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侍卫存疑
白想安僵硬着手举着茶杯在二人之间顿住,欧阳舜暗自收起自己方才害羞的微微神情,泰然自若的恢复矜贵模样扭头看向白想安。
看着白想安通透又像是带着几分隐瞒的双眼,欧阳舜伸出接茶的手在刚刚伸出的瞬间又迅速收了回来。
二人就这样相对无言过了一会儿,白想安的手举着茶杯已经酸得厉害了。她见欧阳舜始终不接过这杯茶,心中有些气闷。脸色垮了些下来,慢慢承受着酸痛将发酸的手拿着茶杯慢慢放下,疼的一口银牙差点咬碎了。
欧阳舜看着她脸上的气闷,心中觉得可爱,突发奇想的竟想要上去摸一摸她面如死灰的脸颊。
白想安微微动了动手臂,浑身疲软的靠在椅子上,举起左手摸了摸额头的温度,随口问道:“我怎会突然晕倒,没得绝症吧?”
欧阳舜脑子里当即回想起白日医士的诊断,认真的看着她一字一句完整复述道:“不算多要紧,但不好好吃药好好休息,要命也是迟早。”
白想安闭着眼睛,左手缓缓滑到耳垂处捏了捏。
“可有说具体什么病?如何诊治?”
欧阳舜轻笑一声,随意里带着些严肃道:“若真论起具体病症,那真是许多了。你的身子一直很虚,若再敢不好好穿衣吃饭,喝冷茶,切忌忧思,你的失眠也必须喝药。还有——”
“世子还是别说了,我这般多事。活着便要注意许多,不如——”
“不许说!”欧阳舜慌了神,疾言厉色道。
白想安心中怄气自己这许多事的身体,突然这样不许那样也不许,烦闷着端起手边的热茶一饮而尽。
欧阳舜紧盯着白想安,生怕她突然就做出什么傻事来。
白想安自我叹息了一会儿,一扭头准备接着问话时惊愕的发现旁边一双狐狸眼正有些泪勾勾的看着她。
白想安尴尬的低下眼四处乱看,脑海中却不禁回想起刚刚自己看到的那双泪勾勾的狐狸眼。
过了一小会儿,白想安再次试着抬头去看欧阳舜,发现他还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一时间害怕的转过了身。
“殿下别看着我了!”
“为何不看?”
“我,我害怕。”
欧阳舜见自己目的达成,心中暗喜着给白想安再倒了杯茶。故意吸了吸鼻子弄出声响,说话时语气又低又委屈,简直将女子弱态学了个通透。
“我看你,是心系你,牵挂你,担心你。我说过你救过我。我自当报答你的。”
白想安不说话,面上静静听着,实际想离开的心都开始听外面的脚步声了。
欧阳舜:“自你我再见的那一刻起,我便发誓今生定然会保护好你。我知晓你心中的委屈不安,所以从不强行施压你要报答我些什么。可你一直都在自虐自己的身子,这我就算是有什么话也不敢与你说了。”
白想安抓到了一句重点,猛的转身站了起来,盯着欧阳舜又开始泪勾勾的双眼拔高了音量好奇问道:“你有话与我讲?什么话,不许隐瞒!”
欧阳舜继续保持着那副委屈劲儿,甚至更甚,抬头看着她强势的双眼乖巧答道:“你为何总是不愿多与我待上半刻,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白想安瞬间泄了气,心里觉着不可思议。腹诽道:‘他的重要的话就是问我为何躲着他?’
白想安本想直接如实相告,但刚低头与之对视又突然一个字也说不出。在喉咙里将话委婉的过了两三遍才敢回答他。
“世子多心,我并非是躲着你。只是,只是你我身份终究有别,我是真心不愿您与我这般人相提并论。我是逆贼之女,你是新朝新贵,我不愿拖累你。”
欧阳舜心底痛的一颤,木讷又慌张的看着白想安自责的模样从椅子上站起来解释:“你从不是我的拖累,没有你,何来今日欧阳世子。”
“你说我救过你的命,现如今你也救过我的命我们就当两清了行吗?”白想安被欧阳舜总
提及救命之恩发起了脾气,生气的又坐回椅子上,冷脸对着他。
“这宅子太过简陋了,待到天亮后世子还是回王府去住吧!我的事情,希望世子今后不要再管,以免惹火烧身。不然,我只好搬离这里。”
白想安打着为欧阳舜好的旗号将话说得极死,欧阳舜还有些不可置信,呆呆看着白想安冷漠的侧脸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刚刚的话并不是开玩笑。失望的垂下了头,默默起身走到门口时突然转身道:“我并不是想管你,只是怕你吃亏。”
说罢,欧阳舜丧气的背过身走出了门口,在门口拉紧门口的那刹那,他对上白想安的夹杂万缕千丝情愫的双眸。
青芸站在院子的一条走廊里看着欧阳舜失魂落魄从屋里出来,心中大抵有了猜测决断。不免为欧阳舜对白想安的那份始终被拒绝的好起了羡慕之心。
欧阳舜回房间换了件暗色披风,手里拿着剑从墨竹轩的几个容易藏刺客的地方一一巡视。走到未住人的海棠阁时,却发现四处侍卫值守里有两处的侍卫都在打盹。
欧阳舜上去不痛不痒的踢了两脚,拔出剑抵在离自己最近的侍卫胸口低声发怒:“如果我是刺客,现在你们两个已经死了。”
剑出鞘的声音在这空荡的院子里,混着风吹声格外吓人。两个侍卫睁眼的瞬间被吓得打了个寒颤。
走到另一处角落里用同样的方法叫醒打盹的侍卫,醒过来的那个正慌着起身,却被剑尖在喉咙一抵,瞳孔颤抖着双眼往下看,看到被微弱烛光光映得发亮刺眼的长剑正对自己胸口。
“啊!”
侍卫害怕的尖叫一声,双手撑在地面上拖着身子迅速往后退。脚边的另一个侍卫还蜷缩着躺在屋檐边睡着,欧阳舜心生怀疑,先没管已经“逃”到边上疯狂磕头的侍卫,走到睡死的侍卫边上蹲下,用剑鞘拍了拍他跟头死猪一般肥肿的脸。
可惜拍打并未对胖侍卫起效果,只见他依旧安然的闭眼睡着,但剑鞘离开肥脸的那一刻突然猛的吸了口气,又一脸享受的吐出一口浊气,身子微微扭动几分后翻身侧对着欧阳舜,对着他的脸又打了一个味道十分浓重的酒嗝。
欧阳舜被这口酒气熏得想杀人,用衣袖捂着鼻头过了许久才肯放下。在最边儿上磕头的侍卫看主子站了起来,立即停止了求饶声,跪着伏地叩头久久不起。他仿佛在用这种方法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看着这两个滥竽充数的侍卫,欧阳舜总想上去砍两刀。但很快理智就将他从愤怒边缘拉了回来,许多隐藏事件的苗头线索开始从他的心中发芽,并且不断在思考中带着真相的果实长大。
欧阳舜并未立即将海棠阁的四个敷衍塞责的侍卫处理,而是趁着深夜将整个槐风小院的侍卫全部暗中排查了一遍。
当时选人过来时候他并未见过这些侍卫,只是吩咐了下去。但按照今夜排查的情形来看,有十之一二都是别人安插进来的废物,为的就是降低整个槐风小院的防护度。
那这个别人,会是谁呢?
欧阳舜独自在听雪院中坐了半夜,心中也想了半夜,当晨起阳光照在白想安房间窗户上的那刻,他起身离开。
坐在院子里半宿没睡,欧阳舜将侍卫的事情想了半夜也没想到一个合适的答案。
其实最明面的嫌疑人无非就是侯加程,可欧阳舜总觉着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侯加程当然可能会塞人进来,但绝不会是这种草包。
因为他们的心里,都不想杀死白想安。
临近中午,晴了半日的天还是被阴云遮蔽下起了瓢泼大雪。
红芍手里拿着两个烤红薯偷偷趴在书房窗户上往里探头,白想安穿着新冬衣,怀里放着小暖炉,笔直的坐在书案边提笔写字。半挽着墨色长发,眉宇间隐隐浮现不安与担心。
里面的烛火点得极亮堂,炉子也烧的极暖,红芍拉开窗户的小缝隙偷漏进去的冷风刚吹进去没走两步也变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