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弦高

    林叶簌簌，惨白的月光穿过林叶的缝隙洒下来，两个身影一立一跪，沉默地对峙着。

    “嘱咐过你……？”

    西尘收了折扇，眉眼轻挑，保持着笑容重复了一遍，但眼底的笑意明显敛去了。

    “我不明白。”

    萧奕单手撑着黑镰慢慢站起来，胸口剧痛，喉咙间的鲜血溢出唇角，被萧奕抬手抹去。

    “你不可能不明白。”

    萧奕森然露齿一笑。

    “……”

    西尘眉眼眯起，难得地沉默了。

    如果那个人不仅仅是要杀萧奕，那恐怕……

    萧奕死在这里，周围皆是箭痕，身为萧奕的师父，借斩月阁的人来追杀自己灭口，没人会怀疑。

    这样想来，当时那个人“清缴门下弟子”“不忍自己动手”的说辞就显得愈发苍白了。

    所以萧奕不能死。

    至少不能死在这儿。

    西尘纤长的桃花眼眯了眯，脸上又浮现出方才的笑容，双手负于身后，轻轻一挑眉。

    “放了你又如何，你依然拿不到解药。”

    萧奕没说话，只是挑眉看了回去，唇角微微勾起。

    一阵沉默，两人无声地对视着。

    西尘终于明白了萧奕的意思，负在身后的手微微颤抖起来，脸色不可控制地变得难看。

    “疯了！”

    萧奕的侧腹被箭尖划伤，鲜血浸在暗红色衣衫上，直到微微发黑才看的出来。

    但，就这些箭的程度，根本不足以让萧奕受伤。

    “你疯了萧奕！”西尘一向控制得极其优雅的神情终于崩裂，拿着折扇的手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如若这解药只有一份，你又当如何！”

    萧奕呲牙一笑，黑沉沉的眼睛里倒映着月影，莫名带了些许的疯狂：“不劳你费心，解药拿来。”

    “你……！”

    西尘缓了一口气，微微敛眉，终于把胸中一股怒气压了下去，神色晦暗，眉眼里已然带了杀气。

    “萧奕。”

    “你赢了。”

    萧奕微微一抬眉。

    ……

    足踏林叶，一道暗红色身形落在一丛枝桠上，黑镰收在腰间，屈膝落下的一瞬间，萧奕晃了晃，捂住了心口。

    西尘这一掌打的不轻。

    萧奕咳了一声，手指抹掉了嘴角的血。

    怀里的瓷瓶硌到了手，萧奕将它拿出来，轻轻晃了晃。

    两颗药丸在瓷瓶里丁零当啷作响。

    拔出塞子嗅嗅，两颗药丸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草药香，萧奕分不出真假，重新塞上塞子揣回了怀里。

    至于自己的那一颗药，萧奕完全没有要吃的意思。

    毕竟刚才的所有，全是骗人的。

    西尘本就多疑，只要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他自然会起疑心。

    萧奕其实完全不知道师父跟西尘谈了什么，都是瞎猜的，多说多错，不如让他自己说服自己。

    至于身上的伤，与毒箭尖完全没关系，是自己的长镰留下的。

    要不是西尘心神震荡，还不至于被这种小伎俩骗了。

    解药只有一份的可能性萧奕自然也考虑过，虽然以西尘的性子，这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萧奕没有以自己的性命冒险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