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休养
光明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
他正躺在辰舍的床上，全身有些酸疼。
光明缓缓起身，手撑着床脚才渐渐支起身子。就是周身无力，肌肉酸疼，他有些不舒服。
嗓子干燥，他拿起圆桌上的水壶倒水，喝了一杯凉水，滋润过后好多了。
窗外白雪纷飞，远处矮墙下的红梅渐渐开了花。雪越大花开的越精神，茫茫白色中，那一抹艳红像火焰般炙热。
光明看得入迷了……
当智慧端着一碗药进来，浓烈的草药味弥漫空气中，光明才回过神来。
“你怎么就起来了？伤都没好全，赶快回去躺着。”智慧拧眉说道。
接着他不停说着光明，现在还有内伤未愈，不能剧烈运动、不食辛辣食物等各种注意事项。
光明瞧着智慧像个“老妈子”似的唠叨，忍不住一笑，“躺不动了，浑身都酸疼，再躺就要废了。”
“闭嘴，少说这些妄语。稷下先生可说了，你的伤虽然好了，但还要喝几天汤药调养内里。赶紧把这药喝了！”
光明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汤药，草药味十分浓烈，小时候喝中药的记忆浮现，忍不住一皱眉。
温度刚刚好，想来是智慧用心准备的。
光明端起碗喝了一口，苦涩味充盈整个口腔，就像啃了一口刚锯下来的生木。
智慧盯着光明痛苦的样子，掏出一盒点心放在桌上，“要不你喝一口吃一块面点，我今天买了酥皮八件，又精致又好吃。而且我问过先生，喝完药吃这些不受影响。”
智慧打开点心盒，里面摆放着各类精致的面点，有圆饼、五瓣饼、三仙饼、山楂寿桃、银锭酥、喜字饼等
光明看着手中苦涩的汤药，摇头道：“不用了。”
他一咬牙，直接灌了两大口，将一碗汤药喝了干净。
光明对于这些苦涩的汤药，向来秉持一个长痛不如短痛的解决方法。
一碗药下肚，光明略撑，体内有股热流涌动，很舒服，但是满嘴都是苦味回荡。
智慧见机递了一块山楂寿桃，光明咽了咽口中苦味，咬了一口山楂寿桃。
酥脆的外皮化在口中，与唾液接触分泌出甜味。里面酸甜的山楂馅细腻爽口，一下子就冲淡了汤药的苦涩。
光明觉得膳房的点心是越做越好吃。
智慧给光明留了两三块，又转身穿过屏风，将剩余的面点分给了其他人。
光明吃了两块，口有些干渴就放下了。
他轻轻起身，克服浑身酸疼，慢慢走到正堂的扶子椅坐下。
风羲也在辰舍养伤，他正在书案练书法，见光明醒了，关切道：“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谢谢，我好多了，就是身上有点酸。那日我见你也受伤了，可好了？”
“肩伤已经治愈，只是近日不可用力，需要草药调理。”风羲淡淡回道。
“你们两个病号就好好休息吧，山长特批，这一周给我们几人养伤。”夜曦林抱着四个大盒子进来。
“曦林，你抱的是什么？”光明好奇问道。
夜曦林将四大盒放在长桌，然后揉着发酸的胳膊。“古思齐那家伙送的，我们一人一份。没想到居然有一天我还能收到他送的礼物。”
“买的什么？”智慧探头问道。
“好像是一些面果，还有苏式和京式面点。”夜曦林微微打开上面一盒，里面摆着各样精致的面果，还有荷花酥、玉兰酥，枣泥酥、冰糖葫芦等。
“不是吧，我才刚买了酥皮八件，他又送了这些面点。”
“最近冬至节快到了，膳房全是这些面点小吃，我刚刚就想买一盒苏点。结果碰到古思齐那家伙在膳房吃饭，临走前塞了这四大盒给我。”
“说来，大家都怎么样了？我记得那天大家好像都受了伤。”光明关切道。
“我和智慧最轻，先生给我俩灌了碗药当天就好了。姜沉和谦玉一样在养胳膊，不过他伤了右手，可能不太方便。古思齐那家伙大腿虽然受了伤，但是那天我和静影治了很久，又有先生们治伤，现在都能活蹦乱跳了。”
“那思思和静影？”
“思思没事，只是累倒了。静影她被飞石伤了面容，估计要好几日才能恢复。”
“女孩子伤了面容总归会受影响，先生有没有说会留疤吗？”光明问道。
“应该不会，稷下先生都那么厉害。而且静影她本人也没有多在意。”
“自身不在意，可是旁人总会多加揣测，肆意猜想。久而久之，哪怕只是一件普通的小事，都会被无端放大，继而影响自身。”
“何况生活中对于男女的苛责要求不同，静影是女子，别人总会以外貌来忽视她的才能。我们是男子，别人也会以性别来对我们有过高的要求。人生百态，偏见总是不自觉存在每个人心中。”
光明推心置腹地说。
“偏见自在人心，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换位而处，当偏见落到自身时，偏见自消。”风羲补充说道。
“反正静影是我们最好的朋友，坚实的伙伴。管旁人是不是心存偏见，有我们在，就别想去影响她。”夜曦林真诚地说。
“那是自然。”智慧搭着夜曦林答应道。
大家彼此心照不宣，为朋友阻挡伤害理所应当。
“对了，怎么没见到小木鱼？”光明环顾了四周。
智慧微微沮丧，“小木鱼回山海了。它说上古神兽和稷下学宫有约定在前，上古神兽不能在山海外久留，所以它送我们回到学宫就走了。我估计以后是见不到了它……”
智慧话语中充满了遗憾。
“原来如此。不过佛家讲求缘聚缘散，你和它已经有了这一段因缘际会，以后回想起来何尝不是一段美好回忆呢？”光明安慰道。
“也是。”智慧点头，顿了顿又感叹说：“不过世间的分别哪有这么容易就能放下。”
光明等人知道智慧有些难过，这几日也不在他面前提及小木鱼。
实则小木鱼这么快就离开稷下学宫的原因，是知道自己闯了麻烦，怕被稷下学宫的其他人逮到，所以急忙回山海避祸。
山海的上古神兽自领悟时空法则后，为了维护山海与人世之间的平衡稳定，几乎不轻易离开山海。
它们与稷下学宫千年契约在前，因此不能轻易使用时空法则破坏山海结界。
而小木鱼初次领悟时空法则，一不小心就突破了山海结界，来到了稷下学宫。然后它神力耗尽，变成了一条小鱼埋到了雪地里面。
再后来被智慧他捡回去，也是它始料未及的。不过休养神力时，它还是挺喜欢人世的食物的。
如今多次使用时空法则，小木鱼也自知再留下去，肯定要被问责了。
它连忙赶回来山海，就是有点舍不得那些美食。
那个投食者还没把它的食物给它呢……唉……
养伤的几天，辰舍充满草药味，主要是智慧和夜曦林身上最重，他们两个换着熬药，比光明两个喝药的还重。
风羲闲着不是看古籍就是练书法，而智慧和夜曦林开启辰舍唠嗑生活，分享着稷下学宫的八卦。
期间姜沉和古思齐还登门送了一回谢礼，经此一回并肩作战的体验，大家的关系也有所和缓。
特别是姜沉和风羲，两人多了些书信往来和学习交流。
而姜沉对于光明等凡人也有所改观。但是家族对于凡人的打压从环境里就在影响人。
姜沉可以礼貌对待光明等人，但要做到彻底对凡人改变观念，除非是整个神裔家族在大环境里面的改变。
而他作为家族的长子，以后要肩负家族的兴衰延续，就不能不为了家族发展而与凡人划清界线。
另外两人，古思齐和夜曦林两个人虽然没有了以往的针锋相对，但见面还是有些尴尬，干脆互不理会。
比起其他人的清闲，光明反而有些焦灼。他的无字天书没了，连带以前所学的玄术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现在就是一夜回到解放前，两手空空。
想起可爱的小绿芽被烧成灰烬，他不由得一心痛。但是他又觉得自己的无字天书并没有彻底消失，他内心依稀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光明咨询过仓瑶等人，仓瑶的答案是只要他自己知道他的无字天书在哪里。
就像之前他只能自己找到自己的无字天书一样。
光明皱眉苦恼，自己找到答案是最难的路径，没有人指引，没有提示，一切皆靠自己摸索前行。
他习惯性地抚摸着颈间的木锁，木锁表面已经光滑得发亮。
智慧等人也知道光明最近发愁，就不多打扰他。
休养的日子咻的一过，冬至节到了。
天亮较晚，几人慢慢踏雪走到杏坛时，刚好天亮。杏坛此时热闹不已。
冬至节祭祖，整个学宫的稷下先生和学子都来到杏坛祭祖。持续了快一个时辰的上香叩拜，光明感觉四肢都有些冷僵硬了。
等祭祖结束，众人皆飞奔四散，朝月漾湖涌去了。稷下学宫彻底银装素裹，但是月漾湖热闹喧哗。
飞雪铺满大地，月漾湖却并未结冰，反而水温恒温，周围萦绕着缕缕白色水雾。湖东畔有一处小亭，亭上积雪，亭下有人品茗下棋。
湖边是各式各样的小摊商贩。今日冬至节，稷下学宫允许商榷胡同的商人进入学宫，因此月漾湖畔满是吆喝和讨价还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