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斗法
夫渚来到光明身前，水流在它和光明周围流动，使得他们能够浮于水面上。
是夫渚救了他？为什么救他？
光明恢复了一些力气，浑身湿透的衣服沉重地披在身上。
他缓缓起身，才发现自己正在海潮之上，脚下是浪花雪白的泡沫。
远处，护罩之内覃笙思和归雅见到他平安，激动地在挥手。
光明满耳都是海浪的声音，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只能招手示意自己没事。
夫渚飞快地走向海潮中央，光明不解其意。但是想了想，还是跟着它走了上去。
夫渚是御水之兽，哪怕海潮翻腾滚动，它在海潮上依旧能如履平地。
光明紧跟其后，顺着夫渚驾驭的水流而行。
一人一鹿，不一会儿就来到海潮中央。
海潮之上，一只人面豹身的怪物正在操纵着海潮。
背后有翼，蛇尾在后。发出的叫声如同婴儿大叫，又像妇人呵斥。
化蛇，见之其邑大水。
夫渚正面同化蛇对上，头顶鹿角聚集妖力，周围的海水随之而动，形成巨浪。
下一秒，朝化蛇汹涌而去。
化蛇一声尖叫，其后的海水也汇聚而来，挡下夫渚的巨浪。
两只御水兽在海面上激烈的争斗起来。
光明终于明白了，是化蛇在操纵海潮准备淹了誓水处。
那夫渚呢？夫渚又是为何而来？夫渚是来帮他们的吗？
两兽斗得激烈，大海之上掀起各种滔天巨浪，海水四溅。
骤然，夫渚一声长鸣，头上鹿角发亮，妖力大作。
顷刻，乌云蔽日，电闪雷鸣。
下一秒，瓢泼大雨从天上倾泻而下！
水势大涨，夫渚引着巨浪和满天风雨，以化蛇为中心形成了海上飓风。
海水被吸入风中，高高悬于半空。
风速飞快，势若雷霆。
若非光明被夫渚用流水护住，恐怕早就被这狂风巨浪席卷而去，撕扯地粉身碎骨。
原本温柔无形的风和水，霎时化作锋利的刀刃，在化蛇身上割开了数道口子。
伤口还未止住，就被风力拉扯使得口子越扯越大。
化蛇疼得嘶叫，连忙收回控制海潮的妖力。
操纵起妖力用海水形成保护罩，将自己护在其中。
化蛇的妖力一撤，誓水处的海潮也退了下来。
海水化作满天大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会儿。
村民们重获新生！一个个激动地泪流满面，高呼着“谢谢帝女”“感谢帝女护佑”“帝女长生”。
归雅和覃笙思松了一口气。
可是不见光明的踪影，心中依旧很焦虑。
两人见村落无碍，于是朝着海边飞快赶去。
光明虽被流水护着，可随着夫渚的妖力都用来压制化蛇，流水的作用开始减小。
光明明显感到自己在被风浪推动。
他手中握紧了毛笔，心中在回想所有学过的玄术。
可惜除了一个“火”字诀，还什么都没学会。
其他的基础玄术都还在摸索，根本就没掌握。
光明是彻底体会到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抓脑痛苦了！
刹那——
世界颠倒。
整个身体失去平衡，在天地间旋转！
流水势弱，海浪席卷而来，一个浪头径直将光明带走！
一下子昏天黑地，头晕目眩。
整个人在海水中不停翻滚，撞来撞去。就如同坐了一趟无尽头的过山车，上下颠倒，身体被拉扯。
上一秒要坠入深渊，下一秒又被扯上天去。
在大海里，光明什么都抓不住，如同浮萍般无力地随波逐流。周身感官大受刺激，心脏跳的不停，光明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扯出来了。
那层流水还剩薄薄一层，紧紧贴在光明身上，护着他不被海浪撕扯，以及维持他的呼吸不被淹死。
忍受住身体的不适，光明不停地试着凝心聚神。
哪怕“火”字诀再微弱，可这也是他现在唯一的保命方法。
化蛇被困在飓风中心，眼见飓风越来越大。于是它用妖力席卷整个海水，海水左右交错，形成一个漩涡。
漩涡越来越大，吸引水流向下拉扯，试图破坏整个水龙卷。两股力量互相拉扯，整个大海被闹的天翻地覆。
光明终于画出了“火”字，微弱的火苗从他手中迸发，才覆盖他的半个身子就被海水扑灭了。
化蛇妖力大作，漩涡如同血盆大口般吞噬海水，让水龙卷渐渐势弱。
夫渚连忙聚集所有妖力去压制，却棋差一招，被化蛇破了整个水龙卷。
巨大的爆炸声轰鸣而来，传遍四野。
整个水龙卷与漩涡力量相冲，直接从中间爆炸开来，滔天的海浪扑向四方！
巨浪的威力势不可挡，将海面搅的乱七八糟，白色的泡沫四起，鱼群纷纷被打入海岸。
光明身上的水流直接被冲得破碎，海水再次灌入他的鼻腔和双耳。巨大的水压压得骨骼生疼，他似乎听到了骨骼移动的声音。
水克火，在茫茫大海里“火”字诀的作用微乎其微，根本救不了他。
大海里面能用什么？唯一能用的玄术。
水！水字诀！
《说文解字》有言：水，准也。北方之行。象众水并流，中有微阳之气也。凡水之属皆从水。
水是生命之源，万物之始。万事万物的生存都离不开水的存在。水是生命的一部分，更是生命的基础。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夫唯不争，而天下莫能与之争。
水柔软无形，无色无味，却能够造就千奇百怪的伟大生命。它的力量是无声的，也是响亮。流水涓涓细流，瀑布飞泻而下。
光明胸中憋着气，双手认真去感受水的力量。毛笔被巨浪冲走，他只能用手去描绘“水”字。
求生的本能让他此刻的意念力无比凝聚，随着心中感触，终于琢磨到了“水”字诀的窍门。
水流旋转，一块木板霎时出现光明眼前。
麒麟竭色的木板，与之前“火”字诀的一模一样。不同的是木板上显示的是一个“水”字。
一股流水从木板中涌出，与混沌的海水不同，泛着淡淡的白光，缓缓裹上光明的身体。
光明终于重新恢复了呼吸！
意识慢慢清醒……
但是强大的水流依旧带着他在海中翻腾。
木板在水流中转动，楷书的“水”字浮现在水里，深蓝色的墨痕泛着荧光在昏暗的海中格外显眼。
随之“水”字的墨迹在水中晕开，散成一股墨痕融入光明身上的那层流水。
瞬间流水势力越来越大，形成厚厚的护盾将光明紧紧包裹其中。
光明感到胸口的压力慢慢减轻，强大的水压被“水”字诀隔绝。他也不再随水波漂流，结束了翻天覆地地翻滚。
“水”字诀带着他顺水流而走，慢慢远离汹涌的战场。
漂流了一会儿，“水”字诀浮上水面，落到了一处岩壁旁。
光明看到久违的陆地，心中一阵喜悦和死里逃生的庆幸。
他双手颤抖地爬上岩石上，整个人累瘫地倒在了地上。
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水。光明这次算是涨了回教训，对水有了一些阴影。
木板浮现在光明眼前，维系着整个“水”字诀。
光明渐渐恢复了一些力气，他用力一抓，那块木板终于落到了他手上。
“水”字诀也随之消散，岩石边的浪花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双腿。
手中传来真实的触碰感，光明细细抚摸整块木板，两只手掌般大小，光滑的轮廓没有任何锋利的棱角。
但是仔细摸索木板中央却有一些细细的凹槽和线条，似是字的笔画。
这块木板出现了三次，入泮礼上以及他两次初学玄术的时候。
此刻，他总算知道他的无字天书在哪里了。
原来他早早就已经有属于自己的无字天书，难怪之前在文心斋一直找不到属于他的。
但是，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拿到的无字天书？光明真是一点印象都没得。
不过，现在也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
光明挣扎着起身，看着远处海啸滔天。两只御水兽还未分出胜负，也不知道会不会殃及到他以及海岸的村落。
“精卫——”
一声长鸣，一抹小小的身影飞向那怒号的大海。
光明看着那一纵而逝的身影，定睛一看果然是帝女雀，也就是精卫鸟。
小小的鸟身还没有一朵浪花大，却无畏而坚定地投向大海。
以蜉蝣之身撼大树，以一粟之力敌沧海。
光明不知道它要干什么，可是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敬畏感。
精卫鸟口中衔枝，小小的细木泛着青翠的生机，叼在它白色的喙上。它无惧风雨交加，穿过层层巨浪，来到了大海中央。
两只御水兽势均力敌，搅的大海翻天覆地，依旧胜负未分。
精卫鸟扑腾着五彩的翅膀，哪怕被海水打湿，依久灵活地躲过一个浪头。
接着双翼合并，整个小鸟缩成锥形，直直穿过面前的巨浪，将那细木投入深邃的海浪中。
细木落入海水中，翠绿地枝条在海浪中格外映眼。
细木重量微乎其微，但在海水中却好似重如千钧，丝毫不受海水的干扰，慢慢沉入海底。接着在海底中不断抽枝发芽，枝条伸展，越展越大，渐渐长成一棵巨树。
巨大的树根绵延四方，扎根在整个海底。树干上萌发出片片绿叶，随之绿叶顺着水流而漂流到层层海浪中。
绿色的叶片散发出绿光，随之分解成液体。翻腾的海浪瞬间变得温和下来。随着绿叶越漂越多，整个大海逐渐恢复宁静，海浪平息，风雨减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