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提名
京兆府尹赵明强上前道:
“睿亲王此法实施周密便也可行。臣举荐怀王长子西陵俊为安国卫指挥使。原因如下:其一,怀王乃圣上叔父,素来与圣上甚为亲厚,西陵俊必当唯王命是从;其二,西陵俊经营产业良多,与各界交往颇为深厚,懂得灵活机变且深谙管理之道。是以下臣认为西陵俊正是个极为妥当的人选。”
此刻,忽听越国公西陵有律“嗤”的笑出了声,眼角眉梢上挂满了不屑与讥诮:
“赵明强,你不提怀王最优秀的儿子西陵无悔,偏偏说起那个眠花宿柳的草包西陵俊,到底是几个意思?你是在打怀王的脸还是怎的?”
越国公看了看怀王西陵钰,不待他反应便接道:
“西陵俊除了倚靠祖荫庇佑,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买卖,还能做些什么?说得好听了是灵活机变,说个大实话,便是曲意迎逢。如此首尾两端的烂坯子,也配做得我大夏安国卫指挥使?”
怀王听到西陵有律公然羞辱自家儿子,一张老脸陡然变色,再见到朝中不少大臣纷纷低下头去强忍了笑意,登时怒气上涌。
正待说话,便见宣武帝向他挥了挥手:
“老皇叔,千万莫要动怒,气大伤身。”
越国公却是浑不在意一耸肩,毫不遮掩鄙视意味的一双眼直视怀王西陵钰,笑道:
“怎的,难不成我说的并非事实?”
西陵钰狠狠瞪了他一眼,硬生生吞下一口气,偏过头去一言不发。
睿亲王西陵烨却是唇角牵起一丝微笑,笑容逐渐向两边扩散开去。
如今,大夏国尽知皇家子嗣凋零,先皇只得一子,便是如今这性格古怪的睿亲王西陵烨。
而当朝皇帝,后宫则只有一个贵妃,并无子嗣。
正是因此,大臣也曾多次上书,要求天子为了国之根本早日广纳佳丽填充后宫以延绵子嗣,都被宣武帝一一驳回。
理由竟是,皇室即便在他这里无有子嗣,也可从宗室中挑选出最合适的人选继承皇位。
整个皇室里,如今反而怀王西陵钰生有四子一女,长子便是方才越国公西陵有律口中说的扶不起的浪荡子西陵俊、另有一个半的呆傻痴苶,说的便是那次子西陵雄与三子西陵杰二人。
次子西陵雄偏偏是个痴肥之人,第三子西陵杰,也是个半傻的憨直性子。
然而,西陵钰最小的女儿西陵沁,却是个十分有心机的人儿。
可惜了,不过也只是个无缘朝堂的一介女流。
唯有怀王老来得子的第四子西陵无悔,今年年方十六,小小年纪便已是文韬武略,才华过人,当真称得上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他的为人行事反倒与其父看上去那种唯唯诺诺依草附木的风格大相径庭,正是个豁达通透之人。
只是不知何故,就在去年西陵无悔竟然声称与父亲西陵钰断绝父子关系,继而离家出走游历江湖,经过多番寻找,然则时至今日仍不知所踪。
原本唯一一个能给家族争些光彩的西陵无悔,这一年多来莫说连踪影都不曾见过,竟连半点消息也不曾有过。
倘若西陵无悔还在,众大臣扶持他去坐了那个指挥使的位置,多数也是毫无异议的。
越国公西陵有律虽也是复姓西陵,却并非当今圣上的血脉族人,乃是先祖随开国皇帝打天下时立下了不世之功。
故此,开国后被封为国公,世代承袭爵位。特赐其国姓,所以子孙后代皆以西陵为姓。
睿亲王西陵烨与西陵钰相比之下,的确过于年少,似乎,这怀王便成了唯一的人选。
好似是看清了眼前形势,平日里跟随沐晋忠尤长诩一派臣子如今全然不做出头鸟,一心只图壁上观。既不提怀王,也不提睿亲王,皆想待到皇上意图更加明确一些再行站队。
放眼看去,朝堂之上黑压压一片人头端肃不动,一时间竟无一人发出只言片语。
宣武帝见此情景不禁大怒:
“为何都不说话?难道我大夏百姓的钱粮竟白养了你这等毫无主张之人?”
说罢,愤愤然站起身来指点堂下众臣:
“你们自己个儿说说,必要时连个主意都拿不出,朕要你们有何用处?尔等之中有谁不能干的,现下就给朕说个清楚明白,朕允了他抱铺盖回家种地。”
片刻之后,只见个身穿紫色朝服的中年人缓步上前,众人不知是哪个如此不知死活,闻声连忙看了过去,却见此人正是官居从一品大员的督察院左督御史——安竹书。
这安竹书,乃是山南西道梁州府三泉县人氏,生于书香世家,年少有名。
于二世帝科举中了状元才入了仕,当时年仅十七。如今虽说四十有余,但看上去依旧面貌清俊,神采英拔。
只见那安竹书不紧不慢上前躬身一礼:
“望请陛下暂且息怒,臣决意提名睿亲王西陵烨担此重任。”
宣武帝不由得心念一动:这安竹书与那沐晋忠本为一丘之貉,因何他反到是举荐烨儿难不成当真想要归顺于我?
原来,此番安竹书的出现根本未曾在宣武帝意料之中。
“哦?爱卿因何提议睿亲王?给朕一个足够的理由。”
安竹书低垂了眼:
“回圣上,睿亲王虽说年纪不大,但众人皆知他际遇良多。一个人正因有了经历才懂得世间真实存在的苦难,也才能接受更多磨砺走向成熟。唯其如此,方才最真切了解民间百姓疾苦,也才能真正做到以江山为根本,为百姓谋福祉。”
“说得好!好一个以江山为根本,为百姓谋福祉。”
宣武帝忍不住击掌赞叹:
“爱卿,你继续说下去。”
抬头看了看宣武帝面上的神色,再看看身边人的反应,安竹书挺起胸膛:
“况且,安国卫指挥使这一职务,必须要果敢机敏、灵活机变、心智坚毅之人方可胜任。睿王虽说年纪不大,但正是因此,少了其他人思想中固有的枷锁束缚,能放手去做太多事情。”
“安大人此言差矣。”
随着呵呵一笑,一名身穿绯色朝服的朝臣越众而出。
安竹书双目冷冷盯着眼前这个年过六旬獐头鼠目的户部员外郎:
“卓文光?卓大人,安某所说可是有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