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沐子纾心虚地偏过头，咬着唇瓣小声嘟囔一番后，急急跟上。
她颤抖着瑟缩在瀛渊身后，拉住他的衣角，娇弱可怜，眸中噙泪。
“邪染哥哥，纾儿好害怕！”
瀛渊转身垂眸，见沐子纾惊恐万状的脸颊下透隐着丝丝淡然，凌厉的眉心微挑。
不知为何，他莫名喜欢沐子纾这副矫揉造作的模样，并不想拆穿她。
于是他忍着笑意悠悠抬手，将人圈在怀里，轻拍着沐子纾的后背。
无比配合地安抚道：“纾儿不怕，乖乖跟着我，派内不对劲，我们出去看看。”
说罢，瀛渊轻缓自然地牵过沐子纾嫩白的小手，带着她一同往外院走去。
纤弱娇小的玉柔，轻易就能被瀛渊裹在手里，掌心炽热的温度像是要把藏匿其中的指尖融化。沐子纾下意识地缩了缩，瀛渊便捏得更紧了些。
“不许躲！”
力度逐渐加深，仿若她再敢挣扎反抗，柔软的指骨就会在下一瞬被捏个粉碎！
沐子纾忍着痛意暗自叹了一口气，才侧脸对着瀛渊甜甜一笑。
“邪染哥哥，纾儿没有躲，我就是……嗯，我太害怕了，你待会儿，可一定要保护好我啊～”
瀛渊：“——！”
瀛渊无奈地松了力度，牵着沐子纾快速走出长院，眼前的丹木门已是一片萧条，被散不尽的尘埃淹没，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潮湿阴冷的寒风夹杂着千万落叶飘舞，赤红可怖的薄雾里就像有无数厉鬼冤魂在窃窃私语，气氛诡谲压抑。
一具具失了生机的尸体七零八落地躺在青阶上，长廊边……
目之所及，一片惨烈！
路过一棵槐木时，瀛渊身形一顿，沐子纾随之驻足，两人齐齐抬目——
只见一敞着衣襟的男子挂在树上，纵横交错的枝丫穿透了他的胸膛，半裸的身躯被滑腻的血液浸透，浓稠发黑，已经凝固。
躯体隐在枝叶间，左右晃荡，然后，随着树枝的断裂。
“砰”一声，砸落。
周遭沾染了血迹的残叶断枝，便随着这声震动，纷纷扬扬地散落在地。
惨不忍睹的尸身离两人的脚尖儿不过一息距离，若不是瀛渊及时停住了脚步，这具尸体此刻怕是已落在他们头上。
“邪染哥哥，这是……”
“外门弟子。”
沐子纾侧目望向瀛渊，疑惑的话语尚未问出口，瀛渊已冷着眸子回答了她，并抬步跨过尸身，牵着她继续往前。
沐子纾当他伤心过度，噤了声。
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瀛渊眼底的笑意被撞得溃散，他淡勾着唇角，眉宇间尽是掩饰不住的寒凉与狠戾。
这名弟子，是他亲手挂上去的。
两人不言不语，一直行至主殿，周遭稀薄的气流间，残留弥漫着更加恐怖的肃杀之气，红白色烟尘缓缓流动。
丹木门掌门莫北桥血肉模糊，瞪着惊恐的双眼躺在殿外空旷的丹墀上，身上是一块碎裂的牌匾，只能依稀辨出一个“殿”字。
周围的其他弟子皆被割破喉咙，流淌出的鲜血干涸发硬，散着乌黑的光。
浓烈的血腥味，腐烂生蛆的臭味，在空气中密集地交织，充斥着整座仙门，搅得人频频作呕。
似是有人忍不住抑着嗓尖儿吐了出来，沐子纾便顺着声音望去。
猩红的烟尘中缓缓走出几位仙气飘飘的仙门中人，跑至旁侧呕吐的，是其中一位看起来极年轻的小弟子。
“啊——”
沐子纾的尖叫划破阴翳的半空。
她瞬时装出一副惊恐万状的模样，双臂环着瀛渊脖颈，娇小的身躯挂在他身上左右晃荡，惹得那群仙门中人纷纷望向她。
正中间的仙人最是醒目，身着金边霜雪长袍，立于绯色弥漫的雾霭之中，周遭的血色沾染不得他半点，反衬得他气质超凡脱俗，不染尘埃。
视线上移，冷白的脖颈颀长，五官立体俊朗，目色清冷，沐子纾霎时便愣了神。
他是……离尘仙尊——季卿礼！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沐子纾大喜过望，压抑着激动的心，松开瀛渊，从他身上跳了下来。
若不是尚存着一丝理智，她真想马上跑到季卿礼面前，扯着他的广袖，问他愿不愿同她结契灵修，救她小命。
“叮铃，叮铃……”
季卿礼形影一滞，几乎在瞬息间抬目，循着声响望向沐子纾。
这张脸！还有这熟悉的银铃声！！
她是……虞纾？
虞纾没死？
那这丹木门，难道是她灭的？
时间仿佛在刹那间静止，周遭的声线光影归于虚无，两人的目光径直穿过稀薄的红雾，跨过一具具惨淡的尸身，在血色缠绕半空中，怦然相撞。
就这样，远远地对视了许久。
一个炽热，一个冷淡。
机会难得！
沐子纾再忍不住，欲要上前，身后的瀛渊却抬步跨过她，径直冲向那一具具尸体，缓缓蹲坐下身。
“掌门！师弟！”
悲恸的声线幽幽响起，瀛渊颤抖着肩膀，仿佛沉浸在巨大的痛苦之中。
见状，沐子纾难以自控的思绪几乎在瞬间清醒，刚迈出的脚也迅速缩回。
她在神界随沐清玄修炼时，曾不止一次地被他丢在尸横遍野的琉璃幻境、阴森恐怖的荆棘丛林、还有深不见底的无底洞……
她的爹爹从不在意她的修为高低，反而格外致力于锻炼她的胆量，故而这十几年下来，她再不知什么是害怕。
眼下这丹木门被灭虽与她无关，可齐望是她杀的，若表现得太过淡定，被查出来让她给齐望偿命可咋办？
不行，她要做娇弱的小仙女！
就这么想着，沐子纾双目一阖，双膝一弯，娇弱的身躯如柳絮般翩翩倒下。
速度要慢，而且还不能倒得太难看！
她得让离尘仙尊看到自己弱柳扶风，我见犹怜的优美姿态。
“姑娘！”
一道突兀的声音自人群中响起，瀛渊下意识望向沐子纾。
他反应迅速，动作也极快，几乎在瞬息间便闪身至沐子纾面前，抬手将她扶住。
但沐子纾的腰还是轻微扭了一下，精致的柳眉蓦地一蹙。
瀛渊神色一顿。
——这女人……又是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