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发鸠山来客
大海恢复了平静。
帝女雀在大海上振翅盘旋。
化蛇见到了帝女雀瞬间变得十分恐惧，周围水势变弱，借着一个浪头消失在海面上。
帝女雀落到了夫渚的鹿角上，夫渚抬头与之交视，两者眼中俱是欣喜和喜爱。
乌云消散，阳光重新洒在海面上。
海潮退却，海水的水位线下降。光明才看清自己的所在地，正是他初次进入画卷时见到的海崖。
而他正立在海崖之上。
崖面被海水侵蚀地非常陡峭笔直，若非海水退却，他都没发现这岩壁竟高达十几丈。
远处浪花朵朵，微风阵阵。帝女雀展翅高飞，迎着太阳而去，阳光打在它多彩的羽毛上如同一抹细细的彩虹。
光明抬手遮着阳光，透过指尖的缝隙，他看见帝女雀逐渐向他飞来。
他不禁伸出了双手，展开掌心。帝女雀果然轻盈地落到了他的掌心里。
光明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到帝女雀。白色的喙，玄色的脑袋上有曛色的花纹，赤红的爪子。
他发现帝女雀的羽毛并非是五彩的，而是玄黑色的。
只是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五彩的颜色，远远望去，就好像帝女雀披上了一件五彩霞衣。
帝女雀如同黑曜石般的双瞳紧紧望着光明，小小的脑袋在他手指上亲昵地蹭了蹭。
光明感到一丝羽毛般的轻柔从指尖划过，他透过帝女雀的双瞳，他又看到了那幅画面。
高台，少女，跪拜的众人，久久地哀吟……
圣洁的少女在亲人和族人悲戚地呼声中，坚毅而卓绝地跃下高台，投入大海。
“你想要告诉我什么？”光明缓缓启齿问道。
那幅画面一次又一次出现在他眼前，绝非偶然。
帝女雀也沉默地看着光明，它的瞳中似乎溢满了悲伤。
一阵海风吹过，刺骨的冷驱散了阳光的温暖。
帝女雀扑腾着翅膀再次飞向高空，最后身影消失在天际。
“帝女雀？精卫！”光明不解地喊着。
它到底想告诉他什么？
看着看着，光明眼前越来越模糊，海与天相接，渐渐变的暗下来。
光明迷惑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下一秒就彻底陷入了黑暗中。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姜老的住处。覃笙思和归雅正在一旁细致地照看他。
“光明，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哪里难受？”覃笙思见光明醒了，激动地说。
归雅也放下手中的资料，投过来关切的眼神。
“我没事。”光明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低沉。
覃笙思立马递过来一杯水，“来来来，你先喝点水。慢慢来。”
光明缓缓起身，喝了一杯水，水里有淡淡的甜味。
嗓子润过后，光明总算好了些。
“你可是吓死我们了。我和静影一路沿着海岸去找你，海面上又是狂风暴雨的，我们都没办法靠近。要不是后面有夫渚带着我们去海崖，我们都不知道要怎么找你。”
覃笙思见光明精神有些恢复，忍不住又开始唠叨了。
光明微微一笑，内心很温暖。
无论何时何地都有人去关怀你的安危和处境，是那么的温暖和动人。
光明已经昏迷了半天，落日的余光打落在院落里。他醒来后整个人虽然还有一些疲惫，但是精神多了。
他推门走进院落，夫渚正安静地卧在姜老院落里的桑树上。白色的身影如同一朵云落到了树杈上。
姜老正静静地坐在树下，他痴痴地望着夫渚，嘴里念念有词。
“夫渚化蛇去，天地洪水覆。帝女祈福，逝水东去。”
光明慢慢靠近姜老，发现他一直在重复这句话。
“姜老？姜老？”光明轻唤他。
姜老终于缓过神，看着光明，起身拍了拍衣角，“老了老了，一天总喜欢瞎念叨。”
“姜老，您是炎帝部落的族人吧？”光明出声问道。
姜老弯曲的身形一滞，他转身看向光明，深邃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绪。
“帝女的故事虽然流传了那么久，可随着时间流逝，总会慢慢被人们所遗忘。灵湫庙会化作断壁残垣，故事也会随风消散。姜老，您真的愿意让帝女的真相就沉寂于您一人吗？”
姜老看着远处日沉大海，最后一丝余光消失在海面上。
黑夜慢慢降临。
他沉默了许久，喃喃道：“等天亮了再说吧。太阳升起，部落就有救了……”
太阳升起，部落就有救了……
光明想起了夜下少女的话，两人说过同样的话，那她又是什么身份？
光明休息了一晚后，身体终于恢复过来了。他正准备去找姜老，却不想村里来了他的三个熟人。
光明的室友们，智慧、风羲和夜曦林。
三人御风而行，乘着一阵风落到了誓水处村落。
“天啦，光明，我终于见到你了！”智慧迎面就是一个大拥抱。
光明也很高兴能和他们重聚，他之前还担心他们的安全。
智慧忍不住开始唠叨：“我跟你说，谦玉直接是太厉害！他一个‘风’字诀直接带着我们从发鸠山飞到了这里。一路上风驰电掣，比坐飞机都爽！就是太高了有点冷。但是体验了一把御剑飞行的潇洒感觉，简直太棒了！”
光明感受到了智慧的激动会心一笑，接着和风羲他们打了招呼。
几人进入画卷后没有落在誓水处，而是在千里之外的发鸠山。
“我和你说发鸠山那里实在是太热闹了！大堆的香客天天去上香！明明爬山就要爬半天，还那么倔强不屈地去祭庙。”智慧拉着光明吐槽。
光明笑着说，“是吗？那这样对比，我这里岂不是显得很荒凉。”
智慧看了看四周，故作正经地摇了摇头，“的确，你这里还真有点荒凉。”
风羲安静地看着智慧他们唠叨。他打量着誓水处的村落，看到一座小庙后，问道：“这里也有灵湫庙？”
光明听闻看向他，“你们也知道灵湫庙？”
夜曦林进入庙中看了看，出来说道：“还真是灵湫庙。不过这也太破落了。发鸠山的灵湫庙装修的金碧辉煌、庄严肃穆。谦玉不说，我都不觉得这是同一座庙。”
夜曦林看的正是村里最好的那座灵湫庙。
“是啊，发鸠山就是因为灵湫庙香火旺盛，去的人可多了！听说还是哪个皇帝亲自赐名修缮的庙宇，所以老受欢迎了！”智慧附和道。
“要不是想着是在考试，我们都想在那里再玩几天！”智慧有些遗憾地说。
“看来你们这几天过得是真不错啊！”光明调侃道。
“嘿嘿！比你要好一丢丢。”智慧笑嘻嘻地说。
风羲在庙宇中认真地转了一圈。
观察完庙宇的结构，他出来与众人说道：“此处的灵湫庙建筑结构大体和发鸠山的无差。除了装潢修饰较为不足，其他的毫无区别。”
“我们在誓水处观察了几天。誓水处总共十处灵湫庙，几处布局十分巧妙，好像是一个阵法。”光明说道。
“果然如此，发鸠山亦是十处灵湫庙作为阵眼布了一个大阵。”风羲证明了他的一些猜想。
他接着问，“可有桑树？”
“有！十棵。”
夜曦林惊呀地说：“还真让谦玉说对了！这誓水处也有一个法阵。”
“孔明在世，智慧军师，非我们谦玉莫属了！”智慧敬佩道。
光明也看向风羲，“谦玉，你见多识广。你能和我们说说你的想法吗？”
“精卫填海的传说最早出于《山海经北山经》，发鸠山是精卫最早的发源地，也是炎帝部落曾经的遗址之一。
精卫常衔西山之木石，以堙于东海。此处的西山就是发鸠山，而东海则是誓水处。”风羲条理清晰地说。
“所以，誓水处是精卫曾经被淹死的地方？”光明问道。
“是的。”风羲回答光明的问题。
接着风羲话锋一转，“但依我拙见精卫传说的起源并非如此。虽然史书对此的记录很少，后世的说法也各家不一。但我有个猜测。”
“与洪水有关，是吗？”光明顺着风羲的话说。
风羲微微点头，“对。”
“精卫填海的传说正值上古时期。上古时期没有神族神力的庇护，人间天灾不断，尸横遍野。那是天地初开以来万物生灵最黑暗的时代，许多种族和部落遭到灭顶之灾，最终走向灭绝。”
“你说的是黑暗时代？”归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和覃笙思现在才出来见到风羲他们。
“黑暗时代？我怎么从没听说过这段历史？”夜曦林疑惑问道。
在场的人，只有风羲、归雅和夜曦林是神裔后代，众人皆迷惑地看着他们。
“黑暗时代是上古初期的另外一个名称。那时因为神族的消逝，各种灾难在大地上瞬间蔓延爆发，大量的生命和种族灭绝，天地间如同炼狱。”
归雅缓缓说道。
她回想着，“那段历史太过惨痛和久远，所以史料对于这段的记载非常少。我也是曾在一本逸事录里看到这段资料，才知道这段历史的存在。”
风羲随之说出自己的猜想，“精卫填海也许就是黑暗时代的流传，但是随着那段历史的封存，精卫填海的传说有可能失去了本来的面目。”
“那精卫填海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呢？”智慧发声问道。
风羲和光明齐声说道：“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