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下雨
西然知道，或许从进门后他们就再无交集，只是此刻他无比希望时间过的慢一些，再慢一些。
“谢谢。”西然有些失落却又鼓足勇气与陈路望对视，除了这句话，他也再不知道剩下的该说些什么。
看着阳光下染着神采的目光逐渐黯淡，陈路望看了西然半瞬，随后收回目光。
“走了。”他说。
西然点了点头，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在阳光下逐渐虚化。
他捏着衣角，直到看不见对方身影，这才低着头进了教室。
同桌递来探究的视线，他没什么精力应付，干脆忽略。
四周炽热的目光像是想将人盯穿，又碍于平日里西然周身阴郁的排斥不敢细问。
所有人不自觉的把期待放在西然同桌身上。
西然同桌：“”突然感觉压力好大怎么回事？
“西然。”同桌实在憋不住，问道，“你认识陈路望？”
西然拿书的手顿了顿，又假装镇定。
他敛目头也不抬问道：“你知道他？”
同桌来了兴趣，把知道的八卦一股脑全说给西然听：“那可是学神啊，年级排名榜上永远霸榜第一，每次都能甩第二名三十分左右的大神。听说家里还特有钱，我们学校新建的教学楼还有他爸的投资，娱乐圈很出名的新风影视也是他们家开的，就那个影后杨文娜，影帝谢驰，还有四小花的艾遇你应该认识吧，都是新风影视的。”
西然捻了捻手指，落在书上的视线涣散。
他并不认识同桌如数家珍的几位明星，这些年，他早就把世界隔绝在自己的生活里，他没有兴趣爱好，也不知道大火的明星有哪些。大部分时候，他更喜欢发呆。
但此刻，西然已经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差距------犹如鸿沟。
一瞬间，他有些泄气，书本上的文字如同天文般盘旋，却始终无法进入脑子里。
他望着自己身上的校服，宽大的衣袖需要挽几下才能露出纤细的手腕，下摆垂到大腿，却给他无法形容的安心感。
同桌等不来一句回答，抱怨了几声。
西然没理他，静下心思慢吞吞的看着课本，至少他此刻可以努点力，在所有人的目光里，离他更近些。
今年夏天格外炎热，暑气卷着热浪摧残着鲜绿的枝叶，直把树叶烫的打蔫，也丝毫没有收敛。
教室的老旧风扇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动。
到夏至了，高三学生经历了高考的折磨，将最后的荣耀留给了母校。
今年三中考的很好，教高三的各科老师脸上都带着笑意，也有低年级老师拿了高考卷给学生做。
西然低头望着试卷看了半晌，终于提笔，纸上落下了久违的墨迹。
三班学生私语的讨论着暑假，又有人询问着九月选择文科还是理科。
西然听见有人笑着打趣同桌：“你肯定是跟着李璐选啊，她选择文科你肯定也是文科。”
笔尖停顿，墨迹在白纸上晕开一小块黑点。
西然侧头扫了眼带着笑意没有反驳的同桌，忽而有些不确定该选什么。
六月天光悠长，时间却仍旧马不停蹄的流逝。
期末考试如期而至。
西然坐在考场，垂着目光一丝不苟的挽好的衣袖，露出白皙瘦弱的手腕，
或许是某场雨带着了些他的烦闷，也或许是他多了些能靠陈路望近一些的期许，这些天的课，他总算能听得进去。
于是好好考试，也成了必然的结果。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在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里。
西然依旧忘记带伞，只不过这次，他学会了等雨停。
天逐渐暗了下来，教学楼的灯光渐次熄灭，周围一起等待的同学被三三两两的接回了家，最后只剩下他一人。
似乎是怕把外套弄脏，他犹豫半秒，就将不合身的校服外套脱下来抱住，这才伸出手腕去接屋檐下的大雨。
一秒钟手就被浸湿，手腕被打湿得半透明的白色衣袖粘住。
身后有人下楼。
“你这是，在玩水？”来人将目光从西然脸上移至西然抱着的外套上，顿了顿，又看向西然还伸着的手。
听见略有些低哑的嗓音，西然怔了一下，以为是幻听。
西然疑惑的对上来人目光，脑子还有些发懵，抱着手中衣服的手紧了紧。
“陈路望？”带着不确定的试探。
陈路望“嗯”了一声：“怎么，几天没见就不认识我了？你有点健忘啊小同学。”
“不是几天，是两个星期。”西然小声反驳，又顺着陈路望的视线看向自己像小学生一样伸着淋雨的右手，他脸一红，立马将手收了回来，
“没有玩水，我是想知道雨有没有变小。”西然小声解释。
“变小了怎么样？又淋回去？”陈路望嗤了一声，似乎带点无奈说道，“怎么每次见你，都把自己弄得很狼狈的样子啊小同学。”
西然倏地捏紧手中的衣服，无措的站在原地，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不知道陈路望的意思，但是他听出了对方语气里的无奈，是不是陈路望不想看见自己呢？他有些难过的想。
陈路望叹了口气，看着西然突然垂下的头，开始反思：他没有说很重的话吧？
将视线重新落在西然怀中的衣服上，他问：“怕弄脏？”
西然愣了愣，目光重新望向陈路望。
“不穿上？”陈路望走了过去，挨着西然站定。
“会被淋湿。”
西然有些涩然，三中其实一共有三套换洗的校服，但是这次考试，他想多点好运，考的更好一些，就把陈路望的校服翻了出来穿上，没想到最后会被对方看见。
明明平日里他穿着自己的校服都没有遇见过。
冷的发抖还怕弄脏他的衣服，倔得很。又看向西然略带委屈的脸，加深评价：还娇气。
陈路望撑开伞，直接将人揽进怀里，问道：“你回哪？”
温热的气息裹住西然冰冷的周身，他忍不住身体一僵。
“你家。”
还没来得及反应，遵循本能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