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兵不厌诈
“你应该感谢我，”西尘手中的折扇还滴着鲜血，但西尘仍旧将它“啪”地一声展开，微微一笑。
“若不是我那只鹰，你能否站在这里还难说。”
唐皓羽一挑眉，对西尘的话不置可否。
萧影戒备地看了一眼西尘，神色晦暗不明，不动声色地往古翊身边移了一步，朝受伤的古翊伸出手。
古翊一只手捂着尚在流血的伤口，借他手臂的力量站起来，一抬头，一道凌厉的金光“刷”地刺来。
古翊眼眸一沉，一把推开了萧影，还未来得及后撤，西尘折扇的扇锋已经抵在古翊的喉咙上了。
本来是想挟持萧影，西尘有些意外地挑了一下眉毛，随即便笑了：“算了，谁都一样。”
一只手从容地负在身后，一手却持着折扇紧紧抵在古翊的喉管上，西尘转向唐皓羽，微微一笑：
“我之前问你要的东西，拿来。”
唐皓羽显出很感兴趣的模样，微微侧首，明知故问：“什么东西？”
“落白石。”
西尘手中的折扇扇锋又往前逼了几分，扇上沾染的旧血和颈上的鲜血混杂着流下来。
古翊任鲜血浸染白衣襟，一动不动，甚至不曾把目光投向唐皓羽这边。
萧影反而紧张地往前迈了一步，虽然心知没什么用处，但手还是用力握紧了腰间的七星刀。
唐皓羽也不急，拖长声调“哦”了一声，随即笑道：“这么快就采取行动了，大人那边，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
西尘闻言，不恼反笑，皎洁的月光勾勒出西尘此刻笑眯眯的眉眼，反而在笑容里平添了几分冷意：
“我要是告诉你，今晚你们谁都活不成。”
唐皓羽一挑眉毛，点头表示了然。
“交出来。”
西尘的耐心似乎已经要告擎了，柔美的眉眼里染上几分淡淡的杀意。
唐皓羽手往身后一负，倾身微微一笑，示意古翊：“大人，我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您可太为难我了。”
萧影眼中闪过一丝焦急的厉色，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更冷更具杀意的声音打断了他。
“交出来。”
唐皓羽嘴角的笑僵住了。
一把黑色的长镰架在唐皓羽的肩膀上，黑漆漆的镰刃反射着耀眼的月光，正对着唐皓羽的喉咙。
而黑镰的长柄被树影下挺拔颀长的身形握在手里。
萧奕看着唐皓羽白生生的后颈，眼睛里涌动着杀意，声音冰冷，再次重复了一遍那三个字。
“交出来。”
唐皓羽硬生生打了个哆嗦。
西尘脸上笑意更深，手中的黄金折扇暗暗用力，古翊被迫微仰下颌，鲜血再次滚落。
萧奕手中的长镰也紧跟着逼近了一分。
唐皓羽肩上承担着长镰的重量，铁铸的镰刃在夜露里更加冰冷，寒意透过薄衣传递到唐皓羽的肩膀侧颈。
唐皓羽被迫直视着西尘，脊背绷直，喉咙动了动。
正要开口，西尘的桃花眼弯了弯，打断了唐皓羽。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落白石在哪里。”
“……”
唐皓羽眉眼动了动：“……我知道。”
西尘抬眉，示意唐皓羽接着说下去。
“落白石不在我手里，”唐皓羽全神贯注地看着西尘，慢慢开口，“我可以带你去找。”
西尘负在身后的手慢慢摩挲着，狐狸一样的眼睛微微眯起，一阵沉寂。
唐皓羽眉眼微敛，戒备地看着这样的西尘，冷不防西尘“嗤”地一笑。
“既如此，我也不必多带一个累赘。”
西尘最后一个字落下，手上已经有了动作。
一手闪电般探向萧影，抓过他的天灵用力摁下去，一手则以扇为刃，直直刺向古翊的喉管。
“等等！”
西尘的动作停下了。
唐皓羽胸膛微微起伏着，方才喊的同时往前迈了一步，此刻锋利的镰刃就抵在唐皓羽喉咙上。
萧影被西尘抓住天灵，摁得弯了腰，小辫子垂下去，随着萧影气喘的呼吸微微晃动。
古翊保持着那一瞬间后撤的姿势，看着西尘的那把黄金折扇，折扇的扇锋距他的喉咙不到一寸。
西尘手上的力气松了一点儿，萧影慢慢直起身子，呼吸尚且还凌乱着，眼底惊惧的神色逐渐冷静下来。
西尘明显的恐吓让唐皓羽眼底神色晦暗，唐皓羽喉咙滚动了一下，镰刃立刻在她脖颈上留下一道血痕。
“你到底要什么？”
“明日之前，你取来给我。”
唐皓羽微微敛眸，额角已经微微泌出冷汗：“……人，你先放一个。”
西尘一抬眉，桃花眼微微弯起，黑潭似的眼瞳荡漾出笑意：“你拿什么跟我讨价还价？”
“她的命。”
一直在阴影里没出声的萧奕突然冷冰冰地开口了。
气氛微凝，西尘脸上的笑容敛去了些许。
“什么？”
“她的命。”
萧奕再次重复了一遍，往前迈了一步，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倒映着月光，像年轻的头狼一样。
“你放一个人，我放唐皓羽拿落白石，”萧奕说着，手上的长镰加了力气，“否则你什么都得不到。”
西尘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他也没想到沉寂了一晚上的萧奕突然发难，明明早知道这家伙不是什么善茬，却还是轻敌了。
一声轻笑打破了这漫长的沉寂。
“好，”西尘那副懒散的笑意又回到了脸上，“你要放谁？”
“随你。”
萧奕冷冰冰回答。
西尘挑了一下眉毛，思索了片刻，覆在萧影天灵上的那只手突然攥紧，萧影被迫抬头，僵硬地挺直了脊背。
那把黄金折扇从古翊脖颈旁移开了，西尘用折扇在古翊肩上点了一下，古翊丝毫没有迟疑，转身抬腿往萧奕那边走去。
西尘面带微笑地看着萧奕。
唐皓羽不认识古翊，如果放了萧影，那两个家伙搞不好会同时放弃古翊，这样自己就完全没有胜算了。
萧奕的目光穿过古翊，和西尘对视着，直到古翊走到自己身边，这才慢慢将长镰从唐皓羽的脖子上拿下来。
西尘脸上的笑容还没有褪去，只见长镰从唐皓羽脖子上拿下来的那一刹那，对面三人的身形同时动了。
瞬息之间，局势陡转。
一柄黑色长镰一瞬间占据了视线，竟是完全没顾忌萧影，势如破竹朝着西尘的面门掷来。
西尘一把摁下萧影，后撤避开，而此刻的唐皓羽已经闪到了西尘身后，直接接住了那柄掷空的长镰。
握住镰柄，唐皓羽挽了个花，照着西尘制住萧影的那只手用力劈下。
西尘没松手，而是直接一甩手，用那柄寸长的折扇“锵”地一声击开了唐皓羽手里的长镰。
唐皓羽一瞬间虎口发麻，险些握不住长镰。
而与此同时，萧奕的红色身影已经高高跃至西尘后心，眼底杀气毕露，一记灌足了内力的手刃径直劈下。
西尘黑眸冷意一闪，箍着萧影的脖子，手里的折扇甩开唐皓羽的长镰后利落一转，“刷”地展开劈向萧奕。
萧奕轻巧地落在草地上，脸上多了一道血痕，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来。
西尘脸上也有一道血痕，是萧奕手刃带起的利风留下的。
西尘提着折扇不动了，胸膛微微起伏，一双黑眸冷意更甚。
虽然看不到剑锋，但那冰冷的触感此刻就抵在西尘的脖子上。
古翊眉眼冰冷，手持剑柄，细如发丝的剑刃抵在西尘脖子上，随时能割断他的喉管。
擒着一个人质，只凭一只手还能与三人斡旋至此，唐皓羽攥紧了发麻的掌心，脸色不怎么好看。
同样脸色难看的还有西尘，黑眸神色晦暗，像一潭暗潮涌动的黑水。
“原来如此，”西尘还保持着挟持萧影的姿势，嗤笑一声，“说你们结盟了，果然没错。”
唐皓羽没说话，抹了一下嘴角，口上的丹红被抹晕了，唐皓羽没在意，伸手将手里的长镰递给萧奕。
萧奕随手接过，挽了个花，将镰刃抵在了西尘的后颈。
“放人。”
镰刃抵在最脆弱的骨头上，西尘却眉眼弯弯，从容一笑，先前那副晦暗的神色已经一扫而光。
“妙计。”
最初与西尘对峙时，唐皓羽称不认识古翊，同时负手给萧奕信号，顺理成章让萧奕挟持自己，同时让西尘认为计谋得逞，放松警惕。
而在一段拉扯后提出放人的要求，有唐皓羽的命做威胁，西尘不会不同意。
由于唐皓羽对古翊的命表现出漠视，为了筹码的分量，西尘必然会留下萧影，将古翊推给萧奕。
无形中反而增加了唐皓羽的胜算。
环环相扣，只为了这瞬息之间的奇袭。
这计谋实在是唐皓羽棋行险着，就负手的那一下，唐皓羽自己都没把握，没想到萧奕居然看懂了。
真是吓出一身冷汗。
“放人。”
萧奕手中的长镰再次逼近，西尘耳边柔软的黑发被削断一缕。
“……”
西尘慢慢松开箍着萧影脖子的手，萧影神色晦暗，一把甩开他的胳膊，后撤一步，“刷”地抽出七星刀。
西尘勾唇敛眸，捻了捻手指，没在乎架在脖子上的刀和剑，仿佛时运不济般叹了口气。
萧奕根本没打算留着西尘的性命，萧影一挣脱桎梏，萧奕眼底杀意一闪，手中长镰扬起，径直朝着西尘的后脑劈了下去。
“锵！”
“砰！”
兵刃相接，火花四溅，径直击开了萧奕的镰刃，随着一声炸响，四人面前瞬间爆开一阵白色烟雾。
四人齐齐抬手格挡，唐皓羽心道不好，一边咳嗽一边挥开面前的白雾，但雾里显然已经没有西尘的身影了。
半盏茶的时间，这呛人的烟雾才彻底散去。
萧奕微微蹙眉，摆手驱赶面前的气味，面前的草地上除了硝石爆炸时烧焦的痕迹，什么都没留下。
萧影被呛得咳嗽了两声，皱着眉放下了捂着鼻子的手臂。
古翊给他把身上封住的穴解了，萧影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将刀插回腰间，舒展了一下筋骨。
“啧，”唐皓羽用脚尖慢吞吞地拨弄着地上烧焦的草叶，神色不愉，“让那家伙跑了。”
话音刚落，其他三人齐齐看向她。
“……”
“啧，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