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争端

    宣武帝身子向后微仰，大手一挥：

    “着吏部知晓，尤长诩欺上瞒下为所欲为，以致军情不畅，本应流放苦寒之地永不还朝。幸有皇叔知人善用从中斡旋，朕今日作出如下决断：罢免尤长诩右仆射一职，着令其担任剑南道保宁府苍溪县令，即日启程赴任。令保宁府原县令顾临羽升任保宁府知府；原保宁知府展流觞任河东道昌明府知府；原昌明知府裴文照升任右仆射，即刻上京交接；原左仆射柳赋白接替沐晋忠，为尚书令。”

    话音未落，群臣已是大惊，如此幅度的越级提升官员级别的行为，在本朝完全可说是史无前例。

    宣武帝说罢，一手撑在案上，眼中笑意盈盈：

    “如今这空缺出的左仆射一职，众卿家以为哪位贤臣足以担当？”

    尤长诩从二品官员直降到九品知县，这已是足以令人咂舌。

    不料宣武帝又接连越级提升几位大元，更是建国以来闻所未闻之事。

    沐晋忠尤长诩一党皆是两股战战，默默不发一语。

    “既然一时找不出合适的人选，那么暂时先放下此事，这几日众卿商议过后，给朕拿个章程。”

    然而，谁都明白沐晋忠一股势力将会逐渐被打压下去，直至消亡。

    甚至、接下来扶持起另一股势力，使得朝堂保持平衡，大权始终把持在天家手中才是必然常态。

    此时，沐党中一部分人已经泛起了别样的心思。

    沉闷的朝堂之上，宣武帝洪亮的声音再次响起：

    “朕认为：国之安危，在于三军！国之兴衰，在于朝臣！国之安宁，在于百姓！一个国家没有强大的军事作为支撑，迟早要被其他敌对势力侵蚀蚕食；国家的臣子不图私利大力为公，则天下太平、一个国家，百姓没有好日子，势必会改朝换代。”

    看到朝臣一个个醍醐灌顶般凝重的神情，宣武帝继续说：

    “鉴于沐尤二贼前番所作所为，朕认为非常时期必须采取非常措施，用以保障各方面消息的速度以及可靠性。是以，朕决定成立一个特殊性质的情报机构。其用途即负责查探各方敌情军情、各地官吏是否当真做到勤政爱民，如此等等一切信息朕都要随时掌握。”

    说着，目光却是落到监察御史祁仲宏的身上。

    此时，祁仲宏也看到宣武帝投过来意味深长的眼神，连忙出班奏到：

    “启禀皇上，臣有话说。”

    宣武帝靠在了身后的龙椅之上，眉目舒展，一副很是平易近人的面孔。

    “老大人请讲。”

    得到宣武帝允许，祁仲宏更加端正了态度：

    “不知圣上是否还记得前几天微臣讲过，江湖中不少有志男儿行侠仗义为民除害的事情？”

    宣武帝点了点头：

    “老大人所言甚是，朕也曾说过，需要先商议过后，有个章程再议此事。”

    祁仲宏急忙说道：

    “圣上，此时便正是个好时机。试想，探查敌情是否危险重重？过往我方探子细作一旦探听到有价值的情报，往往会 被敌方一路追杀，能活着送回情报的探子只有十之三四，仅此而已。倘若要这些江湖侠客做了这些，对我们而言，岂不是如虎添翼？无须倾注更多资本和心血便可培养出大量栋梁之材。”

    才说到这里，怀王西陵钰便抢道：

    “不错，此法确实可行。然则那些个江湖客一向野生野长任意妄为惯了的，往往目无法纪，不分上下尊卑，委实不好为我所用。”

    “王爷，此言差矣。”

    祁仲宏面露不悦，同样毫不客气打断了怀王想要继续说下去的兴致。

    “不说他人，我家三弟祁叔宏同是浪迹天涯一游侠，王爷认为比起你那些儿子来又是如何可是哪里有短了少了的？”

    祁仲宏大袖一甩冷哼一声，看也不看怀王尴尬无语的模样。

    怀王面有愧色，忙说：“本王所说并非令弟，而是江湖上那些个多数游方侠客。当真是不易管教。”

    “那就不劳老王爷费心了，既打算用他们，必定需要有个能够降服他们的人存在。”

    说罢，面向宣武帝长揖到地：

    “圣上，臣认为这个机构担有保卫国家安全之责任，不若就命名安国卫，其中领导之人设定为指挥使。”

    宣武帝听后眼前一亮：

    “安国卫，不错；安国卫指挥使……好好好！那么。依照爱卿的意思，这指挥使人选又该当如何选拔？”

    此时，二品大都护夏将风也连忙站出列队说：

    “圣上，祁大人所言极是。探取地方情报之人的武功自然是越高越好，最重要的是机敏多智，服从管理。下臣认为，安国卫指挥使必须来自皇家，且由圣上亲自指挥调度。安国卫作为一个独立特殊机构，只能听命于皇权，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和借口介入参与管理，必须绝对保障机构的统一以及独立性。”

    宣武帝越听越是感到内心如潮水般澎湃不息，这些话，简直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正兴奋间，蓦地，京兆府尹赵明强的声音不合时宜响了起来：

    “圣上，若是其中有人出卖情报或是与外敌勾结，该当如何处置？”

    宣武帝还未及作答，就听到旁边一个阴恻恻的声音懒懒说到：

    “那还不简单，哪个山头的人敢做出这等事来，小王便即刻灭了他的家人以及宗门。”

    众人循声望去，说话的却是方才那个在偏殿里谁也不搭理的睿亲王西陵烨。

    精钢制成的眼罩完全隐藏了他眸光中的神色，但见他红唇微启，说出的话却是令人听来顿感背后隐隐发寒。

    “他们这等人一向以义气为重，亲友宗门才是他们最薄弱的弱点。若是要他们眼睁睁看到最亲近的人生不得死不去，才是能真的震慑到他们。”

    好一个生不得死不去，谁能想到小小年纪的睿亲王居然是这样一个狠辣的角色。

    不少文臣听到这话，都不敢往深了细想，究竟如何才算做个生不得死不去。

    宣武帝看了眼西陵烨，满心都是惬意欢喜。

    “如睿亲王所言，依照此例加强管理，必定少了那许多事端。但不知这指挥使谁人担当最为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