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灭口

    这一切尽数落在北里长风眼中。

    但见他凤眸一挑，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见红鸾用茶水在桌上画了一条横线，并未出声问询，两个人继续听了下去。

    只听此时知县秦鹰的声音响起：

    “你二人又因何更名为田炙骨，花略奴？”

    只听花略奴颤抖着声音说：

    “炙骨一名，是因他时常会把拐来的孩子分成等级，一级是那些长得极为标致的，往往会高价卖给上等秦楼又或是有权有势不吝啬钱财的大户人家、二等容貌次之，一般是卖给人为小妾为婢，又或是卖去那些不入流的花街柳巷；三等容貌更是不堪，多是卖给鳏寡孤独及家穷人丑的男子为妻、第四等长得丑的，实在卖不掉时候他便杀来吃、最后第五等，便是四等里吃不完的、间或有残疾的，杀了后取了骨头和着些乱七八糟的补药，在丹炉里制成丹药，再将这些药丸高价卖给那些高门大户里求长生的贵人。此种行为即是道上人说的“炙骨为丸”。因他姓田，时间久了，田炙骨这诨名便叫开了。”

    听到这里，堂外那些看热闹的人一时间忍不住先是群情激奋，继而人声鼎沸，阵阵喧哗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无一不是咒骂这黑心烂肝的两个人。

    外面乱哄哄的吵闹声越来越大，不得已裴文照重重拍了拍惊堂木，大声吆喝：

    “肃静、肃静……”

    等到人群安静一些，裴文照问道：

    “既如此说，你那花略奴的名头又是因何而来？”

    “犯妇不做那等事情，只是无论走到哪里，最多留心的便是四处探查有无姿色上乘的妇人孩童。倘若实在寻不到，便会压低标准。如有遇到，见他单人行走时便直接掠了去，多人同行便用迷药迷晕了他们，只捡了顺眼的带走。昨日那两个小女子若是未曾出了意外，原本也该是得了手的……”

    说着，语气中竟是甚为惋惜。

    听到这话，秦鹰登时怒发冲冠，气得忍不住拍了案子：

    “毒妇闭嘴，要你讲述你二人是如何犯案，不是要你感叹有没有得手。简直是死到临头不知悔改！”

    此时，他一张清秀的面孔上，五官都好似快移了位置。

    这是，正坐在堂上的裴文照在一阵沉吟后开口问道：

    “你二人常年来一直是夫妻档，或是还与其他人有所勾连一起共事？”

    此话声音未落，就听那花略奴即刻抢过话头道：

    “我二人后来始终是夫妻行事，再也未曾与他人有丝毫关联。”

    红鸾听到这里立时睁大了眼睛，再次面对北里长风小声说到：

    “她又骗人！”

    说罢马上噤声，又从茶杯中沾了水来，在桌上再画上了一道横线。

    这一次，那老者却是低垂了眼眸，嘴角牵起一丝笑意。

    问到此处，案情已经很是明了，案犯全数招认，且已是写了口供画了押。

    昨日留在府衙的烈心一干人等亦是当堂作证，那小小年纪的萧雅也跟了出来当众露了个脸面，又是博起众人一片喧哗。

    大堂上，裴文照秦鹰二人轻声耳语良久。最终由裴文照作出如下判决：

    “今有河兰道京洛城中田大庄花玉萝贼人一双，绰号田炙骨、花略奴。此二贼浪荡大夏十数春秋，夺人妻子女儿不计其数，残害无辜丧尽天良！如此行径，于情天无可恕，于理法不能容！幸得江湖义士烈心、烈风一干人等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终将此二贼捉拿归案，平生者之怨怼、还死者之公道、侠义之举，百世流芳。”

    看向衙门内外每个人期盼的眼神，更加端正了神色，面容刚毅：

    “田炙骨虽已身亡，绝不就此免去刑罚，经本官与湖州知县秦鹰共同商议，作出如下判罚：判处死者田大壮于城门外悬尸一月，不得收尸。按律判处犯妇花玉萝剐刑，于七日后午时三刻菜市口行刑。”

    此言一出，围观众人立时欢声一片。

    再看花略奴，听到判词时瞬时惊骇得大呼小叫、面色苍白、黄溺齐出。

    一时间大堂上登时臭不可闻，众衙役也是一个个纷纷掩了口鼻往旁边退避开去。

    正当众人乱作一团之际，却不知哪里飞来一箭，恰巧端端的定在花略奴左胸之上。

    花略奴仰倒在血泊中兀自强行挣扎几下，软软倒地一动不动。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众人，有些个胆小的反应过来之后立时尖叫声起，纷纷往外逃去，生怕再有一支箭矢飞向自己。

    外面的人不知前面发生了何事，反而一个个用尽了力气死命朝里面挤。

    一时之间人推人，人挤人。

    眼看着有些人就要那么倒了下去，有可能再也不能起来。

    正值此时，只见从后堂急掠出一道身影，那身影急速飞向大堂对面的民居墙头之上，却是一个玉树临风般的翩翩少年迎风而立。

    与此同时，人群中七八道身影也急急掠出，向着那少年飞身而去。

    一众人在墙头之上立住脚后马上大声呼喝道：

    “不准动，想活命的，一个都不要动。”

    声如雷声贯耳，很明显喊话之人用了内力。

    裴文照则嘱咐一旁的秦鹰道：

    “速速救治花略奴，找个牢靠的场地关押，任何人不得靠近。”

    说罢，忙带了众衙役赶到县衙大门之前：

    “父老乡亲们，本官在此请求大家稍安勿躁。凶徒目的已然达到，不会再伤害任何一个人暴露自己，还望大家伙儿站在原地不要拥挤，以免发生踩踏丢了性命。”

    如此反复不停喊话，百姓们这才醒悟过来，一个个尽力按捺住躁动紧张，人群渐渐平静下来。

    人，简直是太多了，乱的厉害，而且事出突然，根本没有人看到一丝凶手的痕迹。

    此时，虽说场面没有方才那样混乱，但每个人的心中都留下一层浓重的阴霾，慌张焦虑更是在所难免。

    直到一个多时辰后，才算是彻底的有序疏散了人群。

    然而，多方查看下竟也没有发现凶手的影子。

    北里长风回到后衙，见红鸾没有受到多少惊吓，倒是放心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