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冬至
月漾湖最美的时刻是每月十六，月上梢头，月印湖心，如水中沉璧，静影动人。
微风拂过，水波微漾，如明月含笑，撩人心弦。
光明等人来到月漾湖时，人群涌动，十分拥挤。几人在人群中艰难穿梭。
夜曦林今日特意穿了一身蟹壳青团花印花圆领袍，腰系黄金带，像极了一个刚出门的小公子。
他看着对面两人依旧是一身校服，吐槽道：“冬至大如年，今天正是穿新衣的时候，怎么你俩还穿着这身校服。”
光明看着自己一身青云直裾，有想过换自己的衣服，但是他和智慧都觉得和稷下学宫的氛围太格格不入了。
周围都是各种穿汉服，穿民族服饰的人，他俩穿两身羽绒服太亮眼了。
“算了，下次带你们去商榷胡同买两身，我之前去过的那家就感觉不错。不然要是到了上巳节出门踏青，你俩好意思穿这身去见美丽的姑娘吗？”夜曦林调侃道。
“感谢夜兄的牵线之恩，出家人不贪恋红尘，这福气还是留给你吧。”智慧伸手去抓夜曦林。
夜曦林灵活一躲，结果却不小心撞到了旁边人。他急忙道歉：“抱歉抱歉！”
夜曦林转头察看，才发现自己撞掉了别人手中的东西。白色的芸豆卷从纸包里漏了出来，已经沾染灰尘。
“非常抱歉，不小心撞掉了你的东西。你等等我，我去重新买一份赔给你。”
“没事，没关系的。”一道轻柔的声音传来。
光明侧身一看，才发现是一位熟人。
被撞的人是许一一。
她穿着一身绯红加绒短袄马面裙，脖间围着毛球围巾，脑后扎着垂挂髻，带着两个毛绒小球，活像个可爱的年娃娃。
她脸颊微红，有些尴尬，不过看见了光明激动地打了个招呼。
“你好啊光明，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一一。”
光明自从凌云赛结束后，确实再也没见到许一一。
“这位同学，你在这儿等等我，我马上买来赔给你，一会就好。 ”说完，夜曦林就窜到人群前面去了。
许一一想要制止也来不及，她整个人呆呆地站着，有些局促。
光明解围道：“很抱歉一一，曦林他刚刚不小心撞到你了。你稍微等一下，他现在去重新买一份赔给你。”
智慧也跟着说：“这事也怪我，刚刚跟他打闹才导致他撞到你的，我也该向你道歉。”
许一一脸红得快熟了，不知所措，小声地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一小块糕点……”
许一一尴尬地低下头，看着有些脏了变形的糕点。她弯腰捡了起来，将灰尘沾染的部分用手抠掉，接着把那块糕点放到了树脚的猫碗里。
稷下学宫也有一些小动物，特别是猫咪，所以有人在树脚、楼角放些猫碗，然后就有人会去投食喂水。
等她转身回来，夜曦林小跑着过来了。他提着一大袋糕点，然后递到了许一一手中。
夜曦林微微喘气，“我买了一份芸豆卷，还有一份荷花酥。一份赔你之前的，一份为我刚刚撞到你道歉，还请原谅。”
“没、没事。其实不需要这么多。”许一一说着要将多的一份拿出来。
夜曦林制止了她，“你收着就好，就当我送你的冬至礼物！祝你新的一年如荷花般美好，芸豆卷般甜蜜。”
许一一愣住了，脸颊更红了。
远处她的朋友催促着她离开，她只好先行离开了，临走前轻声留下一句“谢谢，也祝你们烟火年年，顺颂冬禧。”
见许一一离开，智慧一个胳膊肘捅向夜曦林，“瞧瞧人家的祝福语，再看看你刚刚说的，文学气息都差了一大截。”
夜曦林瞪了回去，“你好意思说，撞了人家小姑娘多对不起。”
“我的错，我的错。你买了多少钱，回去我拿一半给你，就当我也送一份祝福。”
夜曦林撇开智慧，“不说了。今晚月漾湖有游船表演，听说还会撒红包雨。”
“红包？真的假的？”智慧眼睛放大。
“当然是真的，不过红包里面可能是钱，也可能是其他的东西，由范氏商行随机提供。”
光明瞧着人依旧很多，飞雪渐大，提议道：“要不我们先吃个饭再逛吧，前面的人实在太多了。”
“也好，今天折腾了一大早的祭祀，我早就饿了。”智慧摸摸自己的肚子。
三人刚好在一旁的小摊坐下。
结果发现此处小摊要求自给自足，提供调料和饺皮汤圆面，由学子自己包自己煮。
已经有好些学子在包着奇奇怪怪的饺子或者汤圆。
“这家摊子还真奇怪？不会是学宫自己组织的吧？”智慧摸了摸耳朵。
“还挺有趣的。”夜曦林感兴趣的拿起汤圆面准备包汤圆。
光明和智慧都拿了饺子皮，看着夜曦林又是放糖馅又是放肉馅的。
智慧皱眉道：“这冬至节你不吃饺子就算了，怎么这汤圆馅还放的奇奇怪怪？”
“我们那边冬至节就吃汤圆，不吃饺子。而且汤圆不就是放这些馅吗？”夜曦林说着包了好几个不同的馅。
“你这汤圆馅也太奇怪了吧？光明你说是吧！”
光明淡定包了个饺子，缓缓说道：“我们那边的汤圆不放馅。”
“不放馅！不放馅怎么吃？”夜曦林不能理解不放馅的汤圆。
“其实也会在外面裹一层黄豆粉，加红糖水。”光明解释道。
“那不也还是没馅？”
光明笑道：“吃习惯了就觉得挺好吃的。不过我能接受甜汤圆，但是咸汤圆我也觉得挺怪的。”
“瞧！光明跟我同感。要说冬至节就应该吃饺子，饺子多好吃。我们过元宵节都吃饺子！我们北方人有句话就是‘冬至不端饺子碗，冻掉耳朵没人管’。”智慧骄傲道。
“元宵节才最应该吃汤圆，怎么会吃饺子呢？”夜曦林震惊了。
“吃饺子多正常，而且你看光明也吃饺子。”
光明一愣，“额、我只是刚好想吃饺子了。”
光明动手较快，二十几个饺子十几分钟就快包完了。智慧包着包着就去夜曦林那里挖了一块汤圆面包汤圆。
智慧包汤圆直接放了几勺豆沙、葡萄干和枣泥。
夜曦林看着直皱眉头，那汤圆揉的快有半个拳头那么大，他忍不住开口：“你这是包汤圆还是包大饼？”
“这不就是汤圆，圆的，有馅，糯米面包的。”智慧包完大汤圆，又包了十几个饺子。
光明提醒道：“你那个大汤圆就抵得过五六个饺子了，糯食是比较饱腹的。”
“没事，今天还早，多吃点。”智慧毫不在意。
结果，智慧才吃了半个汤圆就有些吃不下了。“这个汤圆味道也奇怪了，好黏啊。”
极少吃糯食的智慧，吃了半个汤圆就有些受不了了。加上他又包了二十多个饺子，智慧成功撑住了。
几人坐着休息了一会，继续逛。
街上有投壶，射覆，打空竹，双陆棋等游戏，几人逛一会玩一会，玩的其乐融融。
光明走着走着，突然看到了一处玩具摊，摆着一些小玩具。
一个小小的竹节人在木板上舞动。
只凭几节小竹节，中间的线控制着整体，整个竹节人活灵活现地做着各种各样的动作。
光明玩心一起，买了一个竹节人玩。夜曦林和智慧也一人买一个，三个人弄着自己的竹节人玩，互相比拼，幼稚又有趣。
临走前，光明给风羲带了个回去。
沿着街边走，过了个馄饨摊，又是一个卖奇技淫巧的小摊。前排一个个精致的鬼工球吸引了光明的注意。
他拿起一个鬼工球一看，外表花纹精美，内里技艺高超。里面一层套一层，光明光肉眼就看到了七八层。
转动不同的面，就有不同的花纹样式，精巧绝伦。一眼看过去，就跟万花筒似的。
三人被这鬼工球吸引，看个不停。老板却说最多的鬼工球里面套了五十多层，光明惊讶不已，简直巧夺天工。
除了鬼工球，旁边的摊子摆的是玲珑瓷和木叶盏。晶莹剔透的玲珑瓷，雕刻着精美花纹，却滴水不漏，吸引了很多女生的喜欢。
光明转头就看到了归雅和覃笙思。特别是覃笙思直接买了一套玲珑瓷茶具和几个木叶盏。
两人今天也一别常态，穿着一袭汉服，明显精致地梳妆打扮过了。
覃笙思穿着鹅黄坦领外罩豆青印花唐褙子，下着豆青八破裙。梳着垂鬟分肖髻，髻上有几朵绢花，小辫上绑着绿绳。
面上点缀着珍珠妆。柳眉细长，双眼灵动含波。一片白雪中，她格外青春活泼，引人注目。
归雅则是藕荷色内衬，外穿石榴红对襟长衫，下着石青渐变百褶裙。梳着随云髻，髻边簪花，玉簪和排珠。端正典雅，却又有一丝热情。
归雅脸上的伤还未好，但是她今日特意化了靥妆，靥妆精致，一时竟看不出伤口的痕迹。
光明骤然见到两人，与往日的装扮大不相同，他都没认出二人，还是覃笙思先跟他打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