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矛盾
“其实我感觉我跟你们一样,都挺惨的。我除了要来带你们这些新生,还要负责高年级的命相卜选修课。”
“每天被山长工作压迫,早起上课傍晚加班,何时才能过上幸福的摆烂生活啊!”
众人觉得这个稷下先生也挺与时俱进的。
文吉和众人扯了半天的闲篇,终于想起自己是来上课的。
他伸了个懒腰,懒散地说:“我给你们讲的课是五行学。当然也不止这些,易经八卦,手相面相,风水堪舆,你们要是有兴趣也可以来问我。虽然我不一定会教。”
他轻摇扇子,在凌空中画了个五行图,慢悠悠讲道:
“五行概念始于《尚书》,单纯地指代水、火、木、金、土五种常见的自然物质材料。
后来经过春秋战国至两汉的发展演变,在相生相克思维的基础上,又附之于阴阳、四时、五方、五德等元素形成了一个完整的五行系统模型。”
文吉将五个属性元素都纷纷点亮,然后按着五行间的线条划过,将两个元素叠加。
他给众人慢慢讲解道:“五行有相生相克之理。”
“五行相生: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五行相克:金胜木,木胜土,土胜水,水胜火,火胜金。”
“五行相生相克,看似相克,实则相生。循环往复,变化万千。”文吉摇头晃脑,故作高深。
说完,他缓缓合起折扇,拍案而神秘地笑道:
“简单来说,五行学就是你只要掌握了五行相生相克的基本原理,以后学什么都能用得着。”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但是基本的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还是听懂了。
有人好奇问道:“文先生,五行学这么厉害。是不是学好了五行学就能使用更强大的玄术!”
其他人也表示好奇,议论纷纷。
“不!五行学不一定厉害,但是五行学一定要学。”文吉果断否决。
众人不解。
文吉双手一摊,摇头叹气。
“谁让那些比你们早出世几百几千年的老前辈研究什么医学治病,风水堪舆,五德品行,天文地理都喜欢拿五行学做基础。”
所以,这个五行学就像数学一样,它不一定很有用,但是作为基础你必须要学。
一节课被文吉拖拖拉拉地上完了,讲的还是基础的五行概念,小学生都能懂的内容。
下一节是君子六艺的骑射课,在学堂后山的演练场。
《周礼·保氏》:“养国子以道,乃教之六艺:一曰五礼,二曰六乐,三曰五射,四曰五驭,五曰六书,六曰九数。”
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
稷下学宫对于学子德智体美劳的培养十分注重,君子六艺是必不可少的。
骑射课的司羿先生是一个高大健壮的中年人,穿着轻便的胡服,戴着朝天冠,留着络腮胡。
整个人特别像秦始皇陵里面的兵马俑。
射指五射,即“白矢”、“参连”、“剡注”、“襄尺”、“井仪”五种射箭技巧。
对于没有接触过射箭的新生,司羿先生先从拉过弓开始。
拉了半个时辰,见新生都有些受不了。
司羿先生就先让大家休息一刻钟,然后让大家开始搭弓射箭,体验一下射箭的感觉。
刚刚还在呻吟的众人,一下子兴高采烈地去射箭了。
结果当然是射的乱七八糟,箭矢落的到处都是,就没几支落在靶上。
光明的箭也落空了,插在前面的草坪上。
他揉了揉有些酸的手臂,心中感叹。
射箭这门技术哪有影视剧里面演的那么潇洒,分明是需要经年累月地练习才能成功。
一旁智慧射的起劲,明明每一箭都落空了,还越战越勇。
突然,一些嘲讽的声音传到光明的耳中。
“凡人就是凡人,以为自己进了稷下学宫就能够与神裔比肩,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
“就是就是,你看看射个箭都能射不到靶上,连神裔的稚子垂髫都不如!”
……
光明闻声望去,见两三个人站在一旁,神态傲然,对着众人指指点点。
骑射课是两班共上,今天是甲班和乙班一起上课,所以光明也没认出那几人是谁。
接着其中一个人搭弓上箭,嚣张地拉满弓身,一箭射断了智慧刚刚射出的箭矢!
智慧一愣,他抬头望去,那人挑衅一笑,“看见没有,这才是射箭,就你刚刚那样,是在插秧吗!哈哈……”
“我是射箭还是插秧,跟你有关系吗?”智慧还了回去。
“我忘了,射箭是神裔的基本,而你们就只配插秧,泥点子。”那人大声嘲讽道。
夜曦林好像与那人相熟,听完不由得生气道:“古思齐,你不要太过分了!大家都是同学,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古思齐拿起箭矢指着夜曦林,趾高气昂地说:“哟,夜曦林,你们夜家还在啊。我以为早就变得和这些泥点子一样了。”
他话锋一转,“哦,不对。一个破落户早就和这些泥点子一样了!”
“你!”夜曦林气的脸涨红。
“喂,叫古什么的,我看你灵台混沌,印堂发黑,明显是神智都有问题了,要不要请各路神仙来帮你清清你灵台中的水。”
智慧毫不犹豫地怼回去。
古思齐听出智慧的讽刺,抬手就要动手,后面一个人却按住了他。
一袭青云直裾,腰间除了玉牌还有一个和田玉螭龙玉佩。
头戴金制螭龙小冠,申字脸,带剑眉,吊角眼。
器宇轩昂,又盛气凌人。
“和这些泥点子动手,你的君子之风去哪里了。”
光明哪怕听不出“泥点子”是何意,也感受到其中的嘲讽意味。
他也站在智慧身旁,沉沉说道:“这位同学,先前这位古同学射箭挑衅,然后出言不逊。既然你们自诩君子之风是不是应该向智慧和夜曦林道歉。”
那人看了光明一眼,神态傲慢地低头看地,慢慢笑着说:“你有见过泥土需要道歉的吗?我踩了大地一脚,要不要和它说一声‘抱歉,我践踏你了’!”
古思齐听完大笑道:“就是啊,自己本来就低贱,难道还是我们的错不成。”
光明认真地说:“人没有低贱和高贵之分,人只有种族不同之分。”
那人正眼看着光明,双目紧盯着他,“是啊,神裔和凡人本来就是两个不同种族,你们本来就没有资格来接触神裔的东西。”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除天地有别外,万物何异乎?”风羲正言道。
那人打量风羲一番,问道:“淮阳风氏人?”
风羲微微点头,“淮阳风羲,表字谦玉。”
那人一改傲慢,认真地看着风羲,拱手说道:“天水姜沉,表字深毅。淮阳风氏,最古老的神裔家族,久仰大名。”
“盛誉不言于谢。我亦久闻天水姜氏家风卓越,君子不绝。”风羲恭敬回礼。
接着话锋却一转,“但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不知二位可否向我的朋友致歉?”
“朋友?”姜沉眉心一皱,略有不爽,“风公子,我想我们应该才适合做朋友。”
风羲礼貌一笑,“择友无关身份,无关地位,只在品行,只在志趣。”
“品行和志趣?堂堂风家的后人和这些泥点子交朋友,你们风家的颜面都被你丢完了吧?还是说风家其实早就和那些破落户一样家族衰败了。”古思齐嘲笑道。
“思齐,慎言。”姜沉制止了古思齐,但是眼中也是对于风羲一番话的不认可。
“子非我焉知我所想,子非我风家焉知我风家所想。”风羲淡淡回道。
姜沉神态变得严肃,冷冷地说:“人各有志。风公子既然愿意和这些泥点子交友,那我等就敬而远之。不过燕雀和鸿鹄到底还是有区别的。”
言罢,姜沉带着人便准备离开。
“等一下,姜同学,你和古同学还没有向智慧和曦林道歉。”光明出声拦着姜沉。
姜沉回头看着光明,“道歉?”
“对,道歉。出言伤人,难道不应该道歉吗?”光明正色说道。
古思齐拿起箭矢指着光明的胸口,嚣张跋扈道:
“我出言伤他哪里了?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而已。再说了他箭术不行,我出手指导他,他不应该来感激我吗?感激我指出他愚钝不堪的本质才对。”
“言语亦是伤人利器,他人的对与错都轮不到你去轻易评头论足。任何人都应三思而后言,怎可因为自己一时口语之快,轻易出口伤人!”光明坚决地回应道。
“你——”古思齐恼羞成怒。
智慧一手拍掉古思齐指着光明的箭矢,高声骂道:“蹬鼻子上脸了是吧!瞅你跟欠儿登似的。
头上插个鸡毛掸子,没事包个狗皮毯子,近看像个铅笔杆子,远看像个铁皮铲子。信不信我脚踹的你舶了盖儿卡秃鲁皮。
得瑟!你再给我得瑟一下试试!你说我愚钝不堪,那我骂你理所应当!”
智慧气急了,一顿方言直接彪出口大骂。
……
周围瞬间一阵沉默,众人被智慧这猝不及防的操作给弄懵了。