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残次品
安三岁一马当先，方恒也来不及多想，便紧随其后。
两人身上缠绕着火焰，在邪类意志的中急速前行。
地下的入口并不远，但空间上的长度却在一直变化。
“遭了！祂对空间的掌控不是幻象！”方恒暗叫一声不好，随后浑身化为雷霆，抱起安三岁向前冲去。
他本想用灵性先削弱一下这邪类存在的力量，可这次的邪类根本没有实体，自己的灵性无用。
安三岁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没有犹豫，便加强了自己灵性的输出力度。
“感受来自时光的祝福吧！”
他的双手用力捏紧，时光长河被紧紧握住，彻底停止了流动。
意志对空间的掌控瞬间削弱，地下的入口近在咫尺。
“迅！”方恒突然化作一道电光，两人冲入了地下之中。
意志仿佛在怒吼，但是却无法逾越雷池一步。
对祂来说，地下一层就是雷池。
两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承受着来自灵性的反噬。
“唔小鬼，用你那个能力帮帮我！”方恒看上去很是痛苦的样子。
安三岁也抱头蹲下，“要是有用，我早就用了。”
两人也顾不上说话，只能先抗住幻象的侵扰。
过了不一会，幻象的影响才逐渐消退。
“呼~没想到这里这么危险，连我这种千户都容易陷入危险之中。”
方恒不声不响的装了个b，他感觉自己在安三岁面前，除了官衔，也没什么能称赞的了。
“我还想让你带我，结果还是这样。”
两人坐在地上稍微休息，方恒才发现他们正坐在某种黏糊糊的东西上。
他摸了一把，那东西动了动。
方恒一下跳了起来。
“什么鬼东西？”
他拿出手机，打开电筒照了过去。
那是一只人皮鱼，只不过看到两人之后，并没有喊叫，只是甩了甩尾巴。
两人全身僵住，方恒又拿手机照了照周围。
地下一层，人皮鱼躺了一地。
而墙壁的标牌上，写着地下二层。
两人顿时感觉头皮有些发麻。
安三岁冷静了一下，打算先看看周边。
“灵性没有示警，我们可以先四处看看。”
方恒也冷静了下来，在摒除认知干扰后，理智能撑更长时间了。
两人打定主意，便搜索起了地下二层。
周边的人皮鱼只是看了两人一眼，便没什么兴趣的别过头去。
忍着那些人皮鱼奇形怪状的样子许久，两人才在这昏黑空旷的地下找到了储藏室。
储藏室的门口放着一把凳子，上面什么都没有，储藏室的大门也根本无法打开。
方恒生气的踢了大门两脚，“本来以为储藏室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但打不开算怎么回事？”
安三岁只能劝方恒先找找别的东西再说。
两人又照了片刻，才在层内的正中心找到了一口石头井。
走到井边，两人摸索了一阵子，在石井上发现了一句用刀刻下有趣的诗句。
“神女花钿泪，鲛人织杼悲。”
安三岁看完诗句，陷入了沉默，随后看向井内。
井内若有光。
方恒看安三岁探头向井里看，便立马把他拉了回来。
“你要干什么？”
安三岁指了指井内。
“里面有光，我怀疑这些人皮鱼就是从里面出来的。”
“我想下去看看，你帮我把风怎么样。”
方恒闻言直接拒绝。
“我不会同意你下去，这种地方我都不保证活着，你还要只身去探索未知，是怕死的不够快吗？”
“如果你执意下去，那我就上楼去把那些员工杀光，毁掉流水线，就算那意志能对我造成伤害，但是摧毁了这工厂的概念，我也能活下去。”
安三岁听完这话有些气愤。
“怎么？只因为他们是平民，你便不拿他们当人吗？”
方恒只是摇头道：“不，是因为他们很可能不是我们大明子民，我们锦衣卫只护大明子民周全。”
“更何况这些人只是夏档案放在这里的替代品，用他们来换我们的命，很划算。”
“就算是试试，也没有什么损失。”
安三岁直视着方恒，他感觉面前这个人和自己认识的方巧有些不一样。
一个可能优柔寡断，但心地善良。
一个看起来很靠谱，但目的性极度明确。
为了目的，便不在乎其他事情。
安三岁轻蔑的笑了一声，道。
“你是个畜生吗？如果自己可以活命，不论做什么都可以？”
方恒听完这话愣了一会，随后一拳擂在了他脸上。
“我警告你，如果你再敢侮辱我，我会让你感受一下真正的疼痛。”
安三岁也是怒意升腾，动用了一次鬼面骰，用力的挥出一拳。
方恒本来想躲开，但却自己贴在了他的拳头上。
“砰！”
“说你说错了吗？方大公子？”安三岁眼神冰冷。
他最看不起那些只知道损人利己的卑鄙小人。
明明是要夺取别人的生命，但是总能找到一些冠冕堂皇之词来掩饰自己的罪行。
方恒还算帅气的脸被安三岁打的肿了起来，他的面目被怒火扭曲，雷电在躯体上不断跃动。
安三岁并没有掩饰自己对他的厌恶，也进入了判官模式，准备应对他的灵性。
但方恒还是冷静了下来。
“原来你也是个残次品。”
“一个有妄想着完美结局的残次品。”
“你的潜力，比别人更恐怖，你的缺点，也比别人更致命。”
“不信任任何人，总觉得自己的办法是最正确的，但你能保证你真的正确吗？”
方恒说完之后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他不在理会安三岁。
“呵，总比你只会嘴炮来的好。”安三岁并没有在意，只是自顾自的判断着井的深度。
一眼望不到底的深井，能带给人最根源的恐怖感。
恐怖的来源名叫未知。
这里就是地下二层，储藏室的大门打不开，摆在自己面前的路只有一条。
自己的灵性可以回溯时间，但不能消除既定事实，如果下面是地面，那么自己即时回溯，便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
思考完，安三岁开启判官模式，跳了下去。
耳边的风划过，下坠感逐渐强烈，黑暗开始吞没视野，却在某个临界点，逐渐出现光亮。
井的最下方，是一个水池。
“嘭！”
水淹没自身，他向上游动，总算靠了岸。
“呸。”安三岁把嘴里的水吐了出去，仰头向岸上看去。
这是一片空旷的洞穴，但在洞穴上方，镶嵌着数不清的夜明珠，微弱的灯光照亮四周。
在岸上，有一颗长着暗红色树叶的巨大树木，树下躺着些许自己叫不出名字的青灰色人鱼。
在落水时，他们就看到了安三岁，不过并没有人与上前。
两方等了半天，才相互靠近。
安三岁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人鱼面前，问道：“请问，这里是？”
那人鱼不算漂亮，但有一种独特的魅力，让人想去相信。
她并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什么，然后拿了一根树枝，在地上写道。
“人类，你是否吃了罐头？”
安三岁看到这行字，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吃过。
那人鱼想了想，随后又写了些字。
“我们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只知道是一个工厂，我们被某个存在困在这里，被迫为这颗树输送血液。”
“也有一些穿着鱼皮的人下来，他们说我们才是真正的人类，要和我们做同类。”
安三岁看完字之后，想到了某种可能，问道：“那么这里是不是地下一层？”
人鱼想了想，随即点头。
“那些穿着鱼皮的人都说这里是地下一层。”
两人经过一番交流，安三岁才知道。
这里就是老员工说的地方，在这里吞食过人鱼们的血液，便可以转变成鲛人，与他们在这里正常的生活。
但他们需要定期为一个小孩准备注满了人鱼血液的树枝，他似乎要拿来用。
两人说着便来到树下。
这些人鱼不是经常能看到人类，他们对人类这个物种很好奇。
一些人鱼用尾巴勾着安三岁的腿，站在他身后，想要和他交流，却一直不敢开口。
“我们不会和人类说话的，因为人类听了我们的声音，会被迷住。”
从开始就和安三岁交流的人鱼解释道，然后给他写下了这颗树的历史。
“这棵树从我们被抓来这里的时候就存在了，它会吃掉一切血液和尸体，然后开出相应颜色的树叶，有时候那小孩也会把一些罐头埋在树根处，像是喂食一样。”
一切都说得通了。
这里只有一个人通吃一切，而其他人，都是工厂的饵料。
树干上像是长着一些脸，他们的表情各有不同。
有的脸疑惑不解，有的脸安静释然。
而其他的人，则痛苦扭曲。
人鱼们的生活简单宁静，他们无法理解这些脸的表情，也就无法理解其中的恐怖。
他们都是祭品。
人鱼看安三岁有些感伤，却不理解其中的意思，只能暗自猜测。
“你是想走了吗？”
安三岁看着地上的话，也明白这里不过是一个加工地点而已，于是便点了点头。
人鱼默默点头，然后用树枝召出一个水泡，将安三岁裹在里面，让水泡逐渐上升。
这时他才看到，树的正上方，有一个洞口。
水泡逐渐上漂，顺着洞口一直前进，光亮再度变为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光亮又再次进入了安三岁的眼睛里。
他从洞口飘出来，戳破水泡，站在地上。
这里像是一个储藏室。
而周边挂着的不是货物，是尸体。
人类的尸体，人皮鱼的尸体，其中一具尸体上，挂着一枚锦衣卫的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