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雨中情

    晌午前，二十余名护卫十余个婆妇伴几名丫鬟，随着一顶轿子，浩浩荡荡径奔城外清恩寺而去。

    礼佛毕，顾若婵带着小桃子便要去后院禅室念经，两个婆妇紧跟不上，到得禅房门口，见房门早已关上，只好在门外候着。

    这主仆二人进得禅室，赶忙打开随行包裹，换上便装，转眼间一位翩翩公子带着小书僮从后门接连溜出禅室寺门。

    到得寺外，两人不由放缓脚步。寺院一侧养护一大片桃林，只是目前已过中秋，哪里还见得灼灼其华。顾若婵暗下有些失望。小桃瞧见自家小姐面色，心知其意，不由道：“方才出城不足十里处有一片栾树林，距离这边也相差不大，奴婢看到正开着，不如去那边看看吧？”

    算计了一下时间，差不多两个半时辰就要回来，时间足够，那还有何犹豫，领着小桃便欣然前往。

    半个时辰不到远远就可望见栾林，果然是团栾绕树问芳菲。顾若婵本想轻步慢行，远远看见天边乌云袭来，想要回身，却已然不及。小丫鬟安抚自家小姐道：“我听说那栾林里有个土地庙，极为灵验。整好去那里避雨。”

    不及主仆赶到，秋雨就已袭来，二人紧赶慢赶，还是淋了不少雨。进了庙里，见四下无人，小丫鬟赶忙帮小姐解开束发擦拭起来。此刻秋雨乍收，前后不过三刻时间。

    “都怪奴婢贪玩，害小姐淋了雨。这雨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小桃悻悻道。

    “没事啦。正好本小姐今日来个雨中观花！这可比园子里那些花好看多了~”顾若蝉对于小桃的自怨不以为意，“再说，我也没那么柔弱不堪”没等说完，就打了个喷嚏，不由的尴尬转过脸去。

    小桃又气又笑，只好用锦帕再次细细帮小姐擦拭头发。

    唐昭这边刚刚睡着，梦中自己身披甲胄，骑着战马，身边千军万马，没等继续就听到外面莺声燕语，猜测是别家女眷前来避雨，不敢贸然出声，怕惊扰到对方，就想往里面神龛处挪一挪。不料一脚踢到供桌，登时吓了主仆一跳。

    顾若婵一把将小桃拉到身后，自忖平日里父亲教导二位兄长习武，自己在旁也练了七七八八，虽然父亲不曾指导，好歹也算是武艺傍身，却也不怕一般野兽。再说附近也从未听说猛兽出没，这一代新兴侯府又威名远播，山贼路匪早已绝迹。是故敢于站在人前。

    唐昭心知被人发现，情急之下出了一身冷汗，酒醒了大半，自知不能自欺欺人，只好尴尬的钻了出去。

    小桃一见是个士子，立马跳了出来把小姐护在身后。刚刚唐昭碰出声响时小丫鬟没来得及反应，不然怎会让小姐护在身前，心下自责，不由出声斥问道：“哪里来的登徒子！”

    唐昭起身整理完衣冠，尴尬拱手:”适才躲雨，酒意上头，因看四周无处歇息，所以”刚抬眼看去，前面应是个圆脸的小丫鬟，翘着嘴，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身后竟是早间见过的顾二公子所谓的那位在家温习的表弟！

    只见今日的顾若蝉依旧身着当日华服，肤如凝脂，樱口巧鼻，柳眉下一双桃花眼，写满惊讶，因其背光，细细看去，略有婴儿肥的脸上可见绒毛，披散的头发垂在后背，腰侧依稀可见几缕发梢，端的是美艳照人，一瞬间竟让唐昭目瞪口呆。

    小桃见身前士子目不转睛瞧着自家小姐，登时气血上头,大声骂道：“好你个登徒子，还敢盯着我家小姐看！看我不打死你！”说着上前就是一脚。

    唐昭大梦方醒，兼之被小桃呵斥，心下尴尬，竟没来得及躲闪，一脚正被踢在小腿，险些摔倒。

    任一朝代，盯着姑娘猛瞧都非君子所为，更何况礼法森严之大明唐昭心下理亏，讷讷不敢言。

    顾小姐适才观其目光清澈，知其并无他意，噗嗤一笑，上前拉住正欲追打的小丫鬟，好言安抚道：“眼前这位就是二哥时常挂在嘴上的唐昭唐大才子，你不是还念过他的诗？上次我和二哥出门见过，刚刚恐是认出我来，惊讶罢了~”

    唐昭心知这是顾小姐顾及自己颜面，当即肃容重施一礼：“刚刚确实是在下孟浪了。在下本意躲在供桌下面，不意竟发出声响惊扰到顾小姐。才子一说，在下愧不敢当。不说这嘉兴城，直这嘉兴府，谁人不知侯府小姐才女之名？”

    顾若婵早注意到唐昭头发仍再滴水，不时沾湿肩膀，想着让小桃将帕子递给他，却又想起小桃的帕子刚给自己用过，只好让小桃把自己的帕子转交唐昭。

    唐昭愣怔了一下，木然接过，方才醒悟过来，又不好递回。低头擦拭间，入鼻一阵幽香。又呆愣了一下，方才屏息抱拳，又复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