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西蜀来人
承宗，也就是姜嗣的字，他父亲是东楚人，故而有字。
隋楚蜀三国中，只有东楚之地的男性，才有取“字”的习惯，用来解释“名”的含义。
嗣者，意接续。
承宗，担当一脉也！
那年。
蜀相虬髯公病故，隋军南下。
近十万大军，被一白袍小将挡于朝天关时。
他姜嗣姜承宗的大名，就已然响彻了隋楚蜀三国！
并且。
整整响了一十八年！
朝天关前枪银缭，千军万马避白袍！
所以在蜀地。
姜嗣的名字，还有另一种含义。
大蜀前后基业。
姜嗣，一肩担之！
所以在姜嗣自报名号的刹那间，何坚就已经吓得肝胆俱裂！
他怎么能不认得这位西蜀柱石？！
但哪怕用大槊开颅，何坚都难以相信。
堂堂西蜀镇国大将军，竟然会使出假借别人旗号，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简直是……
兵不厌诈。
何坚本是想在心中骂一句“下流狡诈”。
但人之将死，难出恶言。
那在他眼前炸开的银光，让他看到自小到大的一辈子，和从不曾放弃的野望！
最终，归于喉中咳血的一句话。
“我……何家！绝不止，一个游击……”
何坚话没说完，就失去了声息。
姜嗣的那杆银枪，是扎扎实实穿透了何坚的喉咙！
一合，挑坚于马下！
这边，姜嗣在一枪刺死何坚后，并没有立刻收枪。
反而长枪一抽，凭借着惊人的臂力将何坚尸体拽回，夹之于腋下。
然后虎目一转，盯上了藏在亲兵营中的何安。
此刻何坚的亲兵营早已乱作一团，何坚的突然阵亡，让这支冠以“何”名的部队，再无任何斗志。
何安在推搡拥挤的亲兵营中，正卖力呼喊维稳时。
突然浑身急急打了一个激灵！
但不及他反应，一只大手就揪过他的甲领，将他扔在马上！
天旋地转中。
一股巨力压在何安的腰上，让他胸口一闷，“哇”的一口鲜血喷出。
姜嗣竟是腋夹尸体手握长枪的同时，单手把何安提上马背，夹于大腿之下！
并且就算带了这么多累赘，他仍然能在战阵之中稳如泰山，如履平地！
一品之威，可见一斑！
趁着隋军大乱，姜嗣令人挥舞令旗，召黄芝带兵合围。
又掩杀了一阵，将何坚自领的四千人彻底打散。
追寻陈锦程统两军无果后，才缓缓退兵。
……
是夜，隋军扎营。
陈锦包扎完伤势后，就着烛火合衣小憩。
今天战阵之上，陈锦足足和黄芝过了三合。
在第三合时，因体力不支，被黄芝一刀劈开了架势，在肩上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但幸好死囚营悍勇，程统支援的也十分及时。
陈锦才不至于被一刀斩于马下。
然而何坚中军的突然骚乱，让当时的陈锦，立刻判明了形势。
何坚，九成九是死了。
一品与四品的差距，绝对远比五品与七品的差距要大！
自己已然是天赋异禀，也只在五品手下走了三合，勉强不死。
姜嗣有心算无心，何坚必然有死无生！
陈锦来不及细品复杂心绪。
他见事不可为，拔马就要退兵。
身旁的程统两眼睁得通红，还要拔马回援，却被陈锦一句话劝住。
“程校尉！何将军已死，姜嗣当面，难道你要把将军的全部家底葬送吗？”
“你我得到的军令，是绕击蜀军，此战之败非我等之过，此刻不退更待何时？！”
“须知虎头关内，还有少将军何驹！”
程统犹豫了一会儿，死死盯着陈锦，陈锦也毫不示弱与其对视。
但没过几秒，程统就泄了气。
“依你所言。”
如此。
陈锦和程统二人，就带着麾下四千兵马，择机退下。
一路上又收拢了四五百残兵，勉勉强强扎下了营。
帐内的烛火有些摇曳，陈锦眨了眨眼就退出了回忆。
虽然首次出阵就吃了败仗，但陈锦反而十分淡定。
按隋军律，主将大意致败，能拢残军者不究。
此战失败，完全是因为何坚一人大意，非要搞什么啄木鸟战法。
还丝毫不顾主将身份，亲自冲锋斗将。
这才被姜嗣抓住机会，斩将夺旗。
不然以六千何家甲骑，加上一千二百死囚营，根本不可能这么容易被击溃！
起码在奋力掩杀之下，有序撤离是可以做到的。
说白了。
就算是七千头猪，放给姜嗣麾下兵马杀，也要杀个大半天。
但因为何坚的指挥失误，隋军连一个时辰都没撑到，就彻底溃败了。
正当陈锦复盘今日战局的时候，守在帐外的黑汉，突然闯了进来。
并且身边，还跟着一名死囚。
“主家，这汉子想见你，说有要事相告。”
黑汉说话间，陈锦拿眼仔细辨认来人。
依稀能认出，这是他麾下隐藏的蜀间之一。
让黑汉守在帐外，嘱托他任何人不得进入之后，陈锦才开口问道。
“说，什么事。”
谁知那蜀间并不答话，反而拔出腰间小刀，跪在地上用刀尖划拉着什么。
陈锦凑近辨认，竟然是一行字。
【校尉，西蜀来人，托我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