性闭上眼睛。
雨点一滴滴打湿他的衣服，在夏日聒噪的蝉鸣里，冷意一点点摧折他的意志。
直到头顶多了一把黑色的伞。
所有风雨都被挡在伞外。
“活着？”
西然睁眼，头顶男生脸上带着困倦的神色，修长的手指握着伞柄，露出来的手腕清瘦白皙，在一片寂静中，男生眼神中逐渐晕染上困惑，似乎没明白西然醒过来了为什么不起来。
西然慢吞吞移开视线，他此刻混沌得连声音都懒得发出来。
他以为对方会直接离开的，就像每次他望着其他人的背影一样。
直到雨快停了，西然缓慢的眨着眼睛，头顶仍旧悬着那把黑伞。
男生收了伞，懒洋洋的观摩西然半晌，才好心将他拽了起来。
“能走吧？”
男生尾音往上扬了扬，冷淡的声线让西然困惑。
路灯渐次亮起，男生顿了一秒率先转身往前走。
昏黄的灯光照亮前方的人影。西然眯眼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背影不解。
似乎察觉没人跟身，男生站在逆光处回头，挑着眉说道：“还不过来。”
西然这次看见，对方穿着跟他一样的蓝白色校服，夜风吹起了男生的发梢，露出对方精致的五官，他皮肤在路灯的照耀下白的透亮，鼻梁高挺有型，剑眉微露，眼睛是标准的桃花眼，睫毛很长，眼尾狭长又漂亮。
这次西然听懂了，踩着对方的影子跟着人走，直到钥匙插入门缝，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跟着别人回了家。
紧张感蜂拥而至，男生却并没有看他，利落的开了门，白炽灯亮堂堂的照着房间每个角落，西然被推进浴室。
“这边是冷水，左边是热水，可以调节，洗发水之类的在这个柜子里，衣服我给你拿。”
莫名其妙被热水冲了一头，热气氤氲的的浴室里，西然眼尾还有些发红。
洗完澡出来，他乖乖坐在椅子上，两只手像小学生一样平放在膝盖。
桌子上凌乱摊开几本书，西然看见了扉页龙飞凤舞的名字-----陈路望。
浴室里水声淅淅沥沥，西然看了一眼课本，又移开视线看向房间的布局。
这是一个单人公寓，开门后能看见一个小小的客厅，往里走是半开的厨房，右侧是卧室，卧室只有一间，浴室跟厕所都在卧室内。
他是一个人住的，想到这里西然莫名松了一口气，至少自己此刻不会有见对方父母的无措与拘谨。
浴室门被推开，热气顺着走出来的男生在整个房间散开。
西然抬眼，带着些困倦望向对方。没吹干的发丝湿润的搭在头顶，水迹顺着发尾洇湿宽松的睡衣。
陈路望目光顿了顿，视线从对方裸露的脖颈移开，转身去拿吹风机。
插上电，干燥的热风落在西然头顶，发动机的轰鸣使他清醒过来，他小声试探说道：“陈路望。”
陈路望手指穿插在西然细软的发丝间，闻言看向书桌上没有合上扉页。
他嗯了一声，问道：“你叫什么？”
“西然。”西然手指捏着腿上的布料直至褶皱，又补充道，“西方的西，然后的然。”
似乎是陈路望难得的少语让他放空，在手指一下又一下顺着发丝的力道里，他缓缓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新的一天。
他其实是被饿醒的，晚饭还没吃就睡了过去，到了早上他难得感受到了饥饿。
阳光透过窗帘落进房间，带着新生与治愈的朝气，蓬勃却又刺眼。
柔软的被子还带着洗衣粉的香味，西然缓缓起身，已经记不起昨天晚上是怎么上床的。
唯一一张床被他睡了，陈路望呢？
他有些困惑，拉开门便看见正缩在沙发上在做题的男生。
“醒了？”
听见响动，陈路望收起散漫的情绪，起身将书本丢在柜子里。
西然走了过去。
陈路望将多的校服外套丢给他：“你的衣服还没干，这是洗过了的，将就穿。”
西然抱着衣服眨了眨眼，没有动。
陈路望挑了挑眉：“怎么？不愿意穿？”
西然这才反应过来，摇了摇头。
“不是就行。正好我省省力。”
换好衣服洗漱完，西然跟着陈路望出门。
六月的天气已经带了些燥热，蝉鸣频繁响起。
一路上学生们抑制不住放飞的心绪，不断讨论着暑假去哪里旅游避暑。
陈路望带着他去买早餐。
“吃什么？”他问。
西然探头看了一眼菜单，然后指了指小米粥：“我喝这个就行了。”
陈路望看了一眼他松垮垮的衣服，想起昨晚一只手能抱起来的重量，直截了当：“一杯小米粥，再加一笼桂花味小发糕。”
西然张了张嘴，想要拒绝，又在陈路望冷淡的视线中息了声音。
付了钱，陈路望将一半发糕放进自己的早餐袋子里，又将剩下的递给西然：“吃完。”
虽然想把一整袋子都给西然，但看西然的小身板，显然不能一口吃成胖子。
陈路望作出让步。
西然接住，莫名对自己能吃完多了些信心。
他小口小口咬着发糕，觉得有些吃不下时又喝一口小米粥，他努力的样子被陈路望看在眼里，陈路望实在不解，怎么还有人吃饭跟要命一样。
“几班？”看着人好不容易吃完早饭，陈路望问道。
嗯？西然疑惑抬头。
有些乖，陈路望虚握着插在口袋里的手，耐心重复：“几班？”
“三班”。西然小声回答。
陈路望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脚步却是去三班的路上。
到了门口，西然迟疑，回头看向耷着眼皮的男生。
或许是做了一整晚题的缘故，陈路望浑身染着没有睡好的低气压，此刻半垂着眼眸，没什么精神的插着裤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