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重提旧事
欧阳舜一直都害怕伤到白想安,尽管她已经被红腰带侍卫层层护着了。
青芸顶着受伤的脑袋走到白想安旁边去保护,福身道:“小姐,大将军孤身进府,是否下手?”
白想安愣了愣,她实在没想到侯加程居然会孤身前来,一个兵将也不带。看着打在一起的二人反问青芸:“你家殿下想如何做呢?”
青芸:“殿下说一切听小姐的,但大门一关,这里毕竟是我们自己的地盘,谁也没见过大将军。”
白想安听着欧阳舜这早有预谋的安排,心中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和侯加程上次国寺一见已过数月,其实细细想来,他只是疯了一点,那把剑虽然一直抵在她肩侧,但根本没伤到半分。侯加程现如今对从前事这般疯魔,想来那几年他过得也确实难捱。
白想安心中挣扎极了,换位思考到欧阳舜身上,他不遗余力只因一次救命之恩就百般相护更是无错。
“错的,其实是我。”
白想安低喃着,青芸没听清,凑过去问道:“小姐说什么?”
白想安摇摇头,慢慢抬起头,双眼无神的透过侍卫间的缝隙看到院中打得难舍难分的二人。
二人武功都不弱,只是欧阳舜更擅防守,侯加程更擅进攻。退与进之间两个人其实平分秋色,分不出个高下。
侯加程打架嘴上也不闲上片刻,站在院子里一边和欧阳舜对打,一边冲着白想安的方向喊道:“阿宛你躲着里面干什么,我带你去城南看花啊!”
“那种了许多红梅花,十三岁时你的那幅红梅图还没画完呢!”
欧阳舜抵住侯加程长刀的片刻,分心瞟了眼白想安的方向。冷声回道:“不劳大将军费心,我的人,我自会照顾。”
侯加程没再进攻,朝着前厅口跑了两步在石梯上借力使用轻功两三步就跳进了前厅,欧阳舜紧追在背后也跳进了前厅。
二人一进前厅就再也听不见了声响,白想安坐在屋檐下跟着也进了身后的前厅。青芸拔出长剑保护在她身前,侍卫们各自分散将前厅牢牢围住。
青芸的紧张提到了嗓子眼,可白想安却在想。如果进门时我被刺杀,这场闹剧是否可以结束。
白想安单脚刚踏进门口,侯加程就从门口窜了出来。试图揽住她的肩膀,被欧阳舜紧随其后给拉了回去。
两个人手里的兵器都已经丢了,一个防一个攻丝毫下风也不落。
青芸带着白想安往旁边撤去,侯加程又趁机大声说道:“阿宛,那日是我不对。可我从没想过真的伤你,那片梅林旁边的老槐树还在,我昨日去看了。东西都还在!”
欧阳舜听着侯加程在这帮白想安回忆从前,气得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衣角随手揉了揉就塞进他的嘴里。
侯加程实在想不到欧阳舜居然会使这种下流招式,抓了把灰尘往他眼睛里撒。
被青芸护着回后院的路上,白想安整个人都陷入了自责中。几个月前那个毫无生气的白想安又回来了。
走在小石子路上,白想安突然被脚下的石头绊住,整个人往旁边栽去,这一倒就再没醒来。
欧阳舜正在前厅控住侯加程,侍卫突然上前禀报白想安晕倒的事情,两个男人都默契的松了手往后院跑去。
听雪院中,欧阳舜和侯加程谁也不愿意对方进白想安的卧房,于是两个男人一人站在门的一侧互相监视对方。
等待医士出来的时候还不忘记互相刺痛几句。
侯加程将剑抱在怀里,双手环胸,微抬着头斜眼看对面还一副贵公子站相的欧阳舜发出一声冷笑。
“哼!果然是世子爷,这站相都不一样。装模作样。”
欧阳舜并未在口舌上退步,继续维持着自己的矜贵身姿,眼神看着院中栽植的梅花没看他一眼。随意的口吻里又火药味十足,冷冷道:“大将军从前在越州那种穷山恶水之地不知礼仪想来也无妨,只是若再这么无名无分的纠缠我府中人下去还真是不妥。”
侯加程不屑的眼神瞬间阴鸷起来,身子也站直了,饶有种想再打一场的架势。
欧阳舜眼中观赏着红梅花,用着最随意的语气说最刺痛人的事实。
“若我是你,早已放她自由。”
侯加程:“她是吾妻。
欧阳舜从心底觉着可笑,第一次拿正眼看侯加程,语调随意又冷漠得不容拒绝:“你与她未行婚仪,未行定亲礼,仅凭着你口中早已化为灰烬的一封定亲庚帖便就是你妻?那这天下岂非人人三夫四妻!”
尽管侯加程心中明白欧阳舜所言皆为事实,但他就是不认。只要将人带出了槐风小院,白想安就还是他的妻子。
欧阳舜句句紧逼,见侯加程不说话了,他接着来的话更比之前的话戳人心口。
“你口口声声娶她为妻,当日在国寺之中若不是我带走她,说不定你当真会杀了她。白尚书战死,被诬陷投入当今陛下麾下的书信是你亲自仿的字迹派人以白尚书名义送进皇宫逼宫,白文氏携女投河乃你旧部副将亲手动手,你口中的吾妻,实在可笑至极!”
欧阳舜将这些事实全部为侯加程重新记忆了一遍,说话时控制着声调,低却又有力。
侯加程的脸色难看极了,被戳穿了所有心事的阴鸷眼神带着足足的杀意紧盯着欧阳舜。
恒山脚步虚浮的从外面回来,他还未走近欧阳舜身侧就被鼻尖的侯加程闻到了一股独属于自己手下卫士的气味。
恒山强撑着身子,侯加程也不是傻子,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自己守在宅子外面的人都如何结局了。愤然的剜了眼欧阳舜后拿着剑疾步离开了听雪院。
恒山等侯加程离开好一会儿才杵着剑虚弱的坐定走廊长椅上,无力的吐出一口热血后往后靠在了柱子上昏了过去。
听雪院中把守的侍卫立即围了上来,欧阳舜担心的蹲在恒山面前,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玉葫芦罐,打开塞子倒出一颗小丸药塞进还在滴血的恒山嘴里。给旁边的侍卫递了个眼色,立即上来了两个侍卫左右架着恒山往墨竹轩去了。
这日,白想安一直昏迷到半夜才醒过来,脸色好了许多。
欧阳舜坐在椅子上守在她内屋屏风后,白想安醒来的时候只要扭头往外一看就能看到屏风后的人影。
红芍靠在她床边睡得迷糊,白想安醒来后并没有叫醒红芍,掀开被子轻轻下床,从枕头下拿出一瓶用帕子塞住的东西打开递到红芍鼻尖处晃了晃,眨眼间红芍便被迷晕。
欧阳舜并未睡着,一直在闭眼假寐。听到里面传来细小的声响后也没动,静静听着这声响渐渐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近在颈侧。
女子细软的纤纤玉手放在欧阳舜耳尖位置,温润的指腹反复摩擦,像是挑逗,也像是试探。
欧阳舜一直强忍着没动,不争气的耳尖却绯红得可怕。白想安看着他发红的耳尖忍不住发出一声得逞的轻笑,收回了手,不再刻意小声走路。如常一般走回床边拿过一件外衣披在身上后走了出来。
欧阳舜已经在椅子上坐好,强撑着矜贵的世子身姿好似方才害羞的人不是他一般。
白想安此刻的脑子十分清醒,她知道侯加程上门来,但不知他是怎么离开的。所以现在,就是问清楚的时候。
侯加程其实此行大概并不想动刀剑。不然,凭他的习性怎会孤身进府。他不是不知欧阳舜在这,还来自投罗网岂非故意。
白想安坐在欧阳舜旁边的椅子上,一双带着探究的杏眼紧盯着旁边坐得跟棵竹子样笔直的男人,伸出方才挑逗欧阳舜的左手拿起桌上小炉上的茶壶倒出一杯热茶送过去。
二人身后就是山上书画的屏风,房内明亮的烛火将他们的身影在屏风上清晰的复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