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病一场
乐奴院中,红芍站在屋檐下双手合十,低着头诚心对着天上的弯月许愿。
“月神保佑,姐姐高烧今夜就会退去。”
红芍正祈祷着,身后紧闭的屋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医士走在欧阳舜前面先一步从屋子里走出来。
红芍刚想问医士,就被欧阳舜瞪了眼。看着二人冒着薄雪离开,红芍才敢不悦的的哼了声,转身进屋。
自从立冬那夜后倾柳便染上了风寒,最严重的时候高烧连续了四日。
这期间,欧阳舜总趁着夜色翻墙进来替换红芍守在倾柳身边照顾。
乐奴中有人说,是倾柳心中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放下了这才病的。心中了无牵挂,又受了寒,这自然是要大病一场的。若是熬不过,那也是命运使然。
红芍一听,当即就摔了碗筷将人全都撵出了院子。兰华几人虽不怎么喜欢倾柳,但也没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
这夜,欧阳舜熟练的翻墙进来。脱下身上沾了雪的披风,先去火炉旁将自己烤热了才敢坐到倾柳旁边去。
将昏睡的人儿抱在怀里坐着,欧阳舜端起药碗喂药,第一口就只能喂下去小半。喂不进去的药都会顺着嘴角流出来,他熟练的及时用手帕去擦。就这样连着五六日下来,别说倾柳,欧阳舜和红芍都跟着瘦了几斤下去。
今日的境况已经比前几日好了不少,第一日一口药都喂不进去时可把红芍吓坏了。欧阳舜还偷偷去外面“请”了一位医士进来瞧病,若不是看在医士的年纪太大翻不了墙,老医士就要开天荒第一次翻墙瞧病了。
一通施针和抓药,等欧阳舜抓药回来已经四更天了。
外面的雪下的跟雨一样,又绵又密,欧阳舜推开房门进来时红芍都被他身上的寒意给吓退了两步。给倾柳熬的驱风寒的药也“逼”着欧阳舜喝了一碗,红芍才敢放心。
药喂了一半,倾柳迷糊间醒了过来见床头坐着个俊俏公子还以为梦没醒,靠在俊俏公子怀里接着昏睡了过去。
她昏睡时,嘴里总喊着太暗,不够亮。
欧阳舜总是要贴近了她嘴边听方能听清说的什么,第二天就让红芍将立冬那日没用完的灯笼悉数拿到屋子里来点亮。
红芍提着数十盏灯笼进屋子一一找地方挂起,再加上屋内本来的烛火,这下看起来就跟白天一样亮堂了。
红芍忧心的走到床边,问道:“世子,这么亮堂你怎么睡啊?”
欧阳舜正在给倾柳喂药,将空药碗放到一旁,用手帕给她擦着嘴角。满目温柔的看着昏睡的倾柳道:“无妨,只要她开口。”
红芍无话可说,拿着空药碗走出屋子并关上了门。到了第二天,红芍特意早了一个时辰来跟欧阳舜换班。
欧阳舜没少守那一个时辰,依旧守到了寅时才回的自己院子。
慢慢的,倾柳的高烧退了些,但还是烧。欧阳舜怕她唇干,守在她床边时常用手帕沾了水去轻轻擦拭她的嘴角。若是困极了便靠在床边打个盹,待到第二天一早红芍过来跟自己换班时再回自己院子去。
就这样连续低烧了十余天,倾柳终于在第十四天的晚上退了烧。
第一个发现倾柳退烧的是欧阳舜,他像平时一样给倾柳喂药。摸额头的时候突然发现回归了正常温度,欧阳舜还不可置信的反复在自己和倾柳额头上摸了几次才肯相信是真的退了烧。
他高兴得一整个晚上都没睡着,直愣愣的盯着她看了一夜。
次日一早,红芍来换班时被欧阳舜叫到一边去说了这个好消息。红芍高兴的差点就喊了出来,这时候欧阳舜突然说道:“今夜起我就不来了,你好好照顾她。”
红芍顿时笑不出来,反问道:“世子不眠不休的照顾了姑娘那么久为何不愿露出真容来?”
欧阳舜双眼似是含了千万般的苦涩与无奈,最后看了眼屏风后的睡着的人影道:“她如今也算鬼门关走了一遭,我救她也只是希望她能好好活着罢了。我在她书案上留了封信,若是她愿意见我自会给我写信。”
红芍无奈的噢了声,纵然她再希望世子跟倾柳能坐下说说话,互相聊表衷肠。但一个只爱对着树发呆,一个只喜欢做好事不留名。还是互不相识算了,免得两个人总觉得亏欠对方。
到了傍晚,太阳刚落下山。当最后一点阳光也消失在天空,从窗户处落下,倾柳慢慢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昏睡了十余日,轻轻抬手或动动腿都觉得疼痛无比。红芍听见榻上传来声响急忙拎着食盒从门口走了进来,见她正在抬手动腿的想要起来,忙将食盒放下坐到倾柳旁边托住她的后背慢慢将人抱着坐起来。
“你别急,昏睡了十余日身上痛是正常的。缓缓就好了!”
倾柳整张脸都是惨白的,此刻醒了过来再加上一双没什么精神的双眼,看的红芍更心疼了。第二天便去端了上好的老参炖的鸡汤给倾柳补身体。
鬼门关走了一遭,让倾柳更加的清心寡欲,红芍不让出门,她便坐在窗边看老槐树的方向。入了冬,天暗得早。红芍便在院子多点了几盏灯笼。
若是看不到远方,能看清楚些近处也是好的。
其实那日喝酒,倾柳的酒早醒了。只是酒色上脸总不散,从前也总让父亲觉得她酒量不行。
倾柳常在发呆的时候想,虽然从未那个一直帮自己的男人当然得面容,但就这几次的情形来看,此人心肠极好。若真肥头大耳,也不能用面貌来评判一个人。
想着想着,倾柳突然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心想:为何自己想象那个男人真容时会想到梦中的那个男子呢?不就是个梦吗?
院墙上,欧阳舜坐在树上偷偷看着窗内的倾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