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年礼

    第二日一行人继续赶路，过了晌午才到洪都城临时府宅。

    王守仁待众人驻定，唤来唐昭，俞大猷并三名护卫。出了府衙众人才得知王大人要去拜访孙巡抚。

    宁王反意太盛，洪都城人人自危，薄有资产之家早早搬离此地避难，年底之时，大街上竟无太多人走动，偶遇几人，也是面黄肌瘦。众人相顾无言。

    不多时来到孙燧府邸，王守仁并三名护卫一脸平静，唐昭二人却十分意外。原来这孙燧所住只是一个普通宅院，院中只一老仆一小僮，整个府邸算上孙燧就只三人。众人刚进院内，孙燧便迎了出来，哈哈大笑道：“什么风把伯安吹来了？”

    王守仁也是难得的面含笑意：“德成兄别来无恙。”

    两人间也不见礼，可见二人关系相当不错。孙燧摆摆手免去众人礼节，拉住王守仁，说道：“老黄，带你孙儿和几位下去开席吧，我和伯安这边不需要你们忙了。”

    这名为老黄的仆人就要带着众人下去，只见王守仁打断道：“这位今日可要与你我同席。”说罢，拉住要跟随下去的唐昭。

    孙燧看了唐昭一眼，也没说话，点了点头，引二人径入正堂。

    堂内一样朴素，只简单挂了几张字画，唐昭扫了一眼，落款都是这位孙大人，猜想应是平日所书，一张方桌摆在中间，桌上只有几道普通菜肴。

    待两位大人入席，唐昭拿起酒壶给两位大人斟满方才入座。孙燧满意的微微点了下头。

    王守仁这才说道：“这位小友姓唐名昭字应德，算是我半个同乡，现在我身边充作幕僚。”唐昭赶紧起身对着孙燧深施一礼方又坐下。

    孙燧却微感诧异，自这王伯安来到江西，向来独断专行，何时竟聘了个幕僚？又听王守仁继续说道：“应德无意间卷入是非，同样是得罪了钱宁，因此赶来投我。”

    孙燧这才明白原委，想来是这唐昭赶来投奔，继而用才学打动了王守仁，让其起了爱才之心，故而留在身边。

    孙燧想了一下，说道：“伯安既有此心，何必让这孩子卷入是非。”

    王守仁笑道：“还未到时候，却也不急。”

    孙燧抬手指了指王守仁，也笑了出来，说着：“你啊，你啊”

    王守仁抿了口酒，转说起了这几个月在鄱阳的经历，孙燧不住点头，待等王守仁说完，才说道：“此番当为你浮一大白！”

    王守仁也不推脱，举杯与其饮尽，唐昭赶紧又帮二人倒满。只听孙燧又说：“如今形势更加危急，大约就在近日了。晚些时候，我会写纸公文给你，言明请你去吉安剿匪，到时你可自往那里驻扎，吉安的知府伍文定是个可用之人。”

    王守仁闻言知其心意，急忙劝道：“德成兄！我昨日里已写信给王尚书，请调旗牌，你可与我同往。”

    “旗牌？你我都该知道是没用的。无非找个心安罢了。我既敢来此，就已存了报国之心。只要我在这，这江西就是大明的江西！只是，我无能啊！可怜了这一省百姓”孙燧叹息道。

    “德成兄”王守仁欲言又止。

    “伯安不必多说了。你我相交之日虽然不久，但君子之交，在心，你该知我的。”

    这一下王守仁终于不再说话，两位大人无言中又满饮了一杯。孙燧见堂中气氛沉重，又说：“今日早间王府差人送来了年礼，伯安可试着猜测一二。”说罢，也不等王守仁回答，起身朝堂内一个角落走去，唐昭这才注意到门后角落里放着一个礼盒。就看孙燧拿起礼盒，不见费力，几步又回到桌前，将礼盒放到桌子之上。

    不及王守仁唐昭多想，孙燧就已打开礼盒。只见里面四个格子方方正正，依次摆着”枣，梨，姜和芥菜”，只是姜和芥菜明显没有装满，就听孙燧指了指姜和芥菜，笑着对二人说道：“这两样已在桌上。”

    二人这才知道桌上这菜中竟有宁王送的礼，顿时哭笑不得。

    王守仁笑着说：“咱们这位王爷还真是个妙人！”

    “谁说不是呢？”就见孙燧从盒中把枣子一股脑拿了出来，又递给唐昭一个梨子“要感谢王爷，送来了这许多皇室贡品，整好今日用来下酒。”说罢，两人抚掌又都笑了起来。

    唐昭却心情沉重，低着头，只是默默的擦着手中的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