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争锋
只见这人身穿紫色袍衫，腰束金玉带，头戴紫色高冠纱帽，纱帽上以金丝绣着两条凹槽，凹槽中间镶嵌了了一颗血红色的宝石，整个人看上去很是显得沉稳大方。
宣武帝定睛向下一看，此人正是当朝从二品左仆射（yè）柳赋白。
柳赋白是先皇承德帝一力提拔起来的国之栋梁，为人刚正不阿，是个敢得罪人的主。办事能力远非常人能及，也是个宁折不弯的性子。
看到一贯欣赏的心腹大臣柳赋白上前奏事，宣武帝不由得心生愉悦。
“但不知今日柳大人所奏何事？”
柳赋白听到宣武帝如此一问，自是不敢怠慢，只见他整了整衣冠，毕恭毕敬回复道：
“启禀皇上，中书令沐晋忠身故至今已有三日，京兆府追查凶手至今毫无线索。人都说朝中不可一日无君，但也需知晓中书令这样重要的职位，也是必不可少。”
说到这里，柳赋白悄悄抬起头来仔细察看了一下四周众臣，见不少人已经被吸引过来兴致，宣武帝也是面色无异，这才继续说了下去。
“下臣认为每一个职务空缺，都必须随时有人替代，如此可利于各部的分工合作。自从沐晋忠死后，时至如今没有任命新的尚书令，下臣属实担忧会影响到各部一切需要接洽配合之事务，因此延误政事。”
宣武帝不喜不怒，环顾整个朝堂。
看到堂下大臣们神色不一的表情，宣武帝心中便已然估摸到了七八分。
此时，他们每个人心里应该是都开始打起了小算盘。
宣武帝看到群臣如此反应，不禁心中暗暗冷笑，旋即摆上一副笑吟吟的模样：
“柳爱卿此言甚是有理，众卿家，尔等认为何人足以担当如此重任？”
此话一出，朝堂上大臣顿时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不多时，便见一个身材胖胖的中年臣子出班奏道：
“陛下，臣推举一位大能之人，此人足以担任中书令一职。”
宣武帝定睛一看，却是当朝大理寺卿——第五箴。
心里不禁又泛起一丝丝冷意。
尽管心下不喜，面上却依旧是和颜悦色，但话语间满含讥诮。
“第五爱卿，你所说的这位大能之士，不知是哪路神仙？”
第五箴闻言心中一怔，依旧面不改色：
“回皇上，微臣所说便是当朝右仆射尤长诩。”
此话一出，无疑等同于一石激起千层浪，满朝皆知这尤长诩一向与那才被灭了门的中书令沐晋忠两人相交莫逆。
正是此二人平日里带领第五箴一干人等处处与新皇作对。
如今沐晋忠一死，这帮人自是要重新推举出一个人来做那为首之人了。
那些个沐晋忠的死党听后登时振作了精神，一个个精神奕奕，眉色飞扬。
宣武帝正要开口，又见从武将里站出一人来急道：
“陛下，此举万万不可。”
满堂君臣看向那人，只见来人年近四旬，黑面短须，浓眉大眼。身着一件大红色狮子簇花图案的朝服，映得个一张 脸更加黑了些许。
原来此人正是从二品大都护夏将风。
夏将风踏前一步，一张黑脸更是沉了几分。
“皇上，大夏自太祖开国至今八十余载，到如今已是经历过三朝天子。太祖建国后，立国本定国策，整肃吏治后方得天下清明。二世帝与先皇承德帝亦是呕心沥血促进农耕发展经济，此等举措自不必说。”
说着，一手指向右仆射尤长诩，疾言厉色。
“但如今周边诸国纷纷觊觎我大夏河山，更有那北蛮羌胡屡屡犯境掠我人口抢我财帛，以致边民流离失所苦不堪言。正因沐晋忠与那尤长诩等人长期压下信报，阻滞消息欺瞒皇上与各位同僚，是以至今各位臣工皆不知当下边疆军民之困苦。试问：如此欺上瞒下惺惺作态一小人，何德何能得以腆居高位？试问：沐晋忠与尤长诩此举，所图为何？试问：若国将不保，你我君臣又如何对得起这天下黎民百姓？”
大都护夏将风连番三问，犹如当头一棒，只惊得当朝众臣心惊肉跳，惶惶不安。
宣武帝早已随了夏将风看向尤长诩，目光凶狠凌厉，隐隐泛起一丝杀意：
“尤长诩，大都护所言可是当真？”
再看尤长诩，早已跪倒在地，浑身上下筛糠般的打着哆嗦。
“回陛下，实如大都护所言，确有羌胡劫掠边疆百姓一事。但当初中书令沐大人有过交代说，羌胡一个小小部落无非打个秋风，哪里有实力与我大夏抗衡，此等小事不必令君王以及各位同僚忧心焦躁。是以，微臣未敢报知陛下。”
宣武帝猛的一拍龙案，案上一个精致的越窑青瓷花瓶应声而倒滚落到地下，霍然间“啪”的一声，裂成碎片。
整个朝堂鸦雀无声。
“混账，你究竟是朕的臣子，还是那沐晋忠的臣子？”
低头看了一眼身侧忙着清理瓷片水渍的小太监，掩去眼中的笑意抬起头来：
“”如今那沐晋忠已是死了，你也要追随他去？朕大可成全于你。”
“皇上，尤长诩此举虽说有罪，但罪不至死。”
说话的，却是个年逾花甲之年的老者。
只见此人身穿一件金黄色三层缎子面的四爪蟒袍，袍子上面绘了精美的红日大海花纹图案，腰上系着块水亮温润的羊脂玉坠子。头上戴着个嵌了红宝石的金质高冠璀璨夺目，高冠两侧各一支鹤羽昂然挺立。
宣武帝见来人是皇叔西陵钰，立时消了火气站起身来，满面笑容：
“皇叔说的是。朕无论如何也不会驳了皇叔面子。但此贼欺上瞒下着实可恶。便是死罪可免，也是活罪难饶。皇叔认为该当如何处置？”
怀王西陵钰手持佛珠不停转动，低沉下眼角。
“既如此，那便降级处置吧。往后严加管束就好。此人还是有些办事能力，留下来好歹还算有些用处。”
“既如此，那么朕这便发落了？”
西陵钰听了微微一笑。
“臣下一切尽皆听皇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