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回归
光明缓过来时，周围已经恢复一片平静，湖水轻轻拍打着他的衣角。
他偏头侧视礁石滩，无支祁已不见踪影。
光明想用力撑起身体，但手掌都陷进了泥沙，他依旧起不来。
远处传来了智慧的呼叫声。
光明才反应过来，刚刚是智慧推了他一把，救了他一命。
他听着智慧的声音响亮，应该没有受到什么重伤，终于安心一笑。
可当他手摸到胸口时，却没有摸到熟悉的木板。
光明一慌，急忙四下摸索，也始终没有找到他的无字天书。
他突然想起，刚才无支祁火眼金睛金光乍现，而他并没有受到多重的伤害。
是无字天书替他挡了一劫……
光明闭目一凝，心中意念一动，木火始终无法凝聚，而无字天书也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他的无字天书没了……
智慧从小木鱼背上下来后，急冲冲就跑到了光明那里。
看着衣袍上沾满血，裸露在外的肌肤全是小伤口的光明，智慧霎时就悲伤地快哭了。
要不是光明胸口还在起伏，他又睁开了双眼，智慧都觉得要失去了他。
智慧立马轻手轻脚地扶起光明，又怕自己会碰到他的伤口，一直小心翼翼地。
光明看着智慧熟悉的脸庞，心中虽然为失去无字天书而悲伤，可又为朋友的存活而激动。
终是忍不住流下一行热泪，伸手抱住了智慧。
智慧瞬间也绷不住了，可是又不敢抱，双手轻轻揽着光明的肩膀。
他也泪水直流，声音嘶哑地说：“你个犟驴，是真不要命了！你要真死了，是不是还要老子伤心愧疚一辈子！我说你咋这么犟呢！”
光明心酸一笑，泪水温暖，心也滚烫。
“我们都活着……都还好好活着……”
没有什么是比大家都平安活着更幸福的事！
两人激动完，智慧也慢慢扶起光明，然后轻轻背起他，去寻风羲他们。
风羲和姜沉两人伤的比较重，姜沉右臂骨折了，而风羲左肩也受了重伤，左臂无力地搭在身侧。
夜曦林和归雅费了很久的玄术力量才止住了古思齐大腿上的血，但是伤口未愈。
归雅脸上的血已经流到了颈间，伤口慢慢结起血痂。
夜曦林想要再书玄术帮她止止血，归雅摇摇头。她和夜曦林刚刚为了治疗几乎都用光了玄术力量，不用再白浪费体力。
智慧慢慢背着光明找到风羲几人，大家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伤。
伤口疼痛不已，但没有一个人言及自身的疼痛。看见彼此都平安活着，皆忍不住泪目一笑。
远处的方彝被毁，大家也失去了回去的通道。
窫窳守着湖外想伺机而动，但有小木鱼的威压在，它丝毫不敢靠近。
风羲注意到了小木鱼的存在，看着它巨大的身躯在空中翻腾，他想起了一种久远的神兽。
“那是上古大鱼——鲲？”
众人将目光投到小木鱼身上，它浑身蓝色的花纹如同天空般澄澈，腹部白色条纹似云朵。周身氤氲的光在日光的照耀下泛着光晕。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众人想起了神话描述中鲲的模样，虽然小木鱼的身子尚小，但依旧令人震撼。
智慧愣了愣，反应过来，“小木鱼竟然是大鲲？”
“它是小木鱼？”夜曦林震惊了。“难怪它之前这么能吃，它原来长这么大。”
小木鱼似乎听到了夜曦林的话语，吞气一吐，一股强风吹过，吹起了夜曦林的衣袍，接着一团流水洒了他一身。
夜曦林被淋懵了，抹了抹脸上的水，淡定道：“确定无疑是它了，还是这么喜欢溅我一身水。”
其他人忍不住微微一笑。
而风羲抬头看着小木鱼，思索道：“传闻鲲鹏能跨越万千宇宙，逍遥一游，是掌握空间法则的上古神兽之一。既然方彝已毁，或许小木鱼可以帮我们回到稷下学宫。”
众人看向智慧，智慧抬头和光明对目而视，光明点头鼓励。他轻轻放下光明，夜曦林立刻过来扶住了光明。
看着光明一身的伤，夜曦林是想骂他一顿又舍不得出口，只好心疼地看着他。
智慧走到众人前，小木鱼似有所感，落到了智慧面前。
智慧看着小木鱼，真诚而恭敬地说：“谢谢你小木鱼，真的感谢你今天救了我们所有人。我回去一定给你准备很多好吃的回报你。”
小木鱼一声长鸣，回应了智慧，智慧脑海中立即听懂了它的话语。
“真的吗？你不喜欢鱼粮？那我下次多带点膳房的食物给你。”智慧尴尬地脸颊一红。
接着他伸手轻轻放在小木鱼的头顶，就像他之前每次去摸小木鱼的鱼头一般。
小木鱼没有避开他，而是紧紧望着智慧。
智慧认真地注视着小木鱼，“小木鱼，请问你能带我们回到稷下学宫吗？我的朋友都受了很重的伤，他们现在急需治疗。”
“请你再帮帮我们！如果日后你需要任何的帮助，我都尽我所能来回报你。”
小木鱼回应了智慧，原本因它几人才误入山海。如今它出手相救，将几人送回原处，才算了却一段因果。
智慧激动地笑了起来，他举手发誓道：“神佛在上，为我见证。小木鱼今日帮我们回到稷下学宫，我会毕生报其恩泽，永不违誓。”
神佛不见其影，但在智慧心中永远是敬畏所在。
既受其恩，涌泉相报，是他敬畏之心中的道德原则。
小木鱼内心微微心虚，不敢承认自己是在弥补过失。
它只好先让几人坐到它的背上。
智慧背起光明，几人陆陆续续坐到了小木鱼的背上。
而姜沉手臂受伤，夜曦林咬咬牙，放下偏见，自己去背起古思齐。
结果由于古思齐比他高，差点没背起来。
“你——”古思齐满脸震惊，随即脸颊微红，刚刚也是夜曦林出手帮他止血。
夜曦林一话不说，怕自己会忍不住出口怼人。
而两人刚准备上鱼背，小木鱼微微一颤，双目盯着古思齐。
古思齐想起之前所做的事，最后缓缓开口道：“对不起。”
小木鱼听完，转移了目光，大方原谅了古思齐。
夜曦林很想嘲讽古思齐一句“你也会道歉”，但并没有开口。
反而是古思齐低头在他耳畔轻轻说道：“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夜曦林一愣，转头望去，而古思齐已经转头看向别处。
夜曦林微微一哼，但是心中又得意又开心。
几人稳稳坐在小木鱼背上后，小木鱼起身一跃，腾空飞翔，翻越到了云海之间。
云雾缭绕，从众人指尖滑过，湿润润的。
太阳照亮天地，抬头就是触手可及的蔚蓝天空，俯身是万千山河，浩如尘烟。
光明转眼之间，似乎窥视到了群群奇山怪石，中间有各种巨兽横行，鸟兽飞翔。
万千百态，尽在眼底。
就那一眼，光明似乎见到了真正的山海世界。
小木鱼身上的光晕将几人皆覆盖，它飞到了天空的高处，随之俯冲而下，如同冲向海底深渊。
小木鱼俯冲到最低点时，离地面近在咫尺。忽然，周遭空间波动，其身影消失在原地。
众人虽然被护在光晕中，却依旧被这突如其来的下降感所袭击。
等他们缓过神来时，几人已经回到了稷下学宫。
小木鱼的身影消失不见。
而光明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整个人晕倒过去。
……
仓瑶和文吉穿越其他的方彝来到湖泽畔时，触目所及，皆是一片疮痍。
但并没有寻找到几名学子的踪迹。
文吉看着礁石滩被砸扁的方彝已经生出锈斑。
他感叹道：“这小姑娘胆子也太大了！这方彝废弃已久，她还敢使用方彝通道回到稷下学宫。她都不怕被传送到其他空间，一辈子回不来了。”
仓瑶细细查看了乱石滩上的血迹，经过玄术回溯，果然是几个孩子的。
但是现在人不见踪影，她冷目望向文吉，“文博士，你能找到几个学子现在的下落吗？”
文吉提笔在无字天书上一算，卦象不断变化，由原来的否卦已经转化为泰卦。
他松了一口气，“禀山长大人，否极泰来，几个学子已经转危为安，如今人从何处来，自当往何处去。”
“他们已经回到了稷下学宫？”仓瑶一问。
“回山长，是的。”
仓瑶低头思索，“莫非是博父先我们一步带走了几个学子？”
仓瑶施展玄术观看方圆千里，果然不见几个学子的身影。
接着她查看了九宫八卦阵的封印，见无支祁被重新镇压回湖底。她对封印又加固了一遍，才带着文吉离开。
此时，博父在山海结界边缘迷了路。
他架着飞车在山海结界边缘飞行了很久，依旧找不到几个学子的踪影。
到底是谁波动了空间？
导致现在结界边缘一片混乱，他已经迷路半天了……
光明意识微微醒来的时候，他正躺在百草堂的病房中，旁边还有风羲等人。
几人伤的太重，直接占满了一间病房。
迷迷糊糊中，他似乎听到了覃笙思的哭声，正心疼着归雅脸上的伤。
“这伤一定会好的！你放心……稷下先生们都这么厉害，肯定能让你恢复如初……呜呜……”
“静影，你怎么流了这么多的血……你疼不疼啊……”
而归雅淡定地说：“当然疼啊。可是大家都平安回来就不疼了。”
“思思别哭了，我没事。而且我又不靠脸学习，我一直都是靠我自己，以我自己的能力而骄傲。伤口总会结痂，疼痛一定会过去的。”
伤口总会结痂，疼痛一定会过去的……
最后一句话不断回响在光明耳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